第59章虎嘯龍吟

　　關小乙三人見那瘋癲老頭飄然遠去，意欲要追，才起身就見背後倏的閃出一個黑影。

　　三人連他樣貌尚未看清，他已經幾躍之間從視線中消失不見。

　　三人大驚，這次算是大開眼界，一面見識了潁將軍的布陣精妙，一面見識了那瘋癲老頭的高深莫測。

　　更有那隱伏在自己附近突然而出的黑衣人，平生所未見，無限感慨。

　　關小乙見前面潁將軍整頓侍衛，踏進閣樓，三人趕緊翻出草料場，各自驚出一身冷汗。

　　大有小多望望關小乙，閣樓去不得，那瘋癲老頭都不能踏進半步，他們三人心內也涼。

　　大有道:“關兄弟，現在怎麽辦?”

　　關小乙捏下鼻子笑道:“追他們去！”

　　小多納悶道:“看他們那武功，咱們三個也抵不上人家一根手指頭，怎麽追?”

　　小多一想到那老頭扯碎青銅羅網的情形就禁不住膽寒。

　　關小乙笑道:“任他們武功再高，我們也不必怕！”

　　大有愕然道:“我們也不會什麽陣法，怎的應對?怕是不怕可是打不過，又怎麽樣?”

　　關小乙道:

　　“你們想，那老頭面對那麽多侍衛搏命攔截都不曾傷的一個，他會加害我們?

　　那黑衣人在我們身後早隱身很久，我們居然沒有發現，他要傷我們不是舉手之事嗎?我們又不是去找他們打架，是不是這個理兒?”

　　大有小多聽了眉頭舒展，呵呵笑道:“那倒也是，卻不曾像關兄弟這麽仔細。”

　　三人心定，一路順著兩人方向飛奔，看看出了城，放眼四望不見人影，不禁失望。

　　小多叫道:“那樹林中站著的不正是他們?”

　　三人凝目細看。

　　淡淡的月光下，那片樹林中間一片空闊，正相對立著兩人，果然是那老頭和那黑衣人。

　　關小乙使個眼色，三人悄悄的摸過去在灌木叢中隱了，探頭觀望。

　　瘋老頭一身灰白衣衫，白發白須，雙目精光四射，立在那望著對面的黑衣人，一動不動。

　　黑衣人長發披散，帶著一張面具，只露出雙眼，深邃炯炯。

　　兩人都不言語，身上衣衫在夜風中微擺。

　　關小乙三人大氣不敢喘，緊緊盯著兩人，心中卻想他們彼此相望，又不相打又不言語，實在令人怪哉。

　　足足有半個時辰，那兩人木雕似的不見動靜，更奇怪的兩雙眼睛似乎也不見動過，看不出半點神情。

　　尤其是那瘋老頭絕不像草料場中酣鬥侍衛的那般滑稽有趣，更不像二牛口中那個瘋瘋癲癲的孩子般那樣。

　　只見他挺胸拔背，任白發在微風中張揚披散，兀自不顧，隻拿眼瞪視對方。

　　黑衣人垂手而立，衣衫風中卷舒，面具下那雙眼沉靜深邃。

　　關小乙三人伏在灌木叢中，心頭狂跳，各自聽得到呼吸聲，誰也不敢挪動半分。

　　三人知道，前面立著的是兩位絕頂的高手。

　　樹頭一陣亂響，撲啦啦幾隻夜鳥掠出。

　　只聽黑衣人口裡發出一抹怪聲，起先微弱，漸次增強，那聲音詭異犀利，蕩人心魄。

　　關小乙趕緊將耳朵捂住，大有小多緊張的雙腿直抖，那嘯聲激昂震蕩，周邊樹葉嘩嘩作響，紛紛飄落。

　　樹上的夜鳥鳴啼亂飛，一聲淒厲，數隻鳥倒撞到地下，撲騰兩下不動了。

　　黑衣人嘯聲不止，衣衫似乎被烈風鼓動，

獵獵作響。　　關小乙額上沁出汗來，他隻覺得五髒六腑要崩裂一般，扭頭看下大有小多。兩人緊捂住耳朵，咬牙凝眉，滿臉汗流，也是異常痛苦。

　　對面那瘋癲老頭卻是紋絲不動，待黑衣人嘯聲激越，突然呵呵大笑，笑聲一起，樹林中儼然一陣旋風，樹枝亂晃，又有幾隻鳥倒跌在地上。

　　那老頭白發飄蓬，笑聲將那嘯聲壓了下去。關小乙聽老頭笑聲，竟然覺得胸中豁然一松，大有小多也長舒一口氣。

　　老頭笑聲未落，黑衣人嘯聲複振，猶如萬馬奔騰。

　　關小乙隻覺得頭痛要炸裂一般，緊緊抱頭捂耳，渾身盡濕，幾欲暈厥過去，大有小多臉色煞白，那汗早把地面洇濕一片。

　　老頭神色突變，複又呵呵大笑，笑聲竟像驚雷般從他那口中鼓蕩而出，頸上青筋爆突，那雙眼也變得赤紅如火。

　　黑衣人也不甘示弱，運一口氣，嘯聲突然變得婉轉柔媚，輕輕嫋嫋，沒有半點震蕩。

　　關小乙聽著不禁松了雙手，臉上露出笑來，他似乎看到眼前一片桃紅，桃紅繽紛，一位白衣女子從桃紅中躍出，歪著腦袋笑笑的看他。

　　他幾乎要爬起身來迎向前去，大有小多看關小乙面目嫣紅，笑容奇魅，口中流出涎沫來，兩人急忙伸手死死按住關小乙。

　　這一動突然就覺得心潮澎湃，熱血沽湧，腹內翻騰，眼前模糊一片。

　　黑衣人嘯聲變得陰柔淒美，身旁樹枝啪啪作響。

　　瘋癲老頭雙臂一振，驀地舉頭狂笑，笑聲如利箭直刺夜空。

　　黑衣人嘯聲漸漸消隱，俄而，突如獅吼一般，粗獷渾厚，雙手微微顫動。

　　關小乙聽得老頭狂笑，心神頓時收斂，暗歎一聲好險，原來那黑衣人嘯聲逗起他的幻覺。

　　突然明白，原來那老頭笑聲恰好克制黑衣人，黑衣人聲音一起，三人痛苦難耐，老頭一笑，恰似將那股暗中的力量消融。

　　不過這一番折騰，三人早已身心俱疲，頭昏腦漲。

　　若不是瘋癲老頭以笑聲破解，恐怕早被黑衣人將髒腑震裂，或者心神大亂，癲狂而亡，一念及此，又沁出一身汗來。

　　大有小多也是如釋重負，滿臉紫漲，全身濕透。

　　黑衣人沉靜下來，瘋癲老頭也恢復如初。

　　片刻，突見黑衣人拱手笑道:“十年不見，得遇故人，頗是意外！”

　　老頭呵呵笑道:“這麽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麽文縐縐的。”又笑道:“你功力已不在老夫之下，沒想到你恢復的這麽快！”

　　黑衣人道:“十年前那場生死決，多蒙你手下留情。幸得人相救，苟延至今。”

　　老頭笑道:“那次決鬥，不瞞你說，也是老夫誤傷！一直耿耿於懷！”

　　黑衣人道:“也不怪你！你雖然內功精湛，還不至於讓我養傷十年，實在是那次背後偷襲者另有一人。”

　　老頭怪道:“你是說傷你的不是老夫?難道是……”

　　黑衣人笑道:“不錯！與你比拚內力。卻被那人陰掌遠遠襲擊，故而敗在你手！”

　　老頭拍手叫道:“那就是說與老夫無關了?害得我日夜不安，平生未曾傷的一人，險些錯手傷人，釀成禍患。”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今日意外相遇，切磋一番如何?”

　　老頭呵呵笑道:“正有此意。這幾日學的幾式拳法，展給你看！”說著老頭擺一個姿勢，打出幾式拳法來。

　　關小乙大有小多齊聲驚呼道:“橫掃千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