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怨言

　　老頭突然緩緩說道:“想不到你的功力不僅恢復，而且更深厚了。但是……”

　　眾人見老頭一向是嘻哈玩笑，這下這般認真的說話，都頗感意外。

　　姤夫人聲音嘶啞，“但是什麽?”

　　“何必損傷自身元氣去走邪路呢?”老頭正色道。

　　姤夫人驀地哈哈大笑。

　　關小乙心頭一怔，她的笑聲與她說話的聲音根本就是兩個聲音。

　　如此看來，她放聲大笑卻顯露了自己真實聲音，且聽他們說話，說的越多，她就會暴露的越多。

　　關小乙從姤夫人一來就對他的凶惡態度判斷，不可能會將自己錯認他人。

　　他反覆思量，這個人一定是自己接觸過的，那麽只有一點就是在新鄭宮。難道是黑衣女子?

　　可是黑衣女子與面前這個姤夫人比較，武功差的太遠。聽老頭問她的功力恢復，心中又是一動。

　　“要不要試試我的密雲掌?”姤夫人冷冷說道。

　　老頭又忽然變得瘋癲起來，拉著關小乙笑道:“小兄弟，你剛才打的那式很好玩，教教我，我只會那個粗笨小子的兩式，你看你看……”

　　老頭身形微閃，耍了一式“橫掃千軍”，接著後躍空翻，凌空飛身旋轉，卻是“燕雙飛”，看他展開這兩式，關小乙不禁嘖嘖稱讚。

　　要知道關小乙自以為胡亂編的小乙七式，本是從尋常技擊術中化出。

　　技擊之術多半依仗外力功夫，尤其以行伍軍卒最為適宜，向來以近戰搏擊取勝。

　　自關小乙變化之後，更添了無數虛實變化，顯得靈巧敏捷。一般兵卒若要學了比那尋常技擊術更是陡然增加幾十倍威力都不止。

　　若是內功深厚者來學，又是不同，只是真正懷有高深內力的也往往以內力與人過招。

　　那瘋癲老頭自己說過，從前所學的招式武藝都已忘得乾乾淨淨。

　　但是他人若向他攻擊，自己體內自然而然會生出無窮內力及時反應，舉手投足，哪怕最淺顯最笨拙的招式在他使來卻是威力巨大。

　　他使完“橫掃千軍”和“燕雙飛”，呵呵大笑，直喊著“痛快痛快！”

　　姤夫人也不禁暗自點頭，想不到這小子竟然自創這套奇詭拳法。關小乙正自思想，見姤夫人向他望過來，目光中恨意滿滿。

　　突然他大聲叫道:“我知道了，你是……你是……”瞬間又凝眉搖頭，捏了捏鼻子。

　　大有小多驚訝的望著他，“關兄弟，你說她是哪一個?”

　　關小乙搖一搖頭，低聲道:“只是突然間有種感覺，卻又說不出。”

　　姤夫人耳朵極是靈敏，關小乙的話早已被她聽到。

　　“別浪費時間了，你既然要管這閑事，那麽來吧。”姤夫人雙掌一錯，就要湧身上前。

　　老頭急忙擺手，“哎呀，不要急，不要急。”

　　又轉身向著關小乙，嘻嘻笑道:

　　“管她是誰呢，我認識她這麽久，都沒見過她的真面目，估計是個醜八怪。你先教我你最後那式，那式真好看一定好玩。”

　　少年女子被老頭逗得噗嗤一笑。姤夫人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發怒道:“剛才你偷襲我的帳還沒算呢，先拿你試試手。”

　　女子慌忙跑到老頭身後，那樣子可憐巴巴。在老頭身後做個鬼臉，更顯得俏皮可愛。關小乙側頭偷笑。

　　“笑什麽笑，還不是幫你解圍，那醜八怪才怪我。哼！”女子看關小乙笑他，

向他一瞪眼，噘著嘴不樂意。　　大有小多一愣，大有笑道:“明明是先幫你，你卻怪關兄弟，怪不得關兄弟說你刁蠻無理。”小多嘿嘿不止。

　　“誰刁蠻無理，明明是他，在桃林那欺負我，不還我的荷包。”女子一著急，又提起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關小乙忍住笑，裝作沒聽到。

　　“吵什麽吵，沒聽到我在拜師嗎?打完了你們自個一邊去吵個夠，依我看，乾脆一個嫁一個娶，天天有的吵。”老頭不耐煩的喝道。

　　老頭雖是呵斥，大有小多聽來卻是說不出來的痛快，兩個人昂著頭，斜眼看著那女子，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樣。

　　那女子聽老頭說什麽嫁說什麽娶的，將手一甩，跑到角落裡側轉身坐了不再說話，兀自生悶氣。少年男子一味搖頭，也不多言。

　　關小乙偷望一眼，見那女子拿手遮了眼從手縫裡望向這邊，不禁捂嘴一笑。女子哼一聲，又砰的一拍桌子。口裡罵道:“無賴！”

　　“還在鬧！再鬧我走了。”老頭大吼一聲，“你們知不知道站在這裡的是什麽人，她一手密雲掌別說你們幾個，再來你們十幾個二十幾個也不是她的對手。”

　　酒館內瞬間安靜下來。花刀手手裡疾速轉著短刀嗡嗡作響，斜眼望著關小乙三人，鼻子聳動了一下。

　　“少廢話，老家夥！”姤夫人道。“動手吧。”

　　“慢著，慢著！”老頭轉眼間又是孩童一般嘻笑起來。

　　“這麽多年來我自己學的招式都忘得精光光了。哎呀，隻好學這傻小子幾式。”老頭嘿嘿笑道。

　　姤夫人滿臉疑惑， 問道:“老家夥你說的什麽意思?當初你跟他比武可不是這般模樣。”

　　老頭笑道:“你是說渙先生?唉……”

　　關小乙猛地記起那次三人追蹤黑衣人到樹林附近，確實聽那黑衣人說起受傷的事。

　　原來那人是被眼前的姤夫人所傷，那人功夫已是非常了得，這姤夫人豈不是更是厲害?

　　看她年齡也不過四十歲左右的，而老頭與渙先生起碼也得六十左右，要說功力深厚，姤夫人顯然不如他倆。

　　關小乙盯著姤夫人的雙掌看看，心想必是他們口中說的什麽密雲掌狠辣無比，今天倒要見識一下。

　　倘若日後遇到這個姤夫人，心中也好有個準備。

　　“怎麽，那家夥還沒死嗎?”姤夫人雙眉一展，顯得有些詫異。

　　“哼，你都沒死，他怎麽就會死?”老頭厲聲道，“我不久前還遇到過他，功力越來越高深莫測，恐怕老頭子我都不敵得過。”

　　姤夫人眼中一驚，“下次你再遇到他，告訴他我會找他算舊帳。”突然姤夫人話音幽怨，雙目中似乎隱隱有淚光。

　　關小乙瞥眼看去，驀地發現這姤夫人瞬間眼神中充滿一種異樣，甚至讓他隱隱覺得女人才有的那種傷感。

　　少年女子在角落裡分明聽到姤夫人的話，畢竟女人才懂得女人的話，她突然揚聲道:“那個渙先生一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姤夫人瞥她一眼，似乎是為她的發聲有一種讚許，目光倒是柔和了許多，微微點頭道:“沒錯，天底下男人最壞。”瞬間變得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