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試招

　　關小乙見老頭在前面數十丈外身影飄忽，忽而在平地，忽而在林間枝頭，腳不點地，直似凌空飛行。他在後面一面拔腳急追，一面大喊“老前輩，老前輩！”耳邊隱約老頭的聲音傳來，“小兄弟，你太慢了！”

　　關小乙聽他話分明有等他追去之意，心下大喜，提氣一路狂奔。回頭看看，大有小多早看不見身影，也不去管，自顧一路追去。

　　看看老頭在前面向東折去，在東面樹林中不見了。關小乙趕到密林之外，望望林內，再向東便是那神秘之山，心下猶豫，想起鬥笠怪人的叮囑之語，頓時躊躇，又一想，今番錯過與老頭的見面，不能夠問他關於咒語圖的事，豈不是空歡喜一場。

　　這麽想著早已進了密林，哪有他的半點影子。回頭再看，大有小多不知何蹤。正拿不定主意，忽聽得林內呵呵大笑，仰頭一看，老頭正站在枝頭上。

　　那樹枝斜斜的伸出，老頭在樹枝上隨著枝條起伏不定，關小乙見他輕身功夫如此了得，急忙拜伏在地，口裡連聲叫道:“前輩，前輩，小乙有事請教您老人家。”

　　枝頭一顫，老頭翩然落地，無有半點聲息。

　　“小兄弟，你的腳力不錯。”老頭看看他背後的那柄鈍劍。要知道關小乙身負幾十斤重的鈍劍，也能在老頭身後跟了許久，老頭不禁捋須微笑。

　　關小乙慌忙起身拱手道:“小乙自知功力甚淺，得蒙前輩誇讚，真是慚愧。”老頭哼一聲道:“你功力甚淺，也能跟在老夫身後不即不離，這麽說是你自認甚高了吧。”

　　關小乙一愣，不成想老頭抓住他話柄奚落，尷尬的笑笑，心念一轉，覺得老頭頗似孩童般性情，自是與人不同。

　　“前輩，你要不是故意要測試小乙的輕身功夫，我哪能看到您的半點身影。”關小乙嘻嘻笑道。

　　老頭呵呵大笑，道:“看你小子蠻會說話。”歪頭想了想，說道，“也不錯，看在學了你幾式拳法的份上，你有什麽話要問，趕緊！”

　　關小乙正要問他咒語圖，突見他左掌劈過來，掌風勁力，籠罩全身，招式卻是自己的“勢大力沉”，顯然是要試探下自己的拳術，便將鈍劍解下放在一旁，專心專意來與老頭過招。

　　關小乙見他掌風猛烈，隻得拔身而起，使出“大器晚成”來，整個身子陀螺般一陣旋轉，突的如大鳥俯衝，雙拳直揮過去，拳到一半，又左拳化掌拍擊，右掌化指反撩他手腕。

　　老頭叫聲“好”，返掌扭身，右臂疾伸來鉗他手肘。關小乙隻覺得老頭平常簡單的招式當中蘊含了無窮內力，明明自己看破他的身法破綻，卻是被他的掌風逼迫的不能近前。

　　大器晚成這一式，本就是七式的精華所在，拳腳互換，虛實不定，最是講究一個快字，眼見被老頭躲過，空中雙腳互踩驀地又騰空一丈，身形急速下墜，下墜中一腿獨立一腿橫掃出去。

　　老頭雙眼閃亮，也似他般騰空而起卻是比他高了數丈，極速旋轉中左臂橫拳護身，右掌拍了過來，也是一式大器晚成，卻比自己打的招式更加剛猛。

　　關小乙見他看自己耍便能將自己招式打出，更是大驚，所使出的招式卻又比自己多了些變化，更加難辨虛實，且力道威猛，急忙躍開。

　　老頭見他閃身，右掌橫掠過來，呼呼風響。關小乙哪及得他快，眼看被掌風掃到，不得已就地一滾從他的掌風罅隙中滾爬而出，狼狽不堪。

　　“蓬——”“卡拉——”

　　兩聲巨響，

身邊碗口粗的樹木被他掌風帶到，一陣搖擺，竟斷成兩截。　　關小乙歪在地上連連揮手，“了不得了，老前輩，我這身子可比不得這樹。”

　　老頭似乎沒有玩耍過癮，自顧自凌空又起，在空中將“燕雙飛”“橫掃千軍”“勢不可擋”打了一通，末了落地一式“侍機而作”，飄然若仙，仰頭大笑。

　　關小乙直看的發呆，想不到自己胡亂編的拳法在老頭那裡竟如此捍猛，饒是自己對拳法精熟也比不得百分之一，禁不住拍手大叫:“妙哉妙哉！”

　　老頭哈哈大笑，瞅一眼地上的鈍劍，走過去伸腳尖一撩，鈍劍忽的奔他而來，叫道:“小兄弟，我看看你的劍法如何。”

　　關小乙騰身一躍，將鈍劍接在手中，自思老頭並不曾見過自己使歸藏劍法，今番給他展示一番，也好得他一些點撥。

　　身形微側，劍身斜斜向下，佇立不動，凝神盯著老頭。老頭見他起式，微笑點頭，拔身躍起折一截樹枝下來，向關小乙招一招手。

　　關小乙揮起鈍劍，陡然轉身，使一式“但為君故”，向老頭小腹劈將過來。老頭紋絲不動，待他近前，樹枝一抖，關小乙手腕一緊，急忙回收，挽個劍花，緩緩刺出，“青青子衿。”

　　老頭見他劍勢緩慢，又點一點頭，樹枝微顫，靈蛇一樣擺動起來，就像纏在他的鈍劍上一般，無論關小乙如何刺劈掃掠都不能擺脫樹枝的糾纏，一時大急，霍的拔身躍起，整個人橫在空中，鈍劍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叫道:“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老頭見他劍式突變，看似是那式大器晚成的拳法，卻又極不相同，心下正想著如何破解，一面叫好一面退後兩步，突然見關小乙空中身子凝滯，鈍劍斜掛下來，哎呀一聲，半空裡跌落，翻倒在地。

　　老頭眉頭一擰，走過去捏了他手腕，起初面色凝重，後來慢慢開顏，捋著白須沉吟半晌，突然哈哈大笑。

　　關小乙想自己內力突飛猛進，想來可以將這式劍法靈活掌控，不想還是半途勁力全失，難道真如那鬥笠怪人所說這一式必須兩人合用才行?

　　見老頭大笑，關小乙爬起身，搔搔頭皮，一臉的狼狽。

　　“妙極妙極，竟然有人創出這樣神奇的招式，真是奇才！哈哈”老頭大笑自語。

　　“前輩，只是最後一式小乙始終不能從容使用，不知何意?”

　　老頭微微一笑，又搖一搖頭，歎道:“小兄弟，恐怕你又找上麻煩了。”關小乙一愣，老頭又嘿嘿的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