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風狂

　　大有小多見關小乙抱頭髮昏，急忙來問，驟然間關小乙雙掌推出。

　　二人情急慌忙伸掌來抵，掌未及相接，隻覺得關小乙掌中熱力湧蕩，勁氣逼人，心中驚駭，慌忙另一掌也來抵住。

　　三人六掌甫一交接，彭的一聲悶響，關小乙熱力發泄一個後翻將身穩住，再看大有小多，早被他雙掌推得踉蹌後退，一跤翻倒在地。

　　大有小多不知道關小乙突然間為何劈掌過來，似是發狂一般。

　　兩人隻覺得胸悶心跳，一陣頭暈目眩，急忙起身，卻不敢向前問他怎的回事，隻把手指著關小乙，齊聲驚道:“關兄弟，怎的又似瘋似癲的?”

　　關小乙望望大有小多，低頭看自己雙掌，猶自隱隱酸麻，迷惑不解，瞬間翻掌又推。

　　大有小多見狀閃開一邊，見關小乙低頭皺眉的自語道:“怎的又消失了?卻是為何，卻是為何?”

　　小多遠遠的叫道:“關兄弟，又來弄妖法。差點被你一掌震死過去。”

　　大有搔搔頭皮，嘀咕道:“這一推比先前那下更是可怕。”

　　關小乙思量半天，苦笑道:

　　“大有小多，我也控制不住，突然就覺得身體內血潮急湧，極力按奈不住，必欲將掌推出才得舒緩，現在那熱力卻又不見了，豈不咄咄怪哉?”

　　大有叫道:“這下不好了，你一下有一下沒的，有卻控不住，尋常也就罷了，總能閃擋，要睡的熟，你若發起瘋來，不是嚇煞人?”

　　小多笑道:“難不成把關兄弟的雙手捆了不成?”又道:“可是奇怪！多半是關兄弟體內生發了內力，又不熟它，自然亂竄。”

　　關小乙喃喃道:“但凡頭腦想得發昏，那熱力就自動跑來，要說體內生發，我為何卻無有感覺?”

　　又自顧歎道:“適才聽祭大夫談說拳劍之要，聽來明白，細想又是糊塗，總不能弄得清。”

　　一面自語一面在庭院亂走一面搖頭一面又歎息，隻把大有小多駭的站那裡不敢靠近，生怕他又推掌出來應付不暇。

　　關小乙知道剛才驚嚇到了大有小多，擔心自己身上那古怪的熱力再來，便順腳走出院門。

　　大有小多緊跟兩步叫道:“關兄弟，待要去哪?”

　　關小乙擺一擺手道:“我獨自出去逛一逛，你倆莫要跟來。”

　　大有舉頭望天，遠遠一片黑雲壓上來，急道:“看這天色不美，關兄弟莫要出去吧。”

　　關小乙也不理睬，自顧自踱到前街，心中發悶，被那人群擠來擠去，便出了城。

　　大有小多不知道如何是好。小多道:“關兄弟莫不是中了魔怔，這可怎的好?”

　　大有道:“不如請祭大夫，我看他頗懂得醫術。”想想沒辦法，又不放心關小乙，兩人便來找祭介。

　　將關小乙如何鬱結，又如何好轉，如何苦思，如何發瘋細說給祭介。祭介聽了撚須不語，低徊一陣，突然笑道:

　　“二位無須掛念，想來關兄弟總有奇思異想，聽你二人這般說，定是激發了他體中內力，只是這內力從何而來，我實在是想不通。”

　　大有一跺腳叫道:“定是那什麽先生……”

　　小多打住他話頭搶說道:“關兄弟也是祭大夫這般說，他自己懵懂不解，又把控不住，想他那一推我倆聯手尚不能抵，卻是凌厲可怕。”

　　祭介笑道:“關兄弟定是百思劍法不可得，心頭鬱結難以紓解，又恰逢內力亂竄不能抑製，

你們不用擔心，他亂走一遭散發一下便好。”　　小多見祭介也無能為力，無可奈何倆人回來，亂想一通，看看天上密雲聚集，又為關小乙擔心。

　　關小乙一路埋頭亂走，心中將技擊圖上所有招式想一遍，又把那七式在腦中反覆拆解，自忖如何將劍法配合其中，想來想去不得要領，

　　“那渙先生所說拳法演練劍法，必有他的道理，祭介又說什麽拳法之要劍法之要自是相通，我這瞎想半天，不著一點邊際。

　　哪有什麽精要妙義，自己亂想的那七式也不過是看了技擊圖胡亂打去罷了，更談不上什麽妙絕。

　　至於那瘋癲老頭本就貪玩好耍，興許見那七式怪異有趣，說些笑話罷了，我卻當的真。

　　若那技擊圖中真有什麽精絕劍要，難道原大哥不曾發覺，就算原大哥無心去琢磨，那給原大哥技擊圖的人也無有什麽發現?

　　若有原大哥豈能不懂，我卻枉費心思，入了魔怔一般，真是可笑。”

　　這樣一想，心中突然踏實安定了許多。

　　“那些人也只是打趣的話罷了，盡拿好聽言辭來哄人。”

　　關小乙自言自語自笑一陣，抬頭看，卻來到那條小河邊，不禁想到那日見到的白衣女子，心下微蕩。

　　自想那女子在此幾番捉弄自己，卻也是俏皮可愛，蹲下身來要捧水來清醒一下，卻從那水中影出白衣女子來，耳邊仿佛聽到她似嗔又笑的說話。

　　“你渾身髒兮兮的，我從桃林出來豈不嚇到我?”猛然抬頭，那桃林裡桃枝亂顫，心中一動疾步奔過去，卻是無有人影，搖頭苦笑，自語道:

　　“近來情緒這般起伏，納悶之極。若與大有小多那般心事空空，哪裡惹得這些煩惱?”

　　關小乙踏進桃林，看花紅嫣然，不覺走到盡頭，望見前面一碧青青，仿佛見那青草地上男女歌舞，又聽到柔媚的歌子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有美一人，婉兮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還我的荷包！”白衣女子的聲音又起，關小乙覺得心亂，靠了大樹長歎一聲。

　　正亂想中，桃林樹枝晃動起來，他急忙看那天色，已是黑雲滾滾，大團大團的雲層聚集，狂風驟起，竟覺得絲絲寒意。

　　轉身進了桃林，靠了一株坐下，抬頭只見桃枝亂擺嘩嘩作響，適才亂七八糟的各樣念頭襲來，現在反而倏然輕松，一陣疲乏籠罩上來。

　　正沉思冥想，就覺得臉上一陣生疼，猛地睜眼，卻是狂風刮得桃枝抽打過來，摸一摸臉，拔劍就向那桃枝劈去。

　　那風也有意逗他一般，將桃枝擺動起來，滑著劍身而過，這一劈竟是落空。

　　關小乙氣極拔劍亂揮，口中兀自叫道:“你這亂枝也來欺我。”

　　劈來劈去，累的手臂酸痛，卻不見劈下一根來，反被那亂枝搖擺抽到脖頸，心中煩亂拔腳要穿出桃林，卻如陷入亂陣一般。

　　四面八方，樹枝劈頭蓋臉抽打下來，落英滿身。關小乙自笑道:

　　“我莫不是如那瘋癲老頭被潁將軍困住一般?好玩！好玩！今番做一次惡人，定將這些亂枝劈削乾淨，泄口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