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酒店

　　少年男女進了街頭一家酒店。關小乙也隨後跟了進去，大有小多兩個在他身後嘀嘀咕咕，偷笑不已。

　　那少年男女見了關小乙，男子點頭微笑，女的將臉別轉過去並不理睬她，口裡隻管說道:“大哥，怎的那人好生奇怪，我們走到哪就跟到哪。”又哼一聲，顯出不滿的神態來。

　　關小乙向那男子略一點頭，揀角落裡坐下，正與那少年男女斜對，看那女子時，她正望過來。女子見關小乙望著她，拍的一下敲桌子，撅嘴向男子道:“大哥，真是無賴！”

　　男子似乎沒聽清她說的話，只顧低頭沉吟，聽她拍桌不滿，也只是笑笑，又扭頭望著關小乙微微一笑。

　　大有小多看那女子平白無故話帶嘲諷，已是氣憤不過。大有叫道:“這般野蠻，怎的嫁人?”小多嘻嘻笑道:“恐怕有人就喜歡那般刁蠻的脾氣呢。”說著兩人望望關小乙。

　　關小乙不自覺抬手撫了下臉頰，想到昨日被她甩一巴掌，隱隱約約覺得又一陣發燒，心想這女子看衣著打扮定是富貴家出身，也怪不得她這般任性。

　　他見大有小多盯著他看，一下子緩過神來，尷尬的笑笑。

　　大有小多對視一眼，嗤嗤的笑。

　　小多打趣道:“關兄弟今日怎的這般愣頭愣腦，是不是碰到了麻煩人，有些心事?”

　　大有笑道:“那還用說，睜開你的小眼看看，這邊一個突然變得呆呆，另一個拍桌罵人，倒像極了一對冤家。你說是不是?”

　　小多刻意大聲道:“你說的極是。關兄弟也曾經相思成狂。”說著又笑。大有這下竟然機靈起來，瞅一眼小多道:“你又胡說，哪裡是什麽相思成狂，明明是積思成狂。”

　　兩人借那次關小乙魔怔說事，句句故意說給那女子聽。

　　小多笑道:“積思成狂，還不是見了以後不能忘，左想右想，巴不得再見一眼。”

　　關小乙聽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故意說話，敲敲桌子，低聲道:“別亂說話。”說著眼卻望向那女子。

　　“咚——”女子那邊聽大有小多說話隱約暗示，早已煩躁，猛錘一下桌子，皺眉撅嘴叫道:“老板，還不上飯菜?”

　　那桌上竹筒的筷子被她一捶桌子震得嘩啦傾倒，似乎蠻脾氣上來，順勢拿手猛地一撥，一把竹筷直飛出去。

　　酒店外正跳進一個人來，被那把竹筷嚇一跳，抬眼看那女子賭氣模樣，笑道:“哪家小姑娘這麽大脾氣，怎的嫁人?”

　　這人白發白須，一身灰布衣衫早已褪色，系一根淺藍色束腰，手裡舉著一縷樹枝，正從枝葉間窺望。說完又將枝葉遮了臉，頗是滑稽。

　　那人徑自走向裡面一桌，叫道:“老板老板，肚子咕咕叫，來點吃的喂一下它，先來壺酒。”

　　老板應著早拿了三壺酒，三張桌上各自放下，陪臉一笑。

　　關小乙見了那人，眼前一亮，大有小多也是頓時呆住，這不是那個瘋癲老頭嗎?三人互相望望，關小乙示意別亂說話，靜觀其變。

　　那少年也是一愣，女子霍的跳起來，“大哥。”少年一把拉她坐下，衝她搖搖頭。

　　那女子被大有小多兩人幾番說話刺激，怒氣不消，又聽那老頭取笑，更是羞臊，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將桌子拍的亂響，起身喊著老板上飯，突然又怔住，口裡低叫一聲“大哥！”。

　　原來店外又走進三人。老板慌忙笑臉來迎。

　　孰料那三人不理不睬，

只顧拿眼四望，目光落在那老頭身上，三人盯著立在那一動不動，酒館內頓時靜下來。　　老板見三人裝扮奇特，望而生畏，知道情勢不妙，一溜煙跑到後廚躲起來，探頭探腦的張望。

　　三人正是臀無膚、庖無魚、花刀手。

　　臀無膚黑衣黑鬥笠，庖無魚目光冷漠，眼珠似乎一動不動，右手一伸一縮，骨節鼓突，手上青筋暴起，花刀手眼神凶惡，手中一把短刃不住下的翻飛旋轉。

　　酒店老板望見三人凶神惡煞一般，頭一縮鑽到櫃台底下去了。

　　關小乙三人將鬥笠往下拉了拉。

　　小多悄聲道:“屁股沒皮。”大有撲哧笑了一聲，關小乙瞪他一眼，捏了酒杯隻管喝酒。

　　那三人進了酒店，立在那一動不動，掃望一眼店裡，先是瞅了瞅那少年男女，臀無膚鼻子裡哼一聲，少年男女低了頭輕輕說話，那女子不時笑出聲來，似乎並沒有特別注意到這三人。

　　三人目光遊移，落在關小乙三人身上，盯著看了半天，又將目光注視著關小乙桌上的那柄鈍劍，花刀手裡的短刀翻轉的更快更急，嗡嗡的響。

　　關小乙適才見那少年男女旁若無人，不禁替他倆擔一份心，自思這三人自己尚能應付，他倆武功又不及自己，倘若惹怒了那三個惡煞，豈不麻煩，便暗自觀察， 一旦有變及時出手相助。

　　“老板！酒不錯，再來一壺，順便拿一隻雞！”老頭自顧自的大口飲酒，邊飲酒邊啊呀的讚歎酒美，見老板藏身不出，瞪大眼睛喝道，“快點快點，要餓死人了。”

　　老板畏畏縮縮的去後廚又取了一壺酒，提了一隻雞，哆哆嗦嗦的慢慢挪過來，經過那三人身邊，滿臉堆笑，小心翼翼的側身過去，將酒和雞往老頭桌上一放，低頭便跑。

　　那女子見老板懼怕模樣，撲的一聲笑起來。三人目光瞬間盯著那女子，

　　關小乙手握住劍柄，蓄勢待發，大有小多同時愣住，扭頭看看那三人，也將利斧、短刀抓在手裡，只等關小乙一動便要撲上去。

　　“好吃，好吃！”老頭扯了一根雞腿大口咀嚼，又喝一口酒，將樹枝遮在臉上，從葉縫裡望過去，“跟在我屁股後面半天了，來了怎麽也喝口茶吧，站那裡嚇人，哼！”

　　三人聽那老頭自言自語，互望一眼，徑自在一張桌前坐下。

　　“來壺酒！”臀無膚砰的一拍桌子，老板趕忙取一壺酒過來，眼都不敢望他一眼，躬身就跑。

　　庖無魚擺了四個大碗在桌上，一一倒滿酒，右手兀自伸縮不停。三人轉身向著老頭，一言不發。

　　“哪來的腥騷氣?臭魚爛蝦，嗯，還有一股牛皮味兒，害我吃不下去。”老頭一個人在那啃一口雞肉，喝一口酒，嘟囔一句。

　　花刀手霍的立起身來，手中短刀亂轉，嗡嗡作響，直盯著老頭，老頭一把將樹枝披散在面前，探頭探腦叫道:“幸好不認識，好玩！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