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章七變

　　老頭歪著腦袋瞅瞅阿衡，指點著她的鼻子，叫道:“好啊，你這是變著法子說我不會教徒弟是不是?我是不收女徒弟的，哈哈。不過呢，看在你叫我那麽多聲太師父的份上，待會一定教你一門功夫，免得你天天背地裡說我壞話。哼！”

　　阿衡搖擺著身子嘿嘿直笑。

　　老頭招手喊關小乙立在身前，緩緩道:“歸藏訣之外三變為陽，剛猛勁烈，實話說已經是天下最至剛的內力，但你要知道，滴水尚能穿石，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剛，是以內三變為陰，柔韌舒緩。這內外三變卻也不是層層遞進，倘若隻修習外變一路，剛猛有余，隻修習內變一路，又往往陰損太過，不論是修外還是修內，久而久之，若不以自身深厚的功力潛以化解，終究會被反噬而傷。你這麽年紀輕輕，卻能修到四層以上，已屬不易，要不是那兩個家夥把一身的功力傳授給你，恐怕你的小情郎早就死翹翹了。”

　　末了那句話老頭轉頭望著阿衡嘻嘻笑道。

　　阿衡吐一下舌頭，望望關小乙，一抿嘴。關小乙恍然大悟，怪不得上次自己一個人在祭城修習內功，卻走火入魔，幸虧師伯及時發現，將自己功力傳給自己，幫自己貫通了經脈，但是師伯卻始終沒有說明這點。想到這裡，關小乙不禁神傷。

　　關小乙道:“太師父，要不是上次師伯發現徒孫走火入魔，將功力傳授給我，恐怕小乙根本無緣見得年老人家。可是難道沒有別的方法了麽，非得讓師父師伯將功力輸送給我才能將歸藏訣的反噬化解麽?如果是這樣，關小乙不如不練的好，反倒害了師父師伯的性命。”當下淚落歎息。

　　歸藏老人哈哈笑道:“辦法當然有，只因為你那兩個不成器的師父師伯，不能修習歸藏訣，倘若他倆修習，就算出現了反噬，還有你太師父在，只要用我本門的功力將反噬化解，自然無礙。你師父師伯傳你內力也不全是為此，他們二人心有執念，一意維護他們那個什麽狗屁忠義，你不知道他們這個死活可是高興的很呢，因為有你這個好的傳承人，我要是遇不到你，我才是死不瞑目呢。”

　　關小乙聽太師父斥責師父師伯的舍身求義，雖說內心中有些抵觸，但是隱隱又覺得太師父說的好似有他的道理，但又說不清這點在什麽地方，又驀然想到了父親，不禁眉頭深鎖，不發一言。

　　歸藏老人看關小乙神情，早已猜到他的心思，笑道:“嗯，兩個家夥眼光還不賴。臭小子，你是不是怪我罵他們頑固不化，為了那個什麽狗屁忠義輕易而死呢?”

　　關小乙被太師父覷破心思，頓時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支吾道:“太師父，我……”歸藏老人一擺手道:“你那般想法也是應該的，至少你有顧及到他們倆對你的恩義。我說他們腦子僵化，狗屁忠義，你可懂得?”關小乙懵然搖搖頭。

　　歸藏老人緩緩道:“想當初，幽王父子相殘，固然有當今洛陽天子的不是，又何嘗不是幽王自己作亂呢?天下諸侯被幽王戲弄，到最後弄得眾叛親離，也是咎由自取。罵他是昏君也沒什麽大不了。為這樣的人盡什麽忠義，又有什麽值得的呢?”

　　關小乙抿著嘴唇，聽太師父說起師父師伯，心想固然如此，師父師伯想來受過幽王的大恩，是以幽王戰敗，心有不安，故而十多年後以死相殉，至少他們是恩怨分明的。

　　又想到父親，不也是如此麽?何況父親多番提到，不管鄭國國主姬掘突如何使用手段，

鄭國的百姓卻也深受其益，不滿的倒是那些欺壓百姓的他國貴族們。　　歸藏老人歎口氣道:“好啦，過去的事就不提也罷。來，我再給你說歸藏訣的要義。剛才說到哪了?”

　　關小乙道:“太師父，您老人家說到外變為陽，內變為陰，倘若各走陰陽一路，都會受到反噬。”

　　歸藏老人笑道:“你理解的不錯。對，所以呢，那晚上我看那什麽狗屁總管分明走的是外變之路，倘若遇到克制他的內變之路，恐怕他就沒有勝算了。”

　　關小乙愕然道:“太師父，那麽他習練的歸藏訣又是從哪來的呢?”歸藏老人點頭道:“你問的沒錯。這也是我始終不得理解之處，想來這要從你的師父師伯上找原因了。我猜想，一定是你師伯故意拿歸藏訣的外變透露給那人的。”關小乙點點頭，似乎又想到了什麽，卻一時模模糊糊。

　　歸藏老人道:“本來我聽到外面說什麽那裡有歸藏訣，什麽人又練了歸藏訣，很是氣憤。嘿嘿，那晚一看那狗屁總管練得，哪裡是是什麽真的歸藏訣，就懶的搭理他，讓他自生自滅好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哼。”

　　關小乙回想那夜黃袍客出手擊殺高大老者，仍然心有余悸，那歸藏訣外變已然如此，那內變豈不是更加厲害?

　　歸藏老人又道:“外變之剛受製於內變之柔，嘿嘿，走剛走柔的路子都難有善終，只有最後一層境界，那便是無剛無柔，也就是歸藏訣中所說的正而逆之，陰而陽之。往往一般修習內功之人將這做了第一層，殊不知卻是最高境界。”

　　關小乙不禁啊的一聲，暗想，我當初習練這歸藏訣不也是如此想的麽，幸虧反噬遇到師伯，不然真是後果不堪設想。

　　歸藏老人走到院落中間，輕揮袍袖，向外緩推，待到推到一半又緩緩內收，向上翻起，再推出去，整個動作緩慢之極，向另一棵大樹推去，那大樹也是紋絲不動。

　　阿衡玩心大起，叫道:“他太師父，我去看看。”跑將過去，伸手拍那大樹，手剛一觸即，大樹轟然而倒，斷裂處齊整光滑，樹乾內部的脈絡焦黑一片，似被烈火灼燒過一般。

　　阿衡驚的愣在當地，口裡不住的喃喃道:“天呢，太師父，太不可思議了。您老人家這一掌，這……這……”

　　歸藏老人哈哈笑道:“臭小子，照我的出掌你試一試。你現在本就到了四層以上，隻消按我的法子去做，慢則半月，快則一日，即刻而成，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