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章冒犯

　　從聃城到新鄭不過一個時辰的路程，阿衡施展開輕身功夫，片刻就到了新鄭城外。進了城直奔父親偏殿而去，阿衡知道平時父親一向都在偏殿，除非朝內有重大事項才會到正殿中去，此刻正是下午時分，腳不停留，奔向偏殿。

　　忽然阿衡停住腳，思量半晌，轉身進了一處一店，買了身男人衣服，找一個僻靜處將衣衫套在外面，頭髮也挽起來，又拿一塊布帛蒙面，心中暗笑，自己這身打扮，原大哥定然認不出來。

　　偏殿外立著兩排侍衛，都是按刀負劍，戒備森嚴。阿衡手捏一枚石子，嗖的向那偏殿牆頂擲去，豁拉一聲響，那兩排侍衛都仰頭去望，這一當兒，阿衡一閃身已從侍衛中間進了偏殿。

　　那兩排侍衛隻覺得身邊微風掠過，卻不見任何影響，互相望望，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從身邊飛過，個個凝眉搖頭。

　　偏殿內，姬掘突端坐在幾案後，案上平鋪了一副布帛地圖，正俯首凝思。原將軍立在一側，殿門外立著七八個侍衛，一動不動。

　　又是一聲豁拉響，門前的侍衛陡然四處張望。原將軍眉頭一皺，向前走了幾步，立在姬掘突身前，警覺地望著殿外。猛然喝道:“什麽人?”急轉身時，看到一個蒙面人已到了姬掘突身前，啊呀驚叫一聲，兩壁機關瞬間打開，兩排侍衛忽的奔出，張弓搭箭卻又呆呆的望著原將軍。

　　那蒙面人立在姬掘突身後，姬掘突尚未發覺，待得聽原將軍啊的一聲叫，驚恐的望著自己身後，這才意識到身後有人，猛地右肘向後撞去，左掌向身前地面拍去，正是機關所在之處。

　　那兩排侍衛眼見蒙面人立在姬掘突身後，手裡的弓箭卻不敢向著姬掘突，微微斜向地面，驚望著原將軍。

　　原將軍喝道:“主公小心！”猛地縱身撲了過去。只見那蒙面人格格一聲笑，扯下了面巾，叫道:“父親，原大哥，我是阿衡！”

　　姬掘突長舒了一口氣，臉色一沉，道:“阿衡，真是胡鬧！”原將軍疾步躍了過去，一把拽住阿衡，走到殿中間，怒道:“阿衡，你怎的這麽不懂事?”抬頭望著姬掘突，見他面色鐵青，怒目而視。

　　原將軍輕輕揮一揮手，那兩排侍衛，靜靜的散向東壁一側，壁上機關打開，瞬間消失在殿壁之後。

　　原將軍低聲道:“阿衡，驚擾了主公，你可知錯?”原將軍見是阿衡，適才驚駭之色稍減，但卻掩飾不住的驚惶，雖是口裡說著“你可知錯?”心中卻想，你犯的可是死罪啊。幾步走到姬掘突跟前，躬身道:“阿衡冒犯主公，理應問罪！”

　　姬掘突也是被阿衡適才突然在身後出現驚嚇到，當下悶哼了一聲，一言不發，瞪著阿衡。

　　阿衡躬身道:“父親，原大哥，阿衡是故意這樣做的，你們可知為什麽這麽做麽?”原將軍眉頭緊鎖，望一眼姬掘突，又向著阿衡沉聲道:“阿衡，你可知罪?”

　　阿衡又道:“阿衡知罪，但是你們要聽我說完。”姬掘突哼了一聲，原將軍怒道:“你說。”臉色非常難看。

　　阿衡道:“依我的輕身功夫，能來到殿內，到了父親身後，父親仍然不覺，要是換了敵人，原大哥……”阿衡的意思很明白，倘若真是敵人來到，如此輕易的靠近姬掘突，別說姬掘突沒有知覺，他明明立在一側，還有隱伏在殿壁內的那些侍衛，都是時刻盯著殿內的。倘若敵人要傷害姬掘突，那簡直太是容易不過了。

　　原將軍望望姬掘突，姬掘突瞥一眼阿衡，低聲道:“你的話是什麽意思?”原將軍驚異的望著阿衡，似乎不相信這突然出現的人是她。

　　原將軍怒聲道:“那你的意思是?”

　　阿衡道:“父親，原大哥，你們可知阿衡的輕身功夫是誰所傳授?”頓了下又道:“是關大哥的太師父教我的。不過，我的輕身功夫比起關大哥來，簡直就是不值一提，如果來的不是我，而是關大哥……”

　　原將軍大喝道:“阿衡，又在胡鬧！”姬掘突擺一擺手道:“讓她說下去！”

　　阿衡扁扁嘴巴道:“我是說，你們誤會關大哥，總是猜疑他，可是剛才他還親口對我說，神秘門大會上他要幫助父親。他根本沒有背叛父親，原大哥，你知道的。”說著阿衡抽噎起來，接著道:“如果關大哥與父親為敵，試問，我都能避開侍衛的耳目闖進來，連原大哥都不能察覺到，何況他?他現在的武功早已非同昔比， 阿衡的輕身功夫遠遠在他之下，他要是有心要……”

　　阿衡話說一半，淚眼望著姬掘突和原將軍。

　　姬掘突臉色鐵青，瞪著阿衡。原將軍若有所思，抬眼望了望阿衡，道:“你這次冒這麽大的風險，就是為了說這些麽?”阿衡點下頭，淚流滿面，道:“我只是不想關大哥受冤屈，還有大有……”阿衡把頭低下去。

　　原將軍望著姬掘突，欲言又止。姬掘突衝阿衡揮一下手，低沉著聲音道:“你走吧！”阿衡哽咽一下，叫道:“父親！我……”原將軍打住她的話道:“阿衡，父親的話你沒聽到麽?還不走?”瞪了她一眼。

　　阿衡抹一下臉上的淚水，扭頭看一眼原將軍，轉身出了偏殿。

　　姬掘突端坐在幾案後，閉目沉思。原將軍輕聲道:“主公，你看……”姬掘突微微睜開眼，緩緩道:“啞姑的事是不是他發現的?”原將軍點頭輕聲道:“是，主公。”

　　姬掘突歎口氣，沉吟半晌，立起身來，望著原將軍道:“神秘門那天，我們沒必要再去，就讓渙先生走一趟吧，他明白該怎麽做。”原將軍點頭道:“是，主公！那關……”

　　姬掘突走了幾步，來回踱步，又住了腳，緩緩說道:“也許是寡人誤會了他，不過，原繁，做大事寧可做錯，也不可疏忽，你明白麽?”原將軍躬身道:“我懂得，主公！”

　　姬掘突長歎口氣道:“我累了，要去歇息。近來疲乏的很，有些事你看著辦吧。”說完轉身進了內室。

　　原將軍望著姬掘突離開的背影，抬手抹了下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