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 對錯

　　鬼王向關小乙一拱手，笑道:“感謝關兄弟！如果我們幾個能幫關兄弟做些什麽，我們很願意去做呢?你們說是不是?”

　　姤夫人一笑，也道:“的確如此，不知道小兄弟需要不需要我們幫忙呢，要知道站在你前面的可是當世的三大高手。就連這位的身份也是非同小可。難道你就不感興趣麽?”

　　黃袍客道:“咱們本是同門，我豈有坐視之理，對吧，師侄?嘿嘿”

　　黃衫少年拱手道:“往日在祭城酒館，得見關兄神采飛揚，還記得那一刻麽?那時候還有你的兩位兄弟，可是他們兩個卻落入敵手，我也不忍心看到這樣。他們怎麽樣的殘暴，你不是沒有看到。除了權勢，他們什麽都不稀罕！關兄三思啊！”

　　幾個人見關小乙猶豫不決，各自說了一通，都寄望關小乙這個時候站出來相助，要知道他們幾個清楚的很，以關小乙的武功他們幾個無論是哪一個都不能匹敵。當初見他答應不干涉此事已是萬幸，現在聽關小乙的話倒是有望拉他過來。

　　阿衡叫起來，“關大哥，你先冷靜一下，不要上他們的當。”又指著鬼王他們幾個道:“你個老鬼死鬼醜鬼，你又胡說八道什麽，明明是要關大哥去幫你們，反而說要來幫關大哥，這不是要抓我的時候了?再者說，關大哥做什麽事還要你們幫忙嗎?你們哪一個比得上關大哥，論武功麽?恐怕你們聯合起來也未必打的贏呢?論情義嗎，難道你們沒看到那四個黑衣人是怎麽死的?”

　　矮子拍手喝彩道:“公主說的極是，我們相信關兄弟不會上他們的當，只是他看到關大夫和大有小多三個，一時亂了心智，關兄弟，你要冷靜。”

　　病先生也在一旁加以勸解。

　　關小乙雙目圓睜，怒火要噴出來，他恨不得馬上衝過去將父親和大有小多救出，然後離開此地，離開鄭國，去找尋自己的太師父。

　　他緊捏著拳頭，骨骼嘎嘎作響，一旁的阿衡和矮子病先生都不敢在說話，緊張的望著關小乙。

　　阿衡差點急出淚來，要知道只要關小乙一出手，那麽父親就與他勢不兩立，就會下令全國緝拿關小乙，到時候他就成了鄭國的敵人。阿衡望著關小乙，不住的喃喃道:“關大哥，你一定要冷靜！”

　　關小乙一言不發，似乎誰的話都沒聽到，怒聲吼道:“請馬上放了他們，不然的話，別怪我不客氣了。麻煩你們告訴原將軍，做兄弟的不想與他為仇，也麻煩你們告訴姬……告訴鄭國國主，關小乙從來就沒有想過與他作對，是他對小乙百般不信任，百般猜忌，這麽久以來我一直按照他的話去做，從來沒有半點悔意，盡管我了解一些事情，可是我也認真的想過，這些事，從來就沒有什麽對錯之風，就好像有人說的那樣，國與國之間，只有強弱，沒有對錯，這就是我的想法，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趕快放過他們！”

　　關小乙情緒激動，那秘閣上的人振聲道:“這位兄弟，你我也接觸過幾次，對你的為人也很是佩服，只是我們現在做的是公事，不是私情。我若放過他們，就是對鄭國不忠，就是反叛，難道你父親關大夫不也是這樣麽?是不是關大夫教你這麽做的?我可是不相信！”

　　關小乙聽到那人說到父親，急的大叫:“你不要誣陷我父親，他是什麽樣的人，國主自然很清楚，雖然小乙不願意向他那樣入朝為官，可那也只是各人的知趣不同，他從來沒有教我去反叛，

相反，他始終告誡我的就是四個字:忠義為國！”　　那人笑道:“我當然理解關大夫的情懷，現在只是希望你做一件事。”關小乙愕然道:“要我做什麽事?”

　　沒等那人回答，鬼王叫道:“關兄弟，這些人都可相信的，如果他們真的對你沒有猜忌，又何必將你的朋友抓起來扣押呢，就算是你的父親關大夫自願做一些事，難道他就真的敢違抗姬掘突的命令嗎?姬掘突也不過是看他忠義，利用她而已。早晚你們會被他們拋棄，因為知道真相的人就不允許活在世上，這個道理你難道不懂的麽?”

　　關小乙聽了鬼王的話，心中一驚。事實上他也曾經這麽想過，但是他能有什麽辦法呢?父親在他手裡，一旦發現自己有什麽令他不滿意，就將父親轉移，不再讓自己見到父親，這本就是對他的猜忌，大有小多的兩次失蹤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關小乙愣在那裡，呆呆的望著鬼王。

　　西戎鬼王見自己的話似乎打動了關小乙，溫言道:“老鬼本不是鄭國人士，按理說不該多說這些話。但是老鬼這麽多年往來於申國與大周之間，什麽樣的人沒見過，什麽樣的事沒見過呢?近的遠的暫且不說，就今天的陣法來看，白白讓許多的侍衛自動送死，這是一個仁愛之君能做出來的事嗎?根本就是禽獸所謂，他們才是真正的魔鬼。”

　　阿衡跳起來，咬牙道:“不準你胡說，你就是在胡說八道。”鬼王輕輕一笑道:“既然你是公主，你的事情也不妨說破的好，你說姬掘突將你嫁到聃國，為什麽呢?你現在還不明白麽?”

　　阿衡恨聲道:“你胡說，你都是在胡說八道。你說的都不對！”阿衡實在沒法去反駁老鬼，她又何嘗不在心裡對父親把她嫁到聃國去耿耿於懷呢。但是當她聽到鬼王在議論自己父親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要出來反駁。

　　姤夫人也道:“要說我潛藏在新鄭，為的什麽，還不是想拿到……”她好像意識到什麽似的，又轉口道:“還不是為了我們申國，當初大周遭難，是申國站在大周的一邊，就是現在洛陽的那個沒有信義的周王，違背契約，與姬掘突私下盟約，這才有聃城祭城會城的百姓出來復國，這些不都是你了解到的嗎?難道他們不是為了自己的國家嗎，他們就不是忠義為國麽?”

　　黃袍客見姤夫人提到洛陽的周王，似乎有點不悅，但是他並沒有公開反對。黃袍客道:“姤夫人的話確實有她的道理，說到姬掘突，天下哪個諸侯不知道他仗勢霸凌，任意攻打同姓盟國，這可是犯了大周律法的，難道洛陽的周王不知道的嗎?知道有什麽用，誰不知道周國的軍權控制在姬掘突的手裡，就算不是他完全說了算，可周王要指揮軍隊總要看他的面子，這還是周王麽?誰才是王，誰想做王，現在清清楚楚！”

　　黃袍客的一番話輕而易舉的將所有的矛盾和仇恨轉移到姬掘突身上，現在的地步，包括鬼王、姤夫人、他自己、黃衫少年，甚至對面的關小乙，都成了姬掘突的受害者。

　　黃袍客一番話說完，瞥眼望了望鬼王。西戎鬼王向他微微一笑，也覺得這個人的確是能言善辯，說的天衣無縫。姤夫人也頻頻點頭。

　　黃衫少年拱手道:“各位的說話真是令本王著實激動。我算的上什麽王呢，無非是一些看不慣的大臣們和忠義之人，齊心合力要我出來做事，我怎麽能不知道天下的局勢呢，可是人心所向，我沒有辦法拒絕，隻好站出來，也是為了我死去的父親，也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周攜王。我王在世之時， 反覆告誡大臣們，勿要內亂，一再囑咐我放棄權勢，不要參與到是非之中，因為他也說過同樣意思的話，父王說，很多事情真的難說對與錯的，根本就是弱肉強食！我現在想起來，仍然以為是對的。”

　　矮子和病先生聽到鬼王四個人的說話，待要反駁，又不知從何說起，甚至內心深處隱隱約約覺得他們說的真好，自己心裡有時候也是這麽認為的，可是如果承認他們是對的，又怎麽面對關小乙呢?

　　矮子望望病先生，病先生望望矮子，兩人面面相覷，歎息搖頭。兩人同時望向阿衡。此時的阿衡心中一片雜亂，她親耳聽到對面的四人述說著對父親的憤恨，她沒法反駁，她癱坐在地上，她覺得一切似乎都失去了。

　　她不想勸站在她面前的關小乙。她的眼前一幕幕出現了她作為公主卻要嫁到聃城的事，後來父親用了交換之策，自己得以脫身，隱姓埋名，與子都將軍一起暗中訪查血盟簡的事，她根本不知道血盟簡上的究竟說些什麽，只知道父親讓他做的就一定是對的，也是不可以反駁的。

　　再後來她遇到了眼前的這個男人。那條小河邊，當她從桃林中跳出來的時候，那個浪蕩不羈的男人正在那裡捧水，於是自那以後在她的心裡永遠住著一個人，他就是關小乙。

　　為了關小乙，她特意跑到鄭宮當著原大哥的面與父親爭執，自己痛哭失聲，和父親辯駁，為關大哥解釋。那一天在聃城，她感到特別的幸福和快樂！那個人就是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她就是關小乙。

　　關大哥！阿衡哽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