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 竊聽

　　至少父親還活著！

　　關小乙倚靠在樹枝上，心中突然寬松了許多。既然沒有找到父親，一定是姬掘突不願意此時讓他們父子相聚。關小乙腦中急轉，看來姬掘突對自己很是忌憚，生怕自己破壞了他的事。

　　這麽說的話，只要自己表現出對他的忠誠，定然不會被他猜忌，雖說並不完全信任自己，可是……關小乙想到了原大哥，他相信原大哥一定會幫助自己說好話的，一定會站在自己這一邊。

　　關小乙長舒一口氣，望著雨點般的箭射向高台之下，高台之上，木屋之內，他開始變得麻木。反正我也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麽來到這裡，為什麽要反對姬掘突。難保不說他們也是一些壞人。

　　好好地百姓生活不去做，無端的聚在這裡，不是讓姬掘突懷疑嗎?換了自己也會如此防備，何況鄭國的天下真的是靠刀槍打下來的，哪能被別人輕易的去破壞呢。

　　去他媽的，死了活該！關小乙望著高台之上的倒一片又一片，哀嚎聲不絕於縷。他不忍再看。他遠遠望見姤夫人從木屋內奔出，展開輕功掠過不少黑衣人，將那申國國師的屍首搶了回去。

　　姤夫人畢竟是申國的人。關小乙心想。他突然想到了姬掘突的夫人，啊呀，夫人不也是申國的人麽?難道這姤夫人與姬掘突的夫人是?忽然他想起在新鄭宮，反覆聽到的，夫人房內傳出一個聲音，卻好像是兩個人在爭吵。

　　死去的小珠聽到過，姬掘突自己也聽到過。現在關小乙明白了，他嘴角抿了抿，暗想，姬掘突阿姬掘突，你總想不到你身邊最親近的人呢卻是你的仇人，就算不是仇人至少是針對你的人。

　　姤夫人與姬掘突夫人一定有關聯。

　　管她呢！

　　關小乙提氣繞過木屋，反向去找大有小多，轉了一圈可是沒有發現小多他們的身影，反而看到鬼王黃袍客姤夫人一幫人從木屋的暗洞裡奔出。

　　他們奔出來卻陷入了不少黑衣人的包圍，那些黑衣人那裡是他們的對手，被他們幾下便打散了。關小乙立在樹頂，藏身樹葉之下，看他們與黑衣人亂鬥。

　　自己出來的時候並沒有遇到黑衣人包圍啊，一定是這樣，姬掘突早有安排，只是利用自己的父親來牽製自己。想到這裡，他心下又是一寬。畢竟姬掘突還是對自己有些信任的，只是還有一些疑慮在。

　　他看到黃衫少年與黃袍客閃進樹林秘密交談，心中一動隨即跟了上去，屏住呼吸，就在他們立身的樹頂之上。現在以關小乙的內力，黃袍客已經難以察覺到他的存在。

　　關小乙聽到了他們所說的話。他們提到了血盟簡。

　　血盟簡真的記載著那些東西麽?關小乙搖搖頭，那個洛陽的王看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至少他從師父太師父那裡了解的不一樣。

　　他們明天要去祭城搶奪血盟簡！

　　看來我得去新鄭一趟，把這個消息告知姬掘突和原將軍，讓他們好做準備，畢竟鬼王他們幾個的武功不是原大哥能抵擋的了的。

　　沒有找到大有小多，還有阿衡！他們能去哪呢?關小乙驀地心中一動，既然自己沒有受到姬掘突的兵卒包圍，相信大有小多他們也會安然無恙，況且還有阿衡。

　　關小乙決定先去新鄭。

　　關小乙閃身下來，運氣疾走，從密林中許多黑衣人的頭頂上飛過。許多黑衣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他們抬頭的當兒，關小乙早已到了聃城之外，又過了片刻，

進了新鄭城。　　此時天色已是黃昏。他來到姬掘突的居處，待要向前詢問護衛，停住腳一想，不知道現在姬掘突究竟會怎麽對待自己。他如果擔心自己為了父親來找他麻煩，不正是加劇了他的猜忌麽?

　　想了想，關小乙轉身踅進拐角，一聳身跳進宮內，遠處有護衛在巡視。他隨手撿起幾塊石子向侍衛的前方擲去，等侍衛前去查看，他腳下一點早進了宮內。

　　宮內安安靜靜的，就好像他第一次來的時候那樣。他不敢硬闖，站在宮內張望，悄悄的沒有半個人影。是的，那些侍衛就在牆壁的機關內，也許正拈弓搭箭瞄著自己呢，他不敢大意，走了一步停下，躬身道:“小乙來拜見主公！”

　　沒有任何動靜。

　　關小乙抬起頭來，望見姬掘突的桌幾，只見上面有一層淡淡的塵土，難道姬掘突不在這裡?看樣子至少許久沒有在這裡了。怎麽辦?

　　關小乙又向牆壁拱手道:“各位侍衛兄弟，在下關小乙，有緊急事務告知主公！”說完靜立片刻，仍然不見牆壁的機關動靜。他猶豫了一下，接著走到牆壁跟前，按照以前的拍打暗號去牆壁上三拍兩拍。

　　但是任憑他拍打，卻是無有半點反應。難道牆壁的機關撤了?關小乙滿腹狐疑，可又不敢妄動。

　　他轉身後退幾步，拱手道:“小乙得罪了！”話音一落，身子一晃從宮內的後門一閃，這裡他在熟悉不過。他曾經隱藏在這裡聽到阿衡為了他與姬掘突爭吵。從這道門出去便是父親的匿身之所，盡管他模模糊糊的知道父親定然不在那裡，可是他還是想去父親待過的地方看一看，那是自己得知父親被害的消息之後第一次見他的地方。

　　他轉進後院，沒有發現侍衛的影子，那道暗門所在的密室門打開著。他疾步衝了過去，進了門，屋內灰塵一片。關小乙徑自走向屋角，將石板掀起來，探頭向下張望，沒有半點動靜，也沒有光亮，石板的洞口結了蜘蛛網。

　　關小乙蹲下來，抱頭沉思。父親不在這裡已經很久了，顯然自己從上次無意闖入密室後，引起了姬掘突的疑心，被姤夫人趁機劫走了申國國師。後來知道這其實是姬掘突的安排。

　　安排！都是他的安排！姤夫人也被姬掘突玩弄在手掌之中，包括他關小乙。看來姬掘突這個人確實是老辣之極。可他畢竟是一個國家的管理者，也許就是需要他這份老辣吧，這個跟我不相關，我連進朝做官的想法都沒有。

　　關小乙靜了靜，不再下密室。轉身出了門，暗色漸濃。他心中一動，對，去探查下夫人！

　　關小乙輕身功夫展開，幾個起落便到了夫人居所。他想到跟阿衡在這裡扮做侍女，笑了一下。他遠遠望見自己與原大哥見面的地方，真想在那跟原大哥喝一杯呢。

　　忽然夫人房內傳出嬰孩烏拉的哭聲，咦?難道是公子被接回來了?關小乙踅進小道，將身子掩在樹影裡，這時他距離夫人的房間不算遠，但是不能靠近，門口四周立著七八個侍衛。

　　不過這沒什麽關系。關小乙運起逆行真氣之法，內力凝聚，傾耳細聽，傳出夫人喜笑顏開的聲音，似乎是在跟一個侍女對話。

　　你瞧你瞧，他多乖啊！我喜歡他。

　　侍女的聲音說道:“夫人，夫人！真的很可愛！”

　　哎，又聽得夫人歎氣聲。“他是我的第二個兒子，第一個是寤生！可惜寤生……哎！”

　　關小乙明白了，原來夫人又為姬掘突誕下一子，看起來夫人倒是很喜歡這個兒子。她一定以為寤生死掉了。

　　關小乙突然想到祭城的寤生，不知道寤生去了哪裡，到現在的話也應該跑來跑去的玩耍了。

　　嬰兒的啼哭讓關小乙心中一軟。還有祭足、阿牛。關小乙想到與大有小多在祭城的過往，竟然覺得愜意之極。

　　“夫人！好久不見主公了！”

　　“嗯！他最近忙，也許在忙著……”夫人歎息的聲音又傳出來。

　　“夫人，你還是好好休息吧，別累壞了，不然主公見了又要訓斥我們了。”侍女又道。

　　“好，你們也去休息吧。”

　　侍女轉身出了房門，將門掩上，向門前的侍衛囑咐幾句，轉身走向後院。

　　關小乙正要離開，忽然又聽到夫人自言自語。他凝神細聽。

　　夫人道:“這件事過去這麽多年了，按說已經很難再引起波瀾。又何必呢?到時候有這個兒子即位，我也可以做他的一些主意。”

　　夫人又道:“只怕那個寤生還沒死。 ”聲音與夫人一樣柔媚，根本就是一個人。

　　“他說寤生死了，說起來我真是有些心疼，可是為了……”聲音低下去，關小乙將真氣提起，聲音又傳過來。

　　“國師死了！”

　　“啊！”

　　啊?難道說話的真的有另一個人，她怎麽知道國師已經死了。難道是姤夫人?

　　關小乙打個激靈，原來姤夫人已經從聃城跑到了這裡。她真的是申國安排在鄭宮的內間，假扮啞姑隱身了這麽多年。

　　“那會不會成功?”

　　“難說，一定要找到血盟簡才能幫助我們的母國。沒有別的辦法，就算你的辦法，也太久了。”

　　“不會太久，只要太子即位，我自然就會有辦法。”

　　“你是說姬掘突他……”

　　“不是我咒他，我是覺得最近他太過操勞，已經力不從心了，常常咯血，我懷疑他受了內傷。”

　　“哼！但是，我們始終沒找到那個寤生，我懷疑他有立他為太子的想法。”

　　“我也隱隱約約感覺好像寤生沒有死，說實話，心裡還算踏實一點呢。哎，傳說的流言難道真的會出現麽?我不信！”

　　“哼！一定會，那個寤生跟姬掘突一個德性，你別指望掌控的了他。我太了解姬掘突了，他不喜歡寤生的話，不會將他藏得那麽深。”

　　“我要走了！明天有大事要做。”

　　“你們小心！還有，如果找到寤生，留他一條命！”

　　沒有回答，關小乙張目望去，一個嬌小的黑影在房頂上一閃即過。下面的侍衛紋絲不動，半點也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