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又見

　　關小乙手持金令，知道這塊令牌非同小可，不論在鄭國何處，金令到便是鄭國之主到，當下蘊在心底深處對姬掘突的不滿化為烏有，自己這等尋常百姓自是難以理解姬掘突的綜治國家之道。即便他城府甚深，行事詭秘，但國內百姓安居樂業，如此夫複何求。

　　他將金令交給阿衡，笑道:“此處雖說是鄭宮偏殿，想來你比我三人更加熟悉，你帶我們去見我父親。”

　　阿衡點頭，接過令牌轉出殿內。關小乙三人緊緊跟了。

　　出的偏殿，一路曲折石頭小徑，兩旁盡是馥鬱花木披拂。上次夜深不覺，又罩了頭難辨東西。大有小多更是覺得新鮮奇詭，似這等宮殿布置，豈是民間所能見到的。兩人低頭嘰嘰咕咕，皆是新奇。

　　走了一盞茶時分，前面是一個月洞門，轉過這門徑向北又走了片刻，轉而西拐，便看到幾名侍衛在一巷口護衛。

　　關小乙見阿衡從容來往，便知她對此地頗是熟悉。

　　阿衡走過去，那幾名侍衛頓時手握劍柄，警惕四望，見阿衡氣度雍容，美**人，知她定是宮中之人。見後面幾人攜帶武器，不由得齊齊將劍出鞘，攔住阿衡。

　　阿衡低語道:“不認得公主麽?”幾個侍衛一呆，那手中劍柄愈發握的緊了。其中一名侍衛道:“無主公金令任何人等不可擅入。”

　　阿衡哼一聲，掏出金令向侍衛眼前一晃，隨即收起，抬腳便走。侍衛劍身一橫，也不作聲，一手伸出，似是要親自檢視令牌。阿衡心中不滿，正要發作。關小乙在她身後輕聲道:“阿衡，不可亂來。”

　　阿衡冷笑一下，重又掏出令牌遞了過去。那侍衛接過看了又將令牌傳於另外三名一一看過，相望點頭。最前一名侍衛雙手托了令牌遞還給阿衡，讓到一邊。

　　阿衡回頭向關小乙點頭，四人進入小巷。關小乙回頭看時，四名侍衛仍是嚴陣以待。大有小多更是不敢再低語，跟在關小乙身後亦步亦趨。

　　這條小巷稀松尋常，全然沒有宮殿的氣勢，似乎與民間宅院並無不同。再走幾步，有一院門。阿衡走上前去，拍拍拍敲打幾下，頓了頓，又拍拍兩下，輕重短長各有分別。

　　關小乙望望大有小多。大有小多兩人一吐舌頭，想起當日在姬掘突偏殿內，三人在牆壁上胡拍亂摸，好笑的緊。

　　只聽的院門呀的一聲打開，倏的奔出八名侍衛，列在四人兩旁，皆是全副武裝，佩劍帶弓，各人臉上神色凝重，雙目灼灼，當是身懷絕技的精悍兵卒。

　　為首的侍衛立在門口，擋在前面。阿衡一愣，關小乙道:“令牌！”阿衡複又掏出令牌遞過去，那侍衛冷著臉接過仔細辨識，反覆查驗，末了躬身讓到一側。

　　四人進去，關小乙一看便是初次見父親之所。那侍衛走出門外，門呀的一聲關閉。

　　室內無窗，雖是白日十分，卻昏暗不明。關小乙心中一酸，此等處所與牢房有何分別。阿衡見室內空蕩蕩的無有人影，滿臉疑惑，待要出去喊侍衛詢問。

　　只見關小乙走到室內西南角上，指著地板招呼阿衡過去，低聲道:“此處有暗口。”阿衡大有小多湊攏過來。大有小多緊張的望著關小乙，不時向背後望一眼。

　　關小乙輕輕一笑，道:“就在下面。”想到馬上要見到父親，登時心中激蕩，伸出手去，學阿衡三長兩短的拍打，四人凝神細聽，不見動靜。

　　關小乙訝然不解，

望著阿衡。阿衡秀眉微蹙，倏而眉角一動，攥起拳頭，咚咚，咚咚咚，敲打幾下，俄而下面隱約回應咚咚，咚咚咚。關小乙這才知道每處暗口相應暗號也自不同，幸虧阿衡跟隨，不然即便進的來也見不到父親，心中甚喜，望了阿衡一眼。　　阿衡見關小乙目光中深情款款，不由得面上一紅。

　　地板突然一動，凸起數尺左右大小的一面鐵板。關小乙伸手將鐵板挪移開去。暗口下方邊緣有一條長繩，他拽住長繩端頭輕輕搖晃，玲瓏玲瓏的響了幾聲，接著下面也一樣的響了幾聲。

　　接著暗口下探出一方長梯來，關小乙向下張望卻覺得一片漆黑，片刻聽得下面腳步聲響，隱約看到一人順梯而上，望見身影正是父親，心頭狂喜。

　　那人慢慢攀到梯口，人未曾出的梯口，口裡早已叫道:“關其思拜見主公！”關小乙一把抓住暗口探出的手臂，口裡叫道:“父親，父親，是小乙。”大有小多趕過來三人用力將關大夫扶攙而出。

　　關其思望見關小乙，神情激動， 熱淚盈眶，一把擁住，口裡直道:“小乙，小乙，真的是你！為父想念你啊。”

　　關小乙哽咽道:“是小乙，父親！”大有小多兩人齊齊落淚，阿衡也禁不住背轉身去，偷偷抹淚。

　　關其思拭下眼角，環望大有小多，伸出手去撫著二人肩膀，微笑點頭，轉身看到一個美貌女子，大為訝異，望向關小乙。

　　關小乙低聲道:“父親，她便是公主。聃國之事……”關其思恍然大悟，躬身道:“原來是公主，慚愧慚愧。”阿衡慌忙閃開，不受他的禮，道:“關大夫為人忠義，小女子煞是尊崇。這次隨關大哥……”聲音低了下去，稍顯忸怩之態。

　　關其思老於世故，瞧見她面容羞澀，頓時明白幾分，微微一笑，道:“老夫與公主同時為國盡忠，老夫雖身拘於此地，難見世人，公主何嘗不是再難以公主身份露面，老夫甚是欽佩之至，說著又要躬身施禮。”

　　阿衡慌忙扶住，落淚道:“關大夫心事，阿衡自是懂得。”他二人都是因聃國之事，遭際各有不同，一個避匿隱藏，一個失卻了公主身份，二人心意相通，非關小乙大有小多能比。

　　關其思又點點頭，眼中含淚，望望阿衡，又望望關小乙，大感欣慰，突然道:“主公何在?”急忙轉身四望。

　　關小乙道:“這次主公答允我們幾個前來探詢，不曾在此。”

　　關其思凝眉不語，捋須搖頭，疑問道:“這等重地，怎的允許你們輕易來往?”心中頓生狐疑之心，不覺怒氣滿面，以為關小乙瞞過姬掘突而來，轉身就要順暗口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