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大漢

　　關小乙四人踏進酒店，見這店面分上下兩層，竹木結構，一層散坐著往來的客商，說些買賣閑話，適才見到的幾人並不在內，想來定是在二樓。

　　剛一踏上樓梯，關小乙隻覺得腳下咯吱作響，心下一驚，猛然想到定是那手提銅錘的粗莽大漢踏梯而上，將這樓梯踩踏的幾欲斷裂一般。

　　他心中苦笑，這大漢也是有趣，那雙銅錘是他隨身攜帶的武器還是今日特意來顯露一下他的勁力。隨著竹木樓梯的咯吱作響，四人小心的走上樓來。

　　迎面望見酒店老板正苦著臉張望，見他們幾人上來，也不說些迎客的場面話，倒是顯得極不耐煩一般。

　　阿衡一臉不悅衝著老板大聲斥道:“你這老板好不熱情，不見有客人來麽?”那老板哭喪著臉也不語。阿衡又要找尋他的不是，關小乙輕輕扯她一把，阿衡才打住。

　　這時酒店二樓幾乎客滿，但是出奇的安靜。關小乙帶著阿衡走到最裡面靠角落的一張桌子坐定，使眼色給大有小多在附近另一桌子坐了。

　　四人各自要了一壺酒，簡單的幾碟小菜。這時關小乙冷眼四下打量。

　　先前見到的三位白須老者坐了一桌，自顧自的飲酒，看那氣勢神情灑然，旁邊一桌隻坐了一人，正大口喝酒吃肉，正是那手持兩柄銅錘的粗莽漢子。兩柄銅錘斜倚在桌上，擠壓的桌子吱嘎作響。

　　那老板瞅著桌子歪歪斜斜，兀自歎氣，那漢子那般凶神惡煞似的，他自是不敢去多言招呼，隻盼著這大爺趕緊喝完酒走人，也不知道那樓梯命運如何。

　　關小乙衝阿衡微微一笑，阿衡也看出老板的窘狀，也是一笑。

　　另有一桌也是坐著一人，恰好背對著關小乙幾個，就算迎面而坐也不能看的清他的面目，那人的鬥笠極其寬大而深，望過去只見他的下巴，觀其氣勢頗似那鬥笠怪人，關小乙向他望了幾眼。

　　不多時，樓梯上一陣喧嘩，陸續上來七八位客人，皆是勁裝結束，挎著刀劍，嘻嘻哈哈走上樓來，口裡喊著老板，老板甚是奇怪，今日不知是什麽運道，進店上樓的都是些模樣凶狠之人，看那樣子恨不得關門大吉。

　　那七八位客人原是一夥，上的樓來望了望，自去選了一張大桌，點了酒菜，呼五喝六的說笑。這幫人上來，頓時讓店內的氣氛為之熱鬧。其他幾桌仍是安安靜靜，聽不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關小乙阿衡相望一眼，心中均想怎的不見那黃衫少年，轉頭看大有小多，兩人自顧自的舉杯飲酒，哪管的其他人閑事。

　　關小乙正要招呼大有小多，猛一抬頭，見樓下上來四位，當先一位正是那黃衫少年，急忙將鬥笠一拉，低下頭去，凝神細聽。

　　那少年身後跟著進來的正是那晚見過的西戎鬼王與他的三個手下。關小乙適才一眼望見幾人，見西戎鬼王與那三個手下皆是深目聳臂，模樣醜陋不似中原人士，西戎鬼王三人身著短衣，手持青銅杵，那青銅杵甚長，足有丈余。

　　少年依然一襲黃衫，氣度優雅，系一條紫色束腰，目光精湛，瀟灑俊俏。關小乙瞥一眼阿衡，見阿衡正盯著那少年觀望，不由得咳一聲。

　　阿衡一怔，想到了什麽低頭一笑，白了關小乙一眼，伸手蘸酒水在桌上寫了兩字，“周王”。

　　關小乙點一下頭，又搖一下頭，意思是應該他，不要輕言妄行。

　　那少年與西戎鬼王四人在關小乙另一側的對面坐了，

只聽那鬼王嘰嘰咕咕說了幾句，顯然是西戎話語，少年點了點頭，也是嘰咕嘰咕的回應那鬼王，說的是一般西戎話。　　這幾人開口說話，不由得引得另外那七八人的一桌注目，想是他們聽不懂西戎話，覺得古古怪怪。那七八位客人見了少年四人，這時聲音放低，隱約是在議論他們幾個。

　　那三位老者與那獨身客，還有那粗莽大漢似乎並沒有看到他們幾人進店，兀自獨自吃喝。那少年環望店內，將目光落到三位老者身上，似乎吃了一驚，這神情瞬間消失，卻被關小乙都看在眼裡，見那少年向他們這邊注目，便低了頭慢慢飲酒。

　　接著又進來幾位，都是白淨面皮，穿的卻是破舊裘衣，看他們氣色不似尋常江湖人物。關小乙驀地想到從祭城翻身時遇見的那兩名身中蠱毒的瘋漢， 暗想看他們相貌服侍倒是頗為相似，應該是聃城的破落貴族，又想到當初在聃城見過的喋喋不休罵姬掘突的人，當下點了點頭。

　　阿衡不解，悄聲問道:“關大哥，你想到了什麽。”關小乙捏捏鼻子，沒有作聲，只是桌下伸腳輕輕碰了下阿衡的腳。阿衡點頭，也將鬥笠往下一拉，遮住面容。

　　關小乙鬥笠下瞟了一眼，見那少年驀地起身，呵呵大笑，口裡道:“三位也來了，真是讓人高興。”這笑聲突然而發，顯得好像並沒有將店內諸人放在眼裡一般。

　　關小乙抬眼一看，原來上來的人正是姤夫人的三名手下，心下一驚，難道姤夫人也來了嗎?再看時，只見到花刀手、臀無膚、庖無魚三人，並不見姤夫人的影子，心下稍安。

　　只聽花刀手怪聲道:“周……”才開口喊了個“周”字，那少年重重的咳了下，花刀手慌忙改口笑道:“幸會幸會！”花刀手三人向少年拱手施禮，隨後來到他們一桌，與那西戎鬼王點頭打了招呼。

　　花刀手三人剛要坐定，猛聽的店內桌子砰的一聲響，接著聽到粗獷的嗓音喝道:“吵來吵去的煩不煩人，當這是你自家了麽?”

　　原來是那粗莽大漢，眼見少年花刀手幾個目中無人的說話，不由得惱火。少年微微一笑，坐下來向花刀手一伸手，請他們三人就坐，似乎那大漢並不影響到他。

　　花刀手三人瞥了大漢一眼，目光盯著倚靠在桌上的兩柄銅錘，似乎一愣，接著鼻子裡微哼一聲，也不理睬，端了桌上的酒一飲而盡，拱手向少年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