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會時間過長的原因,吃飯推遲了一小時,也因此晚上整體時間被壓縮了。吃完飯後接到通知,各班集中學習領會下午大會精神,每個新兵都要發言。
佔著個子優勢,沒怎麽好好聽講的雲蘇照抄了前面幾位戰友的“作業”,混著自己的一點認識在老莫質疑的眼神中蒙混過關。
這兩天晚上天氣轉涼,中隊統一安排新兵們加穿了一件夏季製式襯衣,也是剛發下來的,一共四套衣服。兩套秋冬季的製式警服,兩套夏季製式襯衣。
可惜還沒有授銜,授徽。兩邊肩膀和帽子上都是空落落的就像新兵們落寞的心情,雖然天天都跟著班長們在外面進行著各種隊列訓練,但是朝朝暮暮的這麽看著班長帽子上金燦燦的警徽,肩膀上的兩杠長槍和那顆閃耀的五角星,新兵們經常把分解動作當連貫動作,連貫當分解。魂不守舍,心不在焉。
時間過得挺快,天天都是固定的套路的生活。白天訓練,晚上開會,偶爾打打球,隔著幾天看看電影,不是*就是*;不是磨被子就是疊被子,在這種每天都可以預見未來的環境中過日子,雲蘇重新拿起了筆。
找個空閑的時間就在自帶的小日記本上寫上幾筆,用他自己的話說,“我可不想變成一個沒腦子的機器,你可以控制我的肉體,卻不能禁錮我的思維,我的靈魂是追求自由的,任誰都無法約束。”這也是他小日記本上上第一天記錄的幾句話,此後的幾天一直到第一周結束,所有的有趣的無趣的,真的假的,臆想的,有根據的……都讓他記錄了下來,如下。
10月18日星期四晴
我可不想變成一個沒腦子的機器,你可以控制我的肉體,卻不能禁錮我的思維。(老莫今天又開始說鳥語,雖然避著我們,但是爺這耳朵可是順風耳,你說的那麽得意,我怎麽可能聽不到,雖然聽不懂,無怪乎就是妹子什麽的。)
10月19日星期五晴
今天又是一天的隊列訓練,衣服幹了濕濕了乾,就像我今天的心情一樣好了壞,壞了好,啥時候才給我們發警徽,肩章,帽徽啊……
話說老莫似乎對我有點小意見,是不是因為我表現太搶眼了?訓練我都按量按質完成了,應該不會有問題啊?還是因為上次打球,我跟指導員小聊了一會惹他老人家吃醋了?還是我太帥?沒辦法,誰讓咱是從魚米之鄉出來的,個高人白長得帥,這是公認的標簽啊,這個問題我可解決不了。
今天晚上終於出了趟門,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女人,可是龍城這地方女人的質量實在是差的闊以,個子又矮長的又黑,頭髮亂糟糟的,可能是因為我們所在的區屬於郊區吧,大多是當地原住民的後代吧。你別說那些個男的還真是長的有個性,雷頭凹眼睛塌鼻梁大鼻孔,頭髮又深又長,個子也矮,整個一弼馬溫啊。
洗澡的地方還真挺大的,至少有幾十個淋蓬頭,進去都是五個班,五個班一起,連帶著穿衣,我一共才用了半小時,還好我出來的早,老莫他們還沒出來,我就悄悄的溜到旁邊的小市場買了點吃的,嘻嘻,你別說,這地方的米糕味道不錯,甜滴很,不愧是產糖大省。
對了,我還看到了,蔡文和另外幾個素城的戰友,有機會找他們聊聊。
10月20日星期六晴
白天沒啥說的,就是晚上看的電影不錯,看著真是讓人心潮澎湃啊,奇了怪了,指導員明明就坐在他的竹椅裡,怎麽就沒管這放片子的人呢?你別說,
指導員平時不說話嚴肅的跟一座冰山一樣,這時候看了電影,再瞧他,怎麽感覺這座冰山就開始融化了,連線條都柔和起來了,指導員好人啊,好人,嗯,知道我們這些血氣方剛,氣血旺盛的青年需要適當的宣泄,釋放~。一疏一堵是為高人啊~啊~啊~,我站在城樓觀山景~~(有點忘形了。) 10月21日星期天雨
總算下雨了,終於可以坐在房間裡,和鞍市的幾個戰友聊聊天了,老莫喜歡人多的時候把所有人集中坐在一起聊天,可是自己一有空就跑到隔壁五班去找他老鄉聊天,說一套做一套,真是煩人。
今天聽說了一件事,覺得應該記下來。是這樣的,聽說當初有個士兵在龍城的公路橋上執勤,橋下有人落水,下面傳來的呼救聲很快就引來大批的圍觀者,可是公路橋離水面太高,沒有人敢跳下去救。
正在人們亂哄哄的議論該怎麽辦的時候,有人想到了執勤的士兵,於是,他們當中有人跑去找士兵幫忙。士兵說,這是他的崗哨,離開崗哨他就會收到處分。可是圍觀的人的一些人不理解哨兵的話,他們衝著士兵說,人命關天,人都沒了,要你們這些當兵的有什麽用。
那個士兵聽後沉默了,在眾人的眼光中,士兵衝著四周的人大喊道:“有沒有黨員!”一旁有人應和著站了出來。
只見士兵卸下身上的子彈帶,連著手中的哨兵槍一起交到了那個“黨員”的手裡,然後縱身從公路橋跳了下去。可是由於落水的人離岸太遠,士兵只能勉強托著跳水的人,不讓她下沉,卻無法遊到岸邊。這麽僵持了一會,龍江上的水警巡邏艇及時趕到,救起了他們。
事後,士兵所在的支隊得知了這件事情,按照部隊條令條例,士兵將會受到嚴重的處分。因為他離開了自己的崗哨,還拋下了自己的槍,槍在好人手裡可以保國,在壞人那裡就是殺人犯罪的工具。就這兩條就夠給士兵定一個大過處分了。
不過情況出現轉機,士兵跳水救人的時候有龍城日報的記者路過,看到了整個的過程,記者講這件事情編撰成新聞,在龍城日報上報道,大力的宣揚這種人民為先,舍身救人的精神。新聞一經報道立刻在社會上引起極大關注。很快落水傷者的家人找到了士兵所在的支隊,給士兵送去了錦旗,更有記者爭相去支隊尋找士兵,希望能采訪這位平民的英雄。
可是支隊內部的處分決定已經上報了,如果讓新聞記者和傷者家屬知道,士兵救了人還受處分,在社會上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支隊領導就這件事向上級做了專門的報告。總隊領導得知後,決定取消對士兵的處分決定,同時,對士兵的表現予以肯定和表演,給士兵記了三等功。
把聽來的故事寫完,雲蘇唏噓不已,真是跌宕起伏。在我看來如果不是記者報道,引起那麽大的社會反響,士兵就會因為擅離職守而受處分。一邊是職責,一邊是人性。人的運勢還真是玄妙啊。做與不做一念間,成與不成看天意喲。
“當初,你說我當初幹嘛就不好好看看書,學學習呢……”我在心裡幽幽的想著。
新兵連的第一周看著很平常。而在每個新兵自己的心裡都有很多難以啟齒的痛和結。好像那新婚的妻子住進老公的家裡,而老公沒有買新房,只能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諸多的不習慣,與諸多曾經的向往雜糅在一起就容易埋下心結,成為混亂的根源。
第一周的周末,雲蘇聽說有徽省籍的新兵逃離部隊,最後在火車站被找了回來。當時他就心裡發毛,覺得自己也像是個被誘拐的孩子,離了家見不著親人,走又不給走,留著又受罪……心裡空落落的。看著身邊的這些新兵夥伴們很有些戚戚焉。
這一周,雲蘇寫了三封家書,一封給了女神,兩封寄回家,一封發給父母,一封是單獨郵寄給了爺爺。信中內容基本千篇一律的形容自己在部隊各方面都很適應,沒什麽問題,只是在給爺爺的信中流露了些真性情——想家,想爺爺。
作為一個無產階級的後代,別人眼裡的城裡人,雲蘇固然要比那些農村出來的新兵思想活泛些,接受能力也強一點。隊列訓練學的挺快。但是在生活能力方面也差了很多。
第一周單單一個洗衣服,雲蘇就跟著老褶子後面學了又學。老褶子在這方面恥笑雲蘇太笨,雲蘇笑呵呵的也不反駁。過了幾天,桂省這邊的幾個新兵自然而然的就親近了雲蘇,或許就是因為雲蘇不說家鄉話,全程普通話,而且很標準,他們聽得懂,再有就是雲蘇這個城裡來的娃,不造作,真性情,能聊的起來,開點玩笑人家也能接受得了。
不像那兩個廣省仔,動不動就是客家話,閩南腔。一個勁的跟著老莫後面托屁(拍馬屁)。特別是那個胖子佔著有點小錢,一出去就買這買那,時不時的往老莫那裡送點煙啊,吃的啊。不僅是桂系兵看不慣,川省的幾個新兵更是聊天的時候用川省話恥笑過胖子,可惜胖子只看著他們在擺龍門陣,卻不知龍頭在哪端。
結果一周下來,徽桂兩省好起來了,川省中立,廣省被集體鄙視……五班的關系格局的雛形就這麽著定下了。
雲蘇在這一周學會了洗衣,學會了龍城十八怪,“老太爬山比猴快,兩隻蚊子一盤菜,三隻老鼠一麻袋,青蛙叫麻拐, 小妹叫妹崽~”
他不知道為什麽當地人說三隻老鼠一麻袋,在他們那邊老鼠就算是殺了,也沒什麽肉,一隻手就能捏幾隻。直到他在食堂裡吃到了竹鼠,龍城有飼養食用性竹鼠的傳統。
對生活在桂省的新兵來說,吃個竹鼠更是家常便飯。當他們看著在池子邊乾嘔的雲蘇,吳博飛沒好氣的說:“多大點事,不就點竹鼠肉嗎?我們那地方連老鼠都吃。你別看老鼠惡心,這砍頭去尾再放到燒烤架上烤上一會就能聞到肉香,如果再放上我們那地方自產的八角粉和肉桂粉,那味道~嗯~~沒的說啊!”
一邊說著吳博飛一邊用手上的衣架子做道具,在鼻子面前抽抽著。“嘔~”剛恢復一點的雲蘇被他這動作刺激著繼續乾嘔。其實龍城的特色因地域人文而立,十分有特色,直到下了連隊跟著當地兄弟單位聯誼,與當地人閑聊,雲蘇才知道原來龍城十八怪並不是吳博飛和老褶子教給他的那些,而是另有其說,不但好聽朗朗上口,而且充分說明了這個地域的風土人情。
“一水抱城像腰帶,石頭當成寶貝賣;
古人化石耀萬代,柳侯衣冠人人拜;
禮品店裡賣棺材,雲片米糕惹人愛;
天天對歌擺擂台,尊稱父母把“們”帶;
高篷柳微滿城開,的士起步才三塊;
金嗓叫響海內外,帶“針”牙膏成名牌;
脆皮狗肉做主菜。螺螄米粉上宴台;
喝茶用油打著賣,風雨廊亭橋上蓋;
節日一年數過百,雞鴨魚肉做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