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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武》第11段:憂傷的老褶子
  “班長,咱們什麽時候能授銜啊,這都一星期了,我們還是光著肩膀,禿嚕著帽子……連個肩章,帽徽都沒有。”雲蘇厚著臉皮坐在老莫旁邊問道。

  其他的幾個新兵也湊了過來,想看看老莫能不能給個準確時間。當兵沒有授銜,等於工作沒有轉正一樣,再怎麽好都不是一個身份。

  任你能力再強,野心再大,沒有身份,你就邁不過那道坎,什麽坎?體制的坎。雖然現在的龍騰國已經不像過去,提倡什麽工人階級能力強,又有工資又有獎。但是,國有,集體,公務員,這些身份上的標簽一樣沒有實質性的變動過。你像雲蘇這樣為了工作來到部隊的城裡兵實在不是少數。

  其實吧,老莫這人不錯,隊列動作一流,想來軍事技能也是頂呱呱的,要不怎麽可能被推選為帶兵班長呢。雖然有點小毛病,偶爾會開開小差,讓胖子和翹臀有機可趁,不過總體還是不錯的,至少他沒有搞地域觀念,搞老鄉情節,而且還推動全班五湖四海的大家庭精神,帶著所有人一起訓練,在訓練這方面很認真,真的非常認真,認真到雲蘇覺得,老莫是真的想把自己掰直咯。

  雲蘇因為先天營養不足,有一點點雞胸佝僂,雖然不明顯,但是站立的時間久了他自然而然的就……駝背了。所以這一周搞軍姿訓練的時候,老莫動不動就在雲蘇旁邊晃悠,不是頂頂他的腰,就是壓壓他的肩。

  別看老莫人長的瘦精精的,那一雙布滿繭子的大手一搭到雲蘇的肩膀上,雲蘇身上的汗毛很自然的就豎起來了,緊跟著就可以聽到雲蘇殺豬般的嚎叫。

  因為這叫聲,雲蘇被連隊長訓斥過,雖然老莫後來下手輕多了,但是,只要老莫繞到雲蘇身後,雲蘇不自然的緊張起來,背後的冷汗就滴下來了。

  然後就是……挺胸,收腹,抬下巴,雙眼直視前方,雙膝並弄,大腿繃直。總之,軍姿就標準了,這也為雲蘇下連隊站禮兵哨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還早呢,至少要兩個月以後才會給你們授銜。晉升可不是這意思,等給你們授銜之後,再來就是晉升了。你比如從列兵,晉升到上等兵。”老莫嘴裡嚼著根草莖,看著大門口那邊,懶洋洋的回答道。

  “還要一個多月啊……”得到答案的雲蘇很失望,很失望。然後就聽到周圍窸窸窣窣的議論聲,連平時總是貼著老莫坐的梁胖子和方翹臀都坐在一起低聲議論著,想來都是在談著對授銜的看法。

  “議論什麽,議論什麽。有什麽好議論的,這些都是板上釘釘,遲早的事情。你們現在想那麽多幹嘛。

  到現在都還都讓你們站哨,沒帶你們進行軍事訓練,沒有帶你們去看過靶場,更沒打過靶,後面還有很多訓練都沒有開始,你們憑什麽授銜?

  做人要有個人樣,當兵也該有個兵樣,你看看你們,就你們現在這個屌樣,社會習氣未除,學校呆氣還在。這要是真的帶你們執行任務,你們能勝任的了?不一個個嚇的尿了褲子才怪咧。”老莫一頓夾槍帶棒吆喝,不忘最後給根火腿腸,吊著五班這些小兔崽子的胃口。

  第一周平穩度過後,後面的第二周就成了時間上的單純延續,工作生活一成不變。除了新兵們的內心微妙變化成長外,於外表看不出什麽。對於雲蘇而言,也就是開始習慣洗衣服,磨被子,被老莫訓斥,白天訓練,晚上碎碎念的機械性的過日子。

  第二周又組織了幾場籃球比賽。這幾次雲蘇都沒有在充大頭,

指揮這個,指揮那個。隻管自己打球,該衝的衝,該搶的搶,雖然最後都是被對面的幾個狂人衝的稀裡嘩啦,打的比分差距很大,可是這心裡卻不難受,相反,身體上的極度疲勞,催發出的一種賤賤的愉悅讓雲蘇很享受。  雲蘇開始覺得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沒有書山題海,沒有天天考試,沒有那些優等生鄙夷的目光。就是這麽單純的混著日子,白天訓練,晚上開會,沒事打球,有事屌乾,總之在這個大院子裡,雲蘇覺得自己不再像當初在家裡那樣的壓抑。心裡面的抑鬱之氣慢慢的排潛出來,開始試著用自己的方式融入這個越來越熟悉的環境。

  他首先觀察的是班裡年紀最小,長相最老的老褶子。

  老褶子生了一張典型的桂省原住民的臉,尤其是臉上的皺紋非常的深,說話的嗓音也是從喉嚨裡發出的,沙啞干涉,見到他第一面的時候,雲蘇打死不相信面前的這位“老叔”比他還小兩歲。

  因為家裡不富裕老褶子很早就輟學跟著村裡人外出打工,後來因為當地的優民政策,他才能應征入伍,老褶子生活的地方很窮,沒有幾個像樣的工廠,即使退伍回去了為沒有個像樣的工作,還是要出去打工,或是在家務農。所以老褶子一直都是任何事情積極性不高,訓練也就是摸著門檻過。只有吃飯的時候那才是真的香。

  起初雲蘇並不了解老褶子家裡的情況,直到這幾天雲蘇的心態起了微妙的變化,開始注意身邊的人了,才發現老褶子每次寫信的時候都看著床上的白紙發呆,他就問吳博飛怎麽回事。

  吳博飛和老褶子都是桂省人,天然的親近,頭一個星期就把老褶子家裡的情況摸的清清楚楚。平時雲蘇開朗性格讓吳博飛不討厭他,這時候雲蘇問了老褶子的事,他就照實的說了末了感歎道,自己也是這個結果,回家只有繼承家業繼續種八角。

  雲蘇聽完,內心深處的泯滅依舊的善良被迅速催生,萌芽,開花,結果。

  他試著“幫”老褶子寫家書。別看老褶子生的老氣,在班裡是年齡最小的一個,剛滿十八,到底還是個沒成年的孩子。有人主動幫忙,自然很高興,何況是平時跟著自己學洗衣服的雲蘇。他就把自己想說的話告訴雲蘇,然後讓雲蘇加工寫了這麽幾句:

  “阿爸,阿媽:

  我身體很好,你們不用擔心,我在這邊有吃有住,比在家裡強,我不在家裡,你們要注意自己身體。

  阿哥和阿妹都還好吧,也不知道阿哥找到對象沒有,他都25了,這在我們村子裡都沒幾個比他大的單身漢了。阿妹還小,阿爸可不能讓她走我的路,太苦。

  阿妹身體弱,還是要學習為重,我聽說部隊裡能發錢,美個月都有幾十塊錢,以後下了連隊錢會更多,我也用不了,到時候都寄回去。你們給阿妹讀書用。

  你們不用想我,我都好,天涼了,少下水,我聽城裡兵說,容易風濕,阿爸的腿痛應該就是這個毛病。就寫到這了。阿爸,阿媽代我跟阿妹說一聲,我這都好,讓她好好學習。”

  代筆的雲蘇覺得內心挺沉重的,在他前二十年的記憶裡沒有過這些經歷,他是獨生子,沒有兄弟姐妹,父母都是城市市民有正式工作,從出身到當兵,就是在學校和家庭間往返。

  像李英偉信裡提到的這些讓他很觸動,一直都是電影中的情節竟然會出現在現實裡,活生生的在他的身邊發生。他突然覺得自己沒有臉再說什麽苦,談什麽累。像李英偉(老褶子)和吳博飛這樣的人在新兵連應該還有,對於他們,自己太幸福了。

  之後的訓練,雲蘇一點都沒有偷懶,而且也不像以前那樣拿老褶子和吳博飛開玩笑。他的內心裡面挺佩服老褶子和吳博飛這樣窮家早持的孩子。

  相反, 後來老褶子和雲蘇下了同一個中隊,雲蘇也挺關照老褶子,經常帶些吃喝給老褶子,而且一直代老褶子寫家書。無論是順境還是逆境,對老褶子這個戰友的情意,雲蘇都沒有變過。

  對於徽省這幾個戰友,雲蘇在第一周就大概了解了。張慶家境不錯,父親從商,母親全職陪同,夫唱婦隨,讓兒子來當兵就是讓他鍛煉鍛煉,回去也是繼承他老子的衣缽。

  程秉生也是城市兵,境遇和雲蘇類似,所以這三個人是自來熟。不過張慶比較能吃苦,做事認真,老莫喜歡。

  程秉生雖然長相憨厚老實,但是隊列訓練不拖拉,也很少挨批,加上人高馬大脾氣又好,雲蘇就喜歡粘著他找樂子,不是今天說著素城師范的妹子水靈,就是談著素城的小籠湯包味美價廉,惹的程秉生天天掛著哈喇子。

  每到此時張慶就在坐在旁邊搖著腦袋磨著被子。旁邊的兩個川省的新兵就豎著耳朵聽著,等雲蘇和程秉生這邊鬧完了,他們就小聲的用川省方言聊著。也因此經常被老莫叼乾(訓斥)。

  雲蘇知道川省的人和廣省的人都不簡單。尤其是這川省的人,他記得當初學歷史的時候,歷史老師給他們講的徐府會戰川軍用5000人的代價殺了2000的敵人,拖慢了敵人進攻的速度,為台莊大戰的勝利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後來自己讀過一些描寫這方面歷史的書籍,川軍出征300萬,傷亡64萬多人。包括遠征軍在內,不到四分之一的人返回龍騰國。參加戰爭和犧牲的人數是全國各省裡最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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