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說過。”
形似少年,面容與帝子徹有七分相像的景帝越過平陽公主,緩緩走出未央前殿,掃視這偌大的未央宮,輕聲道:“只要徹兒將那和尚的壽數交給朕,朕就讓他加冕為太子。
正好,今日徹兒的及冠服飾,也是太子之服飾。
朝野上下,不都說徹兒雖無太子之名,卻又太子之實嗎?
就連那帝都萬民,都言帝子無二,隻知武徹。
今日,朕就順水推舟,讓徹兒坐上這無二的位置。”
噗通!
原本因吳王濞化身萬丈白龍而四散而出諸樓台殿閣的朝堂諸臣,悉數跪倒在地。
一時之間,未央宮前,出現了頗為巧妙的奇景。
雄偉瑰麗的劍氣九州,鎮壓白龍,白龍之旁,群臣如蟻,跪倒一片。
“諸位愛卿,這是作甚。”
少年景帝倒持赤霄,輕笑道:“朕只是與你們商議國本之事,你們為何做此反應?
還不起身?”
跪服在地的朝臣,不僅沒有起身,反而有不少人,一瞬之間,身後被冷汗打濕。
太子者,國之根本,是謂國本也。
本朝雖然沒有太子,但在今日之前,帝子徹的地位,是任誰都無法撼動的。
能夠躋身朝堂的,沒有一個傻子,就算是真有,也早就被排擠出帝都了。
大離之規,是修成法力,皆可開府立衙,領大離俸祿,帝與士共治天下。
但是九州之大,卻也不是只有帝都,外放九州,同樣算是共治天下。
昨日江離大鬧平陽公主府之時,他們或許受限於知見障沒有想明白其中關竅。
但此時此刻,景帝已然圖窮匕見,他們若是再不明白景帝要幹什麽事,那就真是無可救藥了。
“順我者生,逆我者死,這就是大帝的意思。
以往之時,帝子徹是顯而易見的參天大樹,但此刻,這棵樹,卻長不起來了。”
諸位朝臣皆是大汗淋漓,
鎮壓吳王濞這位三朝親王,來宣告自己的再度君臨。
連帝族宗室,都可以被鎮壓,其他反對他的,又算得了什麽?
“一劍竟可含九州。”
江離望向那道自赤霄劍之上綻放的劍光,只見劍光之內,有九州山河日月,五行陰陽,隱藏其中。
所謂天子之劍,九州為身,並非誇大,而只是平鋪直敘。
九州納於其中,這是何等境界。
可這,只是開始。
重回少年的景帝意氣風發,劍指如龍,赤霄劍疾行,飛向吳王濞,那劍光自然也如影隨形。
吳王濞雖然沒有喚出法相,天地加持,但他的修為乃是一步步苦修而來,便是沒有來得及用出法相,體內有諸多神通鎮壓而成的金身,也足以擔山趕日,搬山拿月。
可當劍光臨身之際,那足以移山填海的肉身,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余地,就被劍光直接撞飛,在巨大的轟鳴聲中,吳王濞如同弱柳一般,被生生轟出前殿。
在被撞出前殿之後,吳王濞才擺脫了氣機鎖定,怒聲大喝,聲音足以響徹整個帝都:“豎子,你想殺我!”
未央前殿之中,景帝冷笑出聲:“是又如何,不尊寡人,便是帝族,與我同血,也是死有余辜!”
吳王濞怒吼一聲,蟒袍炸裂,蒼老的肉身之上,一片片白色的鱗片冒出覆體,須發化龍須,雙眸豎立,頭生雙角。
真龍帝拳,真龍之身。
如果說在肉身境,這只是虛指。
那修至法相之境後,但凡帝族之人,皆可凝聚真龍法相。
當然,並不完美。
“昂吟!!!”
龍吟之聲,激蕩九州雲霄,雲霄之中,首級便可比擬殿閣的白龍之首,若隱若現。
轟鳴之間,白龍探爪,伸向那道九州一劍,天子劍光,覆壓千裡的雲霄震動,大勢加持,九霄雲動。
“帝景,你不要太過分。”
雲霄之中的探出的龍爪,將那座足以充斥整個未央前殿的劍光握於掌中,而後,白龍探出碩大龍首,盯著未央前殿之中,緩聲道:“你已然延壽,按照那和尚的年齡,至少可再坐三十年之帝王,別說本王,就算是你那些堂兄弟,都能一一熬死。
帝族之中,無有俊彥,待本王死後,你可輕而易舉的瓦解七王之封國,做一個無雙帝王。
又何須在此時,行霸道,逼得本王出手,拚一個你死我活,徒耗大離元氣。”
好一個吳王濞,便是在這帝都之上,未央宮中,都敢與景帝角力而不心懼。
但吳王濞確有資格囂張,那龍首開聲吐氣之間,雲霧逼散,狂風吹拂,未央宮中的兵卒,都難以立足。
“不愧是最年長的帝族宗親,赤帝之時就成道的吳王濞。
這覆壓千裡的法相天地,已然自成一體,甚至有些類似於我的無極之身,神通自足。”
江離心頭一凜,他雖然直面過法相境的孽龍張酷,甚至極致殺招,千年一射,險些洞穿張酷的法相之軀。
但是孽龍的法相,屬於偽境,而且就算是依靠蛟黨,躋身偽境,他的法相天地,也不過百裡碧波。
而吳王濞的法相天地,卻是千裡雲霄,其中差距,可遠不止十倍。
吳王濞的戰力,就算是在江離見過的諸多強者之中,也足以排在前列。
而且,像道士那樣,單單只是法相巨鯤,就有不知幾千裡也,作為法相依憑的北冥之海天地,更是無可計量的人世極境,抬手間便可改天換地,已然超出了江離的理解。
觀世音,覆海大聖,也是如此。
反倒是如今舞動雲霄,呼氣成風的吳王濞,更能給江離壓迫感。
在場諸人,顯然也是如此,除了飛將軍廣之外,朝堂諸臣,蒙蔭諸侯,皆是戰戰兢兢,就算是丞相周夫,雖然骨立,但面色卻也被吹得蒼白。
所謂巨擘,當是如此,有一言不合,令萬眾怖懼之姿。
“你也配與朕拚一個你死我活?”
回復少年的景帝卻並未有一絲的猶疑,大手一揮,那被吳王濞握在手中的劍光一震,龍爪不由自主的松開。
江離眉頭一動,望向身下,未央凌龍首峰而建,山之巔,不過帝宮之基,自未央下看,最先看到的,自然只能是龍首峰。
此刻,這座帝都山脈之基的龍首峰,卻在震顫。
而隨之而來的,是那道九州劍光,開始迅速膨脹。
那劍光之中的九州之景,山河日月,原本是縮放萬倍,才能容納於這一道充斥未央前殿的“小小”劍光之中,如今卻一一化作等比的劍光虛影。
不,這不是虛影,而是真真切切的九州之力加持。
朝堂諸臣,悉數目睹著劍光膨脹,驚奇的發現,這劍光之中膨脹的九州之景,他們都曾見過,有許多,都是他們家鄉之山河,其中景物細節,與他們離鄉之前,一般無二。
劍光之景,一一照應,悉數存於現世之中。
“劍道竟能臻至如此地步?”
江離心潮澎湃,目眩神迷。
“這不是劍道,劍只是載體,其本質,是始帝開創的帝王之道。”
東方不知何時,悄然走到了江離身旁,輕聲道:“帝王之道,在乎社稷。
社就是山,稷就是谷。
山是江山,谷物養人。
人若集眾,便可凝聚人道氣運。
而九州江山,早已與人道氣運相連。
故而帝王,無需修行,只需民強,人道氣運昌隆,便可與九州合一,可為九州化身。
當初大玄人道鼎盛之時,始帝就是靠此,對抗諸天真神,以己心,代天心。”
東方緩緩開口,娓娓道來。
原來自禹帝鑄九鼎,劃九州之後,九州地脈,就與象征人道氣運的九鼎相連。
當初大玄崛起於七國亂戰之中,身為人世極境的秦武王欲要試鼎之輕重,卻只不過能夠將九鼎之一的雍州鼎抬起半寸,便是因為九鼎與九州地脈相連,欲要承九鼎,除非乃是九州之共主,否則便需有力擔九州之偉力。
秦武王雖然只是擔雍州鼎,卻也是在負擔一州之力,那可是萬萬裡沃土。
抬起半寸,已然足以彰顯人世極境之無雙偉力,而後,雍州鼎落,砸中秦武王脛骨,當日半夜,同樣被賦予武之字號的秦武王,就此氣絕而亡。
身為人世極境,卻死的如此荒唐,那是因為人世極境,真靈統率,體氣神三寶相合,固然極盡升華,卻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被雍州一州之力碾壓,豈有幸存之理?
秦武王之後,始帝橫掃六國,九鼎之一卻遺落泗水,下落成迷。
九鼎殘缺,始帝於是棄九鼎,入青丘,尋禹帝冶煉九鼎之法,以同樣的鑄造方法,鑄造十二銅人,而後,取出歷代加持於剩余八鼎之上的人道氣運,並大玄人道氣運,注入十二銅人之中,以取代九鼎,與九州地脈相連。
而始帝之路,是一人即國家,大玄的氣運與之同生共死,故而相當於九州地脈,悉數加持一身,這才有了以己心代天心,橫壓諸天真神的始帝。
而後,始帝駕崩,也因其一人即國家,故而身死之後,人道氣運四散,再無器物能夠駕馭完整的九州之力,九州地脈之力便與人道氣運相連
當時雲起之諸侯,皆掌管部分人道氣運,在自身對應的九州之上,皆有天地加持的偉力,可比法相巨擘,這才有了所謂祖龍死而地分。
“至尊的人道氣運,還未到始帝八鼎加之大玄氣運,所以,他的天子之劍,應當已到極致。”
東方輕聲開口,江離放眼望去,卻見劍光膨脹至充斥整個未央宮之後,就緩緩停歇。
而劍光之主,景帝則微微抬起手指,赤霄劍倒轉而回,被他握在手中,而後,景帝持劍虛斬。
那依附赤霄劍而生的劍光,自然砸落。
那是貫穿整個未央宮萬傾之地,甚至還在無盡膨脹的劍光!
千裡雲霄,被劍光活活劈開,其中的白龍,被九州千山萬嶽,砸落地面。
“轟!!!”
以大離最珍貴的神材打造的未央宮,輕易地就被砸出深坑。
劍光之下,白龍厲聲嚎叫。
“帝景,你壓不住我,這淺淡的九州之力,壓不住本王!”
白龍雙目圓睜,怒吼道:“待我脫困,定要大鬧帝都!!”
言語之間,龍軀翻轉,被劈開的千裡雲霄翻滾猶如雲海,勢要翻天。
諸位朝臣,紛紛起身,免得受到無妄之災。
東方卻是微微搖頭:“雖然至尊的人道氣運比之大玄鼎盛之時的氣運,比之九鼎聚集歷代之氣運差之甚遠,但他比之那些諸侯強的地方就在於他是九州共承。
哪怕如今九州之力只是投射一點,那也是自成一個整體的九州之力,九州遙遙一點,也足以鎮壓人世極境之下的任何敵手。”
果然,任憑白龍如何翻身,劍光山河,紋絲不動。
白龍破口大罵:“帝景, www.uukanshu.net 千裡雲霄不滅,我法相不滅,有本事你就這樣一直關著我。
否則,本王遲早會脫困的。”
這卻是氣急敗壞了。
景帝眉頭微挑,輕聲道:“真以為,本帝奈何不了你?”
吳王濞所言不假,殺死法相,除非轟平他的天地,否則別無他法。
景帝又有什麽辦法?
“吳王濞當真是氣急失智。”
東方悠悠道:“至尊手中握著的,可是赤霄劍。
大離第一神兵。”
赤帝斬白龍而崛起,而當初他斬白龍的配劍,就是赤霄劍。
帝族修行的真龍帝拳,正是效法那條白龍。
赤霄劍,天然就克制帝族之人。
而且這柄劍上,有那條白龍的精血神魂,作為一代唯一的真龍,真龍精粹,不在真神之下,以此開鋒,輔以人道氣運滋養,赤霄劍已然是不可多得的神兵。
赤霄劍,天然就克制帝族之人。
而且這柄劍上,有那條白龍的精血神魂,作為一代唯一的真龍,真龍精粹,不在真神之下,以此開鋒,輔以人道氣運滋養,赤霄劍已然是不可多得的神兵。
第一課,大帝無父無子。
跪著生,站著死。
跪著叫大帝
拿著嗤笑逼迫
掀不起什麽
逼迫吳王,怨恨反噬。
“景帝也是因為九州之主,”
為太子賀,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