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上午,所有市民都沸騰了。他們歡快地交談著平時所見的趣聞和八卦,咒罵著該死的小偷和強盜,高高興興地往鎮旁邊的絞刑架走去。
“嘿,丹,今天真是個大快人心的好日子,鎮子附近的那夥強盜終於落網了!”一個穿著打滿破布丁的藍色卷袖襯衫的小胡子男人笑著和旁邊的肉店老板交談著。
“是啊,聽說可憐的酒商老勞恩特被搶了整整兩馬車的酒,導致那段時間城裡的酒價狠狠地翻了一番,真是太見鬼了。”嗜酒如命的肉店老板拍了拍自己的大啤酒肚,幽怨地說道。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得到了他們應得的下場!哎,可真希望老勞恩特在天堂能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殺他的仇人是怎麽死在這個破絞刑架上的。”小胡子男人心情大好,拍了拍肉店老板的肩膀。
“別碰我,把你的藍指甲給我拿遠點!”肉店老板雖然能心平氣和地和藍衣小胡子男人交談,但是對於其接觸到自己的身體如炸了毛的貓一般激動。
“抱歉,老兄,我的錯。我今天實在是太高興了!”藍衣小胡子男人苦澀地笑了笑,悻悻地退到了一邊。
原來小胡子男人是一個在染坊工作的染工。由於染工平時會接觸到各種染料,手指上會留有許多難以洗褪的顏色,因此被其他人戲稱為“藍指甲”,默默地遭受著其他市民的鄙視和成見。
當然,屠戶和他的肉鋪本身由於殺生和濃烈的血腥臭味,也十分不受城鎮居民們的待見。
在歡騰鼎沸的人群中,兩手被緊緊反捆著的歪嘴男人如同一隻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地在眾人的注視下被兩個裝備精良的法警押到了絞刑架前。
並沒有人向他投擲爛菜葉和臭雞蛋。由於物資太過貧乏,許多人連自己的溫飽都解決不了。這種情況下,投擲這些“奢侈的食物”簡直是一種罪行。
“該死的考恩!”臨死前,歪嘴男人的眼神帶著極度的憤恨和不甘。
他這幾天在昏暗潮濕的地牢裡遇見了下體受傷,精神恍惚的灰衣嘍囉。他知道不可能是這個現在宛如智障一般的家夥泄的密。除此之外,而原本手臂被箭貫穿,被法警逮到的考恩卻早就沒了蹤影。
“老子當初就不該把親戚在倫敦混得小有成就的事情拿出來吹牛!”歪嘴男人後悔莫及。被考恩出賣後,原先吹出去的牛現在都成了他的催命符。
“咳咳,安靜!”一個穿著大寬松長袍的老者走上絞刑架,看著下面熙熙攘攘的市民們。剛剛還吵吵鬧鬧的市民漸漸安靜下來,齊齊看向老者。
“歪嘴雷克斯,你被指控有偷盜,搶劫,強奸,謀殺等多項罪名。在你死前,有什麽遺言要說的嗎?”老法官睥睨著一旁被押著的歪嘴男人。
“我咒那個背叛我出賣我的人死後墜入地獄!”歪嘴男人憤怒到聲音都有些顫抖,說完往地上吐了口痰。
“恰恰相反,他幫助我們鏟除了你這個堪比撒旦使徒般邪惡的人渣,救贖了他自己的靈魂,死後不至於下地獄。”一旁的一個神父輕輕搖頭,緩緩說道。
“如果沒別的要說的,現在就開始行刑吧!”老法官說完,向不遠處的樂手揮揮手。很快,一聲悠揚的小號聲響起。
“還有什麽遺言和撒旦說去吧,你一定和他有許多共同話題!”劊子手拿一塊黑布將歪嘴男人的臉蒙住,並在他的脖子上套上繩索,拉開了絞刑架旁邊的開關。
“咚!”
歪臉男人腳底的活板忽然打開。
這個惡徒懸在空中掙扎著,不一會兒,在人群的歡呼雀躍中,沒了動靜。
“我們走吧,”人群後面的西蒙揉了揉小克萊茵凌亂的頭髮,“去皮革匠和鐵匠那裡把修好的裝備取回來。我們是時候回去了。”
西蒙這次出行可謂是收獲滿滿。
各種戰利品賣了五十三枚德涅爾銀幣,為伊賽爾男爵作戰賺了十五枚德涅爾銀幣,把投石車賣給雷德男爵賺了十八枚德涅爾銀幣……
收入很多,同時支出也很多。雇傭石匠萊安花了二十枚銀幣,製作投石車花了七枚銀幣,在鐵匠皮匠那修複裝備花了六枚銀幣,購買了八張單體弓和若乾箭矢花了八枚銀幣,其它的加上各種諸如食宿、保養馬匹、購買奴隸等費用花了接近三枚銀幣……
“我想我這次淨賺了四十二枚德涅爾銀幣,拉回了一車武器裝備,還有將近三十多個奴隸。”西蒙想著,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
這是一個密布著烏雲的早晨,在鹹濕的海風吹拂下和海鷗悠悠的嬉叫聲中,西蒙的車隊踏上了返程的旅途。
“盡量走快點吧,爭取在下雨前抵達伊賽爾堡休整。”騎著高頭大馬的西蒙對著士兵吩咐道。
士兵們穿著重新修複過的盔甲,看上去十分威武雄壯。
小隊長米勒戴著修複過的帶皮革護頸的騎兵盔,穿著乾淨的軟甲內襯,套著煥然一新閃閃發亮的鎖子甲,腰間別著完好的鐵劍,昂著頭在市民們羨慕的眼光中帶領車隊在前走著。其他士兵也穿著修複好的皮甲,拿著筆直尖銳的長矛,跟在車隊的兩邊。
“哦,我的上帝,這是一支精銳的傭兵小隊嗎?就那個領頭走著的家夥身上的盔甲和裝備可能我勞作一輩子都擔負不起。”一個雜貨鋪的小夥計呆呆地看著走來的西蒙一隊人,目光灼熱。
“你眼睛瞎了,那是一個貴族的私兵隊伍!你沒看到後面騎馬的大人身上的紋章罩袍嗎?”雜貨店老板從櫃台後面走了出來,看著從店門口穿行而過的隊伍,“這個大人的紋章我好像在哪見過……對了,是南邊貝格伯爵領的多爾斯騰家族!”
“多爾斯騰家族?他們的管家隔三差五就會來阿伯爾多倫港出售他們領地生產的作物和農產品,購買我們這的各種商品。雖然出手並沒有弗裡斯蘭和佛蘭德斯公國的貴族們那麽闊綽。”一個陶罐匠人搭了話茬,和雜貨店老板交談了起來。
“不過我聽一個從南邊來的行腳商人說他們家族有一個受到上帝庇佑的村莊,叫弗爾德村,大麥和燕麥的肥碩是我們所有人都聞所未聞的。甚至有傳言說那裡的麥子收獲比可以達到一比二十。”雜貨店老板一邊說著,一邊打發著店裡的小夥計別看了繼續去幹活。
“天呐,不是在吹牛吧?”陶罐匠人十分驚訝,難以置信地說,“這聽起來更像是某個在橄欖枝酒館喝得酩酊大醉的家夥胡謅杜撰的。”
“誰知道呢,”雜貨商品了一口蘋果酒,又補充道,“或許上帝知道。”
雜貨商和陶罐匠人全然不知,他們剛剛的攀談全被旁邊一個穿得破破爛爛金發碧眼高高瘦瘦的男人一字不漏地聽進了耳中。
“不對啊,弗爾德村?去年被搶得一窮二白的,”金發碧眼高瘦男人皺著眉頭仔細思考了一下,走向了不遠處的酒館,“也許得多問問幾個消息靈通點的人求證一下。”
………
“大人,那三十個奴隸已經全部被送回弗爾德村了嗎?”在後面騎馱馬的小克萊茵稍顯稚幼的聲音響起。
“沒錯。”西蒙點點頭。
原來,自知會在阿伯爾多倫港呆上一陣子的西蒙覺得這段時間空置著實在有些可惜,於是花了點小錢讓鎮裡的書記員寫了一封給伊賽爾男爵的信,委托其派人將自己的三十個奴隸先行送回弗爾德村,早日讓胖子和村長組織他們進行新兵訓練,木堡建設以及公田耕種。
“出來這麽久,不知道現在村裡怎麽樣了。”西蒙暗暗想著。
“伊賽爾堡!”米勒忽然指著前方,開心地大聲說道。
“今天就在伊賽爾堡休整一天,”西蒙抬眼看向遠方霧裡若隱若現的城堡,輕撫著胯下的戰馬,“加把勁老夥計,我們馬上就可以休整休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