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的腦袋撞到了青石板上,幸好蘇塵下意識抬了一下頭,撞的並不是很嚴重,只是讓他稍稍迷糊了一下。
“登徒子!流氓!”懷裡的姑娘一邊掙扎著爬起來,一邊痛罵蘇塵。
“等會兒……”蘇塵擺擺手,讓那姑娘先別說話。
姑娘倒是聽話,立刻閉上了嘴。
蘇塵晃了晃腦袋,半晌才稍稍感覺好一些。本來就喝了酒,此時再被這麽一撞,蘇塵沒暈過去已經是很不錯了。
“我救了你你還罵我是登徒子?”蘇塵稍稍清醒後,立刻先聲奪人。
“我?你?這裡是陳家後院,你,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擅自闖進來?”姑娘語無倫次的說道。
直到此時,蘇塵才看清楚面前這個姑娘長的什麽樣子。面前的姑娘身穿一襲白色長裙,青絲如練,閉月羞花,尖下巴,瓜子臉,小嘴玲瓏,雙眼炯炯,看起來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你,你看什麽看?”姑娘被蘇塵灼灼的目光盯得有些害羞。
蘇塵仔細看了半天,忽然發現自己好像見過這個女孩。
“看看又不會少什麽。”蘇塵隨口答道。
“不許看!”姑娘道。
“就看!”蘇塵覺得這女孩真是可愛極了,於是逗了逗這姑娘,“話說,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聽到蘇塵的話,姑娘也仔細看了看蘇塵,她忽然驚訝的道:“是你!蘇塵!”
她這麽一喊,蘇塵猛然間就想起來自己在什麽地方見過她了。昨天在葉婉怡身邊的小姑娘,可不就是眼前這位嗎?
“哦……原來是老師的千金,小生蘇塵,這廂有禮了。”蘇塵做了個搞笑的表情。
“登徒子!”葉婉怡的女兒,陳清芷,卻並不領情。
“好啦,我哪裡登徒子了?剛剛是我救的你好嗎?”蘇塵擺擺手,對付這種小丫頭片子,他還是很有經驗的。
“就是你,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現,我怎麽會摔進水池裡?”陳清芷辯駁道。
“我是想提醒你,我來了。而且說真的,你的琴彈的……一言難盡。”蘇塵道。
“我,我剛剛學而已,本來是想給爹爹一個驚喜的,可是一直練一直練也不得要領……等等,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這些?你這個登徒子!”陳清芷自言自語,然後把責任都怪在了蘇塵身上。
“好,我是登徒子,對了,你叫什麽名字?”蘇塵並不知道陳清芷的名字。
“不告訴你!登徒子!哼!”陳清芷哼道。
“呃……那你什麽時候告訴我?”蘇塵笑道。
“下次吧……不對,沒有下次!什麽時候也不告訴你!”陳清芷道。
“好好好,下次我表現得正人君子一些,到時候你再告訴我你叫什麽,可以嗎?”蘇塵逗道。
“可以……不,不可以!登徒子!”陳清芷還是很清醒的。
“慢慢彈吧,我還得回去陪老師喝酒。撒由那拉。”蘇塵說著,轉身就走開了。
陳清芷站在原地,看著蘇塵慢慢走遠,心裡想,撒由那拉是什麽東西?
等到她實在想不出來,想要問問蘇塵的時候,蘇塵早就已經沒了蹤影。
……
蘇塵回到酒桌上,老師和他的朋友們還在推杯換盞,聊的事情也都是一些朝堂之事。蘇塵默默坐在旁邊,默默聽著。
陳昀他們很是高興,似乎大陳將興兵北伐。蘇塵只是聽了一點,他倒沒心思去八卦朝廷的政策。
喝完酒,已經二更天了,蘇塵便被陳昀安排在廂房睡下。
第二天一早,蘇塵被院子裡掃地的聲音驚醒。他睡覺總不是很踏實,這是上輩子就有的毛病。身邊但凡有一點動靜,他就會被驚醒。如果那動靜與蘇塵無關,蘇塵會快速再次進入睡眠;但是一旦那動靜與自己有半點關系,蘇塵就會精神的完全不像一個剛醒的人,直接生龍活虎的從床上蹦起來。
這是沒有安全感的表現。沒想到已經重生了,還是會沒安全感。
蘇塵爬起來洗了把臉,便到正廳去向陳昀請安。
“子清,讓你留下來,是打算讓你在師娘的商行下面做個帳房,你可願意?”陳昀一邊喝著早茶,一邊問蘇塵。
蘇塵心想,這事情昨天已經確定下來了,這番客套話倒不用講。他恭敬道:“學生願意。”
“嗯,很好,我已經跟你師娘打過招呼了,一會兒吃了早飯,你就跟著你師娘去商行,她會安排好你的一切。”陳昀道。
“學生遵命。”
……
葉婉怡的馬車行駛的很慢。古代通常以畜力或人力作為主要交通工具。在前朝,牛馬車的使用有著很嚴格的等級限制,但到了大陳,因為經濟發展,馬牛車的等級限制取消,但凡是有錢人,坐車是很普遍的現象。官員出行則開始使用人力轎。轎比車更平穩,這對官員們來說,是一種莫名的享受。
馬車的裝飾甚為華美,車裡隱隱有一種芬香。蘇塵坐在車上,葉婉怡略有些懶散的坐在對面。蘇塵一時間竟有些心猿意馬。
“做帳房倒是委屈了你。”葉婉怡忽然笑著對蘇塵說。
蘇塵趕緊收束心神,道:“不委屈,有營生就是好的。”
“寒窗十載,如果不能考取功名,那實在可惜。跟著我做生意,你不覺得實在不值得嗎?”葉婉怡道。
“那倒不會。家逢大變後,子清倒是覺得,平凡的生活反而更好一些。功名利祿如過眼雲煙,我想過普通人的生活,這樣也不錯。”蘇塵笑道。
葉婉怡讚許的點點頭。她沒想到蘇塵會看得這麽開。世人熙熙皆為利來,世人攘攘皆為利往,在這追名逐利塵世中,有幾人能真的放下所有的名利?
馬車悠悠,行到一戶商行,停了下來。葉婉怡和蘇塵並肩下了馬車。面前的商行,名為“葉氏布行”,乃是一棟極大的門面,門口便擺著諸多布匹。在葉婉怡的帶領下,蘇塵走進了布行。裡面早有許多夥計在乾活,又有一些達官貴人挑選著布匹。
“掌櫃的。”看到葉婉怡,有一個年逾五十的老夥計走過來。
“嗯,老張,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蘇塵蘇子清,是我相公的學生。從今天開始,他就是這個布行的帳房之一了,你多帶著他點兒。”葉婉怡為雙方介紹,“這是老張,我不在,他就是這裡的掌櫃。你以後要跟著他好好學習。”
“是。”蘇塵和老張同時點頭稱是。
葉婉怡隨即帶著蘇塵仔細參觀了一下這個布行。 其時大陳紡織品已經有多種材料,絲綿麻漸漸成為了人們的主要紡織品。不過其中,窮人多穿麻衣,富人多穿絲衣,棉衣雖已有產品出現,但因為製作工藝較差,並未成為普遍性紡織材料。葉家的布行以絲織品為主要商品,多供應給達官顯貴。雖然也有麻衣棉衣出售,但量很小。
帶著蘇塵轉了一圈,葉婉怡便離開了這間布行,去忙別的事了。蘇塵留了下來,正式開始工作。
“張掌櫃,我應該做些什麽?”蘇塵客氣的問。
不料張掌櫃只是說:“蘇先生不用客氣,您就坐在這裡便行了,其他的事有我們呢。”
“啊?好,好吧。”蘇塵有些詫異。
他坐在櫃台做了半天,覺得甚是無聊,忽然看到櫃台上有一本帳冊。蘇塵上輩子做生意做了那麽久,對於帳冊當然是非常熟悉了。此時略有手癢,他便翻開了帳冊,仔細看了起來。
“哎,那個書生在看帳冊啊?他能看得懂嗎?”旁邊的夥計看到蘇塵的動作,輕聲議論起來。聲音雖輕,但蘇塵卻聽到了。
“一個讀書的能看懂什麽,也就是假裝看看唄。葉大掌櫃的把他放在這裡,還不是讓他定個帳房的名頭,領一些銀錢?這些讀書的,清高的很,誰能指使得動啊。”另一人說道。
蘇塵聽在耳朵裡,他抬起頭,看了看那兩個人。兩個夥計發現蘇塵的眼神,尷尬一笑,趕緊乾活去了。
蘇塵笑了笑,沒放在心上。他繼續看下去,忽然發現這帳本似乎有些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