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彥喃喃的說道:“這是個天大的不幸。”
葉曦說道:“我當然知道這是個不幸,而且也清楚,這個不幸是由諸多的巧合的‘不小心’造成的,我記得你說過,當我姐姐慌亂而且精神有些混亂的衝到馬路上的時候,霖玲開車過來,正好撞到了我姐姐,但有一個細節你似乎沒有說,當時的霖玲的車上還有一個人。”
“這……”文彥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那個人就是你,文彥,當時你就坐在副駕駛上,不是嗎?”葉曦語氣苛責的問道。
文彥長歎了一口氣,說道:“是的,當時我就在車上,我本來是和葉晨約好在這個地方見面的,結果因為一些瑣事耽誤了時間,導致出門的時候有點兒晚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那邊出租車也很不好叫,一直沒有攔下一輛車來,正好那時候看到了霖玲開車過來,我就想讓她送我一程……”
說到這兒文彥就停下了,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了,葉曦接過話頭繼續說道:“也許是為了避免遲到,一路上你一直催促霖玲開的快點兒,導致了她超速行駛,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在看到一個突然跑到路上的人的時候沒能及時把車給停下來,是嗎?”
文彥雙手捂著臉,說道:“是的,就是這樣,葉晨的死我也有一份責任。”
葉曦說道:“下藥的蘭溪,扮鬼的明凱,策劃的宇衡,開車的霖玲,還有車上的你,文彥,你們五個都有責任,都需要為我姐姐的死負責!”說著說著葉曦的語氣越來越淒厲,到了最後話語中已經飽含了怨毒和仇恨。
過了好一會兒,文彥才說道:“你說的對,這是我們做的孽,兩年前我們每個人都犯下了錯誤,以至於造成了你姐姐的死,這是我們做下的孽。”
兩個之間的氛圍現在已經降到了冰點,空氣好像都凝固了一樣,最終,還是葉曦開口說話了:“文彥,你看到那朵紅色的小花了嗎?可以幫我把它摘下來嗎?”
氣氛的凝重已經讓文彥有點兒喘不過氣來了,見葉曦這麽說,他馬上起身說道:“好的,稍等一下。”說著就朝不遠處那朵漂亮的小花跑了過去,他沒有注意到,葉曦的語氣雖然和緩了許多,但其中卻含著一絲陰險和惡意。
文彥是跑著過去的,當他跑到那裡蹲下來摘那朵花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對,自己的雙腳正在往下陷。文彥有些慌了,他連忙站起來,想要先把一個腳抽出來,結果沒想到這麽一來他往下陷的更快了。
文彥手裡還拿著葉曦想要的那朵花,他一邊揮舞著手臂一邊喊道:“曦,救救我,這裡有個泥坑,我要陷下去了!”
葉曦這時候也站了起來,臉上浮現出一種陰惻惻的笑,淡淡的說道:“這樣有什麽不好嗎?”
文彥愣了一下,但他也是很聰明的男生,很快就把事情想明白了,然後就開始破口大罵:“葉曦,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是想把我們這些人都給害死,給你姐姐報仇是不是?……”
葉曦沒有理會,只是靜靜的在旁邊看著,事情的發展讓她很滿意。
一開始文彥還沒意識到底發生了什麽,以為是自己不小心,他交替著挪動腳步,希望能從泥沼中把自己給救出來,他一邊自救一邊朝她呼喊,希望她能幫他一把。但沒有用的,這個地方可是她精心挑選的,怎麽會讓他逃出來呢?當他看到她冷漠的眼睛和微微勾起的嘴角的時候,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很快就徹底想明白了,這時他的膝蓋已經沉入到了黏著的泥裡面,他開始破口大罵,用無比惡毒的語言詛咒著她。
看,這就是他所謂的愛情,如此的虛幻,之前他的渴求和殷勤現在看起來是如此的可笑,愛情,只不過是他的一個滿足自己的肉欲,更是為自己犯下的罪行開脫的借口罷了。看著他在謾罵中慢慢沉沒到泥沼中,看著他恐懼而猙獰的臉,她突然感覺到一種無比的愉悅。陷入泥坑裡的人如果沒有外人的幫助是不可能靠自己從裡面爬出來的,相反,文彥的掙扎反而讓他更快的往下陷。當濕滑的淤泥淹沒到文彥的胸口的時候,巨大的壓力讓他感覺自己喘不過氣來,血液都在朝腦袋上湧,整個腦袋變得昏昏沉沉的,雙眼甚至都有點兒模糊了,隱約間他似乎看到了葉晨就站在自己面前,用一種大仇得報的愉悅的表情看著自己。文彥喃喃的說道:“晨,對不起,對不起……”
葉曦就站在那裡看著文彥一點點的陷入了這個泥沼之中,到最後他嘴裡似乎在嘟囔著什麽,但因為有點兒遠她也聽不清,靠近的話她也不敢,萬一自己也陷進去怎麽辦啊?
看著文彥被淤泥淹沒,葉曦又等了一會兒就離開這裡了。
這是周三中午發生的事。
……
殺死文彥後葉曦回到學校繼續上課,結束一天課業後她回到了自己的住處,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她實在是太累了,這時候正是需要洗個熱水澡,好好的放松一下。
簡單洗了下身子,葉曦在浴缸裡放了一池的水,看水差不多了,她從牆上用來放洗浴用品的架子上拿出了一個塑料包裝的一次性注射器,撕開包裝,把針頭卸了下來。她右手拿著針頭,以三十度的傾角短促的刺了進去,針尖恰到好處的刺入了靜脈中。
這個動作她很熟悉,熟練的好像永州之地的捕蛇人。
血順著針頭一滴滴的快速滴在了浴缸裡,落入到水裡後,血滴就化開了,一絲絲,一縷縷,紛繁纏繞,扭曲。很快,整個池子裡的水都呈現出了一種淡淡的紅色。因為失血過多,這時候葉曦已經感覺到了一絲的眩暈。看差不多了,她把針頭拔了出來,還是從那個架子上拿了一個創可貼貼在了針眼處。這種處理傷口的方法並不合適,尤其是考慮到她要泡澡了。
但她不在乎。
葉曦伸手試了試水,不錯,溫度正好,她邁步進了浴缸,坐下,躺下,將整個身子浸在了溫暖的水中。
溫暖的水浸潤著自己的身子,再加上微微的血腥,讓葉曦的精神更加眩暈了,好像進入了一種十分玄妙的幻境中,仿佛可以把所有的煩惱都拋下,隱約見,她似乎忘掉了什麽事情,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
活著,對於葉曦來說是一種煎熬,並不是說葉曦受到了多大的刺激,或者得了絕症什麽的,她只是感覺很疲倦,很煩。是的,雖然葉曦還不到二十歲,但她已經活的煩了。生活的瑣事、煩惱、壓力像一個繩套,套在了她的脖子上,這個繩套並沒有立刻收緊,但卻讓她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葉曦懷疑自己生活的世界根本就是地獄,痛苦和絕望無時無刻的糾纏著自己,這樣活著簡直是在遭罪,還不如……葉曦一直想著用某種方式來完成自殺。
她看過中毒而死的人是什麽樣子的。她用手掐著自己的咽喉,不住的乾嘔著,大堆的白色泡沫從她嘴裡流了出來,她的鼻孔張的很大,似乎在努力做最後一次呼吸,但這個平時很簡單的動作她已經無法完成了。她的眼睛有著很厲害的充血,整個眼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眼睛好像變成了紅色。她劇烈的抽搐著,但那雙紅色的眼睛,卻一直死死的盯著自己。
她見過被嚇死的人是什麽樣子的。本來還算帥氣的臉徹底扭曲了,瞳孔劇烈的放大,嘴張的很大,整個臉變得一片烏青,他就躺在那裡,手呈現著一種很用力的爪子形狀,骨節分明,好像在抓什麽東西,也許是想抓住最後的生機吧。
她見過被亂拳打死的人是什麽樣子的。他雙手抱著頭,護著自己的腦袋,蜷縮在牆角,以往的風度翩翩已經徹底不見了,只剩下狼狽和哀嚎,他哭泣著,乞求著,希望他們繞過自己,只要能活下去,他願意放棄一切。你看,所謂的高高在上,高不可攀只不過是空中樓閣,將那層虛幻的外衣剝掉,直面生和死的時候,他只不過是個醜陋而卑賤的小人,但就這麽一個家夥,卻有人跪下來,拋棄所有生而為人的尊嚴……像一隻狗一樣,隻為獲得主人的青睞。
她見過被車撞死的人是什麽樣子的。在看到車以飛快的速度朝自己撞過來的時候,她被嚇傻了,那雙靈動的大眼睛變得僵硬和呆滯,似乎是不敢相信。砰的一聲悶響,她被撞到了,身子飛了起來,然後摔在了泥濘的地上,華貴而精致的衣服沾滿了泥水,就像她的一生,高貴而肮髒。也許是因為雨天路面太滑,就算撞到了人,但那輛車子依然沒有停下來,繼續朝前衝了過去,對於一個生命來說如此龐大而沉重的車子正好碾過她的頭,前一秒還保持著驚訝和恐懼的臉蛋下一秒就像摔在地上的西瓜一樣,碎了,紅的,白的,黃的流了一地,惡心。
她見過沉入泥沼的人是什麽樣子的。一開始他還沒意識到底發生了什麽,以為是自己不小心,他交替著挪動腳步,希望能從泥沼中把自己給救出來,他一邊自救一邊朝她呼喊,希望她能幫他一把。但沒有用的,這個地方可是她精心挑選的,怎麽會讓他逃出來呢?當他看到她冷漠的眼睛和微微勾起的嘴角的時候,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很快就徹底想明白了,這時他的膝蓋已經沉入到了黏著的泥裡面,他開始破口大罵,用無比惡毒的語言詛咒著她。看,這就是他所謂的愛情,如此的虛幻,之前他的渴求和殷勤現在看起來是如此的可笑,愛情,只不過是他的一個滿足自己的肉欲,更是為自己犯下的罪行開脫的借口罷了。看著他在謾罵中慢慢沉沒到泥沼中,看著他恐懼而猙獰的臉,她突然感覺到一種無比的愉悅。
葉曦泡在浴缸裡,就這麽胡思亂想著,發散著自己的思維,勾畫著一幕幕的幻景。
自己也真是奇怪,怎麽盡是想這些恐怖的場景啊!
突然,一陣敲門聲把葉曦從矯情的幻境中拉了出來。
“誰啊?”葉曦簡單擦了下身子,裹著浴巾走了出來。
“曦,是我啦!”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霖玲啊!”葉曦一邊用毛巾擦著頭髮一邊把門打開,說道,“這麽晚了你來我這兒幹嘛啊?”
霖玲是葉曦的同學,也是同一個學習興趣小組的成員,她們倆的關系還不錯,這次霖玲過來是通知葉曦他們這個興趣小組之前已經擱淺的野外旅行計劃重新啟動了。
霖玲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說道:“今天是周三,這兩天你準備一下,周五中午的時候我們集合,一起吃個飯,然後就出發了。”
葉曦說道:“好的,其實也沒什麽好準備的,上次收拾的行李還在那兒放著呢,稍微增刪幾樣東西就可以了。”
兩個女孩又隨便的聊了些八卦,霖玲起身就要離開了。
對於這個八卦女葉曦也真不知道說什麽好,她把霖玲送到門口,說了一句:“你是開車來的吧,注意下安全,別開那麽快。”
“知道了,不會有事的,我的技術你放心。”霖玲擺了擺手,說道。
能放心才怪呢,葉曦說道:“你的開車技術我還不知道?真出了車禍看你怎麽辦。”
車禍?聽到這兩個字霖玲愣住了,她的眼睛閃現出一絲迷茫,緊接著,痛苦、疼痛、哀傷、憤怒等種種情緒依次從眼睛裡閃現而過。她好像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對她來說極其重要的事。
踉蹌倒地的自己,飛馳而來的汽車,她慌亂的呼救,結果在人群中只看到了那張惡毒的臉——葉曦的臉。
自己已經死了,是出車禍被撞死的,而罪魁禍首,就是葉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