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實不相瞞

獨孤祖母聽說可以回武功了，很是高興，馬上就讓人收拾東西，嘴上卻念叨李淵:

“大過年的，也都封印了，你就不能休幾天。”

李淵無奈:“是封印了，可是陛下他不能封了口啊，吃喝用度不能停了。”

李建成從吃食裡中抬頭看向李淵道:

“父親，您想不想換個位置?！”

李淵愣了下，他這個位置可以說是楊廣拿捏他的，可不那麽容易換的:

“可是陛下向你透了什麽口風?有給為父換位置的意思?！”

李建成搖了搖頭，李淵馬上道:

“到也是了，現在是我給你讓位的時候了，就在這個位置就挺好的。”

李建成笑道:“衛尉寺卿怎麽樣?！之前給陛下出了主意，可還沒向陛下求恩典呢！”

李淵眼睛放亮，衛尉寺掌管軍器儀仗、帳幕之類，的確比現在這個殿內少監要強:

“你有把握?！”

李建成點了點頭道:“應該差不多吧。”按歷史來，就算自己不出手，楊廣也快給李淵調位置了，而且的確是調到了衛尉寺。

只不過，那時是衛尉少卿。

李淵哈哈笑了出來:“這是為父聽到最開心的事了。”

獨孤祖母覺得李淵這樣真的辣眼睛，當爹的還要當兒子的給跑官。

獨孤祖母豪不掩飾的目光，在李淵的身上冷冷地掃過:“哼！看把你出息的！”

李淵不以為意地笑道:

“都前，二十歲前看父敬子，二十歲後看子敬父！”臉上無言地寫著，我會生，生了個好兒子，所以我驕傲！

獨孤祖母看李淵的樣子，覺得牙酸，揮手讓李淵滾蛋:

“行了，別在這氣我了！你去和你媳婦說一聲，讓她也開始收拾東西。”

要不是李建成在身邊，獨孤祖母就想著:“兒子，也不是你一個人生的！”

李淵從獨孤祖母點頭竇惠，便明白獨孤祖母話裡的意思，可是能不再管楊廣的吃喝拉撒，心頭暢快！心情不錯地轉身離開了。

李淵出去之後，獨孤祖母笑眯眯地對李建成道:

“大郎啊，你父親那話說得不錯，二十歲後看父敬子，你現在也成親了，看蓮娘也是好生養的，我什麽時候可以抱上曾孫子啊?！”

聽獨孤社母開口，李建成以為這是要給李淵背後周全一二，正想聽聽獨孤祖母要怎麽說，沒想到這話直接轉到催生孩子上去了！

李建成不由得苦笑:

“祖母是藥三分毒啊，藥沒停這前最好別要孩子。”

獨孤祖母愣了下，眼裡都是擔心:“可是孫道長說的?！那就別要！對了你自己要注意著些，別太累了！”

李建成覺得自己的臉上都快著火了:“……”都說古時候的人保守，可是這老太太與自己說起這些話來，可半點不好意思都沒有！！！

獨孤祖母頑童的心性起了，看李建成不光臉紅，脖子與耳朵都紅了，便哈哈笑出聲來:

“我不說了，不說了，你好好吃飯，吃完了，你就去找叔寶去吧。”

說到這裡，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歎了口氣。

李建成挑眉無聲地詢問，嘴上卻沒有閑著，必須吃著他的牛內燉蘿卜。

獨孤祖母便開口道:

“還不是你大妹長沙的事，馮少師要守孝;先把你二妹給嫁了，總覺得不是個事。”

李建成撇了下嘴道:

“都就守孝，他現在沒了祖父，說句不應該的話，我看他父親的身體也不怎麽好，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孝期，這麽守下去，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總不能就這麽耽誤別人的吧！”

獨孤祖母又歎了口氣，

這人年紀大了就忌諱說死。李建成馬上道:

“祖母您的身子骨可好著呢！活過百歲一點問題都沒有，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孫道長說的。之前給您開的藥膳，您吃著感覺怎麽樣?！”

被李建成拋出的問題引開了念頭，獨孤祖母點了點頭:

“好多了，現在吃得也多了，喝得也香了，要說沒吃藥膳之前，每日能睡兩個時辰都是多的，現在差不多夠兩倍的。纖藥今日給我梳頭的時候，還和我說呢，頭頂原來白了的頭髮，現在有些變黑了……”

李建成長出了口氣，繼續哄著獨孤祖母說往下說，只不過他的嘴也沒有閑著，抽空問點什麽，然後等祖母說話的時候，他再恩、啊地應合著。

李建成完了話後，馬上起身去見秦叔寶。

秦叔寶見李建成來找，很是詫異:

“功予啊，要雖朝中發生了什麽事?！”

秦叔寶的品級不可以參加朝拜，而今日李建成過來，他免不了往這上去想。

李建成把自己給楊廣出主意的事情說了:

“所以我想回武功，你什麽打算?！”

秦瓊聽了馬上就明白過來:

“可是，老祖宗要回去?然後叔母也得跟回去?！”

李建成馬上點頭:

“是這個話，所以這邊的事情，家母可能幫不上忙了。”

秦瓊這兩天找房子，找得也特別的累，讓他更疲憊的是，秦母總覺得用李府的房子成親不好，還說做夢的時候夢到父親了，醒了之後就覺得她自己對不起秦父。

秦瓊實大是無奈，可他又是孝子，見不得母親如此，便與母親商量著要不然就回武功去成親。

可是秦母又說，已經答應別人的事情怎麽能改，人無信不立！

讓秦瓊實在是左右為難！

現在聽了李建成的話後，他馬上道:

“那就回武功成親吧……”苦笑了下:“功予，實不相瞞我也是左右為難……”把近來的事情說了出來。

李建成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沒對秦瓊說實話，反而秦瓊對自己直言不諱:

“上了年歲的人都這樣，你也看到了我祖母亂著回武功。”

秦瓊便道:

“這不是正好，只不過回頭你得幫我去請假。”

李建成自然包攬過來，直說沒問題;便沒再多停留，轉身回府。

李建成走後，秦瓊去了後院，母子幾人借住在原來的李府，這院子不小，秦母在後院根本就不知道李建成來了。

而這事情，李建成與秦瓊說，等於私下裡透氣;也有讓秦瓊問問秦母的意思。

秦瓊把李建成的原話說了:

“剛才，李府那邊過來人說，功予要回武功傳聖旨，老祖宗嚷嚷著跟回去，叔母自然也得跟著，說是這邊的事情就拜托母親您了。”

秦母臉上閃過喜氣:

“還拜托什麽，我們就借這個時候回去不就好了！跟你說，你真當為娘的沒看出來，你之所以要留在洛陽，還不是因為這主意是功予出的，你不好意思撥了他的面子。

當時，你在外邊就答應了下來，回來對我一說，我也不好再說不行，那不就不講信義了嘛！

這下可好了，你快去李府說說，咱們也回去，正好在武功把事情給辦了。”

秦瓊被秦母催促著出了門，然後失笑地搖了搖頭，然後跑了趟承恩王府，把這事給說了。

但他沒學說秦母的原話，隻道母親聽了回武功成親很高興。

李建成抬手拍了拍秦瓊的肩膀道:

“兄弟啊，不僅僅是媳婦，親娘與母祖母也是女人，他們的心思我是真猜不明白。當初我提了那麽一嘴，覺得這主意不錯，但還是唐突了。

以後有什麽事，要是我的意見的妥當你就直接和我說。”

秦瓊歎了口氣後道:

“我當初也覺得這樣可行，不就是假個房子辦親事嘛，省得兩地來回地折騰，又不是常住。哪知道……”

李建成連連點頭:“誰說不是呢。”心中明白，秦母覺得自家高攀了李家的門坎，底氣不足。

可是在李建成的想來，是他看好秦瓊，這是拉攏、維護人心，表示親近方式。

果然是不管什麽什麽事情，就沒有挑不出問題來的，尤其這是家長裡短的事，怪不得叫清官難斷家務事。

秦瓊與李建成兩人都感覺挺無奈的，可是又不能往深了說，都在那無聲地眼神中。

李喜覺得這氣氛非常的怪，按郎君的話說，那就是基情滿滿，咳嗽了聲後道:

“其實吧，真沒什麽的，按我的經驗來說，女人大多口是心非，就說綠柳吧，總說我扣門，可是明明她比我更看重銀錢……”

你一言、我不語地說著，女人的心思真的很難猜！

直到聊到屋裡光線昏暗，李喜起身掌燈，秦瓊才道:

“都這個時辰了，我得回去了。後個我還得回營，家母就拜托你了。”

都這個時間了，李建成自然要留秦瓊吃飯。

秦瓊拒絕道:

“不了，總不好讓母親一個人在家。”無奈地搖頭笑了笑。

李建成就不再多留，知道了秦母的心結，便知道請秦母過來，她也吃不好;便送秦瓊出門。

轉天五更時分，李府這裡的車馬就排在了府門外。

獨孤祖母早早就睡了，心疼兒孫，想讓他們多睡個把時辰，便自己起來安排一應事務。

等到李建成起身的時候，飯到送到門口了。

李建成聽說這一切都是獨孤祖母安排的，便失笑搖頭:

“看來真是歸心似箭啊！”不過也是，誰也不想見天的被人監視著。

想要當官，總要付出些什麽吧，要不然上位者怎麽安心。

一路上無話，五日之後，回到了武功。

竇惠直接把李襄陽和李秀寧派到了秦母的身邊，讓她們幫著張羅親事的一應事物。

主要還是讓李襄陽出面，李秀寧就是個陪襯，畢竟李襄陽一個姑娘家出出入入的不好，也是要做出個態度，讓秦母知道，自家是真的看好這門親事。

秦母很喜歡李襄陽，李襄陽的性子溫和，秦母指哪她打哪，沒有半點分歧;看得李秀寧背地裡直嘟囔，李襄陽這性子得虧是嫁到秦家，家裡沒有兄弟，更沒有妯娌。

竇惠聽了便用力點指李秀寧的額頭:

“是婆婆都喜歡這樣的媳婦，你看看你嫂子，你再看看你二姐，你就沒學會點什麽……”

竇惠這裡用實例教母，已經不是李建成能管得了的事了，雖說他在聽竇惠提議讓李襄陽幫忙，讓李秀寧陪著的時候，就有所猜測。

李建成到了武功城，直接就去了蘇府，皇命在身，他得趕快去當沒有翅膀的鳥人——天(家)使(臣)。

雖說都是武功，武功城也不算大，李建成雖說沒有登過蘇家的門，但蘇府在哪裡卻門清。

從車上順了點洛陽的特產，站在清冷的蘇府門前感覺有些淒涼。

想當初，蘇威在朝為官的時候，這府門前是何等的光景， 現在也就大門上的紅底對聯還帶著幾分熱鬧。

可是這對聯上寫的字:

上聯書:欲除煩惱須無我。

下聯書:歷盡艱難好作人。

紅寫的無字橫批，讓李建成想到四個字，世道人心！

李建成整理了下衣服，把聖旨請了出來，讓待衛托在手中，然後讓李喜去敲門。

來開門的門子，看起來五十歲開外，須發花白，短打的粗製衣服到是很乾淨。

李建成之前在車上特意換上了王爺的官服，以表示對天使這個職務的重視。

門子只是愣了下，便快步上前:

“承恩王安好。”

然後馬上請李建成入院。

李建成摸了摸鼻子，自己在這武功算是名人了，不認識自己的還真不多。

門子把李建成直接請到了前院的會客廳。

從進大門，李建成就看到了，蘇家就兩個字簡樸，進了會客廳更加明顯，冬日裡矮案也是直接放在草編的地榻上，沒有像自家那樣，墊著皮毛。

李建成在門邊的矮案自跪坐下來，等著門子去叫蘇威。

蘇威很快就過來了，李建成在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就起身站在了門側。

蘇威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李建成立在那裡，他笑道:

“承恩王想來是無事不登門吧！”

李建成在心了個白眼，待衛手裡托著的聖旨那麽大個的東西，你們就沒看到，怪不得會被楊廣給貶了。

不妥妥的就是，沒把皇權看在眼中！

李建成不由得腹誹，咱倆到底誰是穿越的?！不過能不把皇權看在眼裡，沒有被哢嚓了，也是真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