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有病(上)

聽到這個價格，哪怕是自詡見過世面的黃章，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大郎，這個價格……”

剛才自己還說李建成定價太便宜，現在不好開口直接說貴，但說句心裡話——不是貴，是非常貴！！！

李建成淡淡一笑後道:“貴的只是年份久的，新出產的酒還是便宜的。老哥可要知道，一壇酒要想保存數年，可得非常精心……，再說了，這年份久的酒，還沒有成品，只等將來摸著石頭過河。究竟最終如何，還未可知。”

黃章暗中長出了一口氣，知道李建成說的是理想，是未來可能的走勢，年份久的酒都還沒生產出來，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

他覺得只要現在不是這種一聽就嚇人一跳的價格就好，將來的事以後再說。

以自己與李建成打下的關系來看，將來酒會怎麽定價，自己必然知道，到時候皇上要是再讓人下來談貢酒的時候，哪怕這價錢不合適，自己大不了事先找個由頭，躲過去就是了。

再則，以當今天子的性子，對於自己的衣食住行上的花費，非常舍得;想來百兩一斤的價格，陛下也不會太心疼……

這些念頭閃過之後，黃章笑了笑道:

“原來你在說將來的情況啊，到是嚇了我一跳。不敢說別的，將來這酒要是真這麽貴，你可得為老哥我留幾斤，我這點俸祿可真喝不起！”

李建成目光一閃，笑著點頭應下:“這是自然。”

這個話題放下，黃章示意李建成把價格往上提二成，算是自家的利潤，現在是為宮中采購與給陛下獻禮可不同。

李建成笑道:“那就六兩吧，這個數還吉利，六六大順！”

酒的事情談好了後，黃章就關心起自己的私事——牙粉。

李建成帶著黃章沒有回府，直接就去了百草堂，並沒有讓人與劉宏朗打招呼，以免黃章多心。

當李喜把車停在百草堂門口的時候，已經是申時末，眼看著太陽就下山了。

李建成引著黃章往百草堂中走，遠志看到李建成又過來了，愣了一下，打了聲招呼:

“李大郎君，您這是……！”看向黃章，這人可眼生得緊。

李建成神秘一笑後道:“卜芥呢?！”

劉宏朗正在內間吃麵湯，聽到說話聲，先把口裡的面吞下去，然後揚聲道:

“我正吃飯呢，有事進來說吧。”

遠志剛想提醒劉宏朗還有外人在，便被李建成抬手阻止了。

遠志便笑了笑，然後退到一邊，繼續吃飯，吃飯皇帝大，皇帝才不差餓兵呢，等於無聲地表示——您自便。

李建成轉頭看向黃章，輕聲說了句:“老哥，走吧。”

黃章見李建成與百草堂的一個小二處得都很不錯，暗中點了點頭，對於李建成的品性又有了更近一步認知。

李建成挑簾進去的時候，劉宏朗還在對著面湯在努力著，聽到腳步聲，頭也沒抬，抽空說了句:

“等我一下，馬上就吃完了，這面湯放不得，一放就不勁道了。”

黃章看了看劉宏朗的吃食，有個空盤子，可以看到上邊有些蒸餅的餅渣，那個蒸餅正被劉宏朗抓在手裡，一小碟子的醬菜，然後就是面湯。

沒有想像中掙錢之後的大魚大肉……

這讓黃章更多信了幾分，劉家讓出了不少的利潤。

再想到，李建成剛才說過，百草堂不定時，施醫舍藥，便決定等下有話好好說。

黃章在沒有去勢之前，過得日子就如同泡在黃蓮水裡。

他是家裡的老小，上邊有二個姐姐，二人哥哥。

黃父得了癆病，為了看病，家裡的兩個姐姐都賣出去了。

可是這病就像是填不滿的無底洞一樣，不停的要往裡撒錢。

等到黃父過世的時候，家裡一貧如洗，哥們三人只有兩條褲子，出門的話要換著穿。

更不要說吃飽飯了！

經常為了省吃口的，野菜就水當晚飯。

那年。

又遇上年景不好，就連早餐吃野菜，都吃不上，實在是沒有辦法，黃章為了活下去，決定去勢後進宮。

同時。

村裡還有好幾個孩子都打算去勢後進宮，但是最終活下來的只有黃章一人，別人孩子都因為感染，而一命嗚呼。

黃章覺得這樣心善的大夫越多越好，如果自己當初遇上這樣的大夫，會不會就可以做一個完整的男人了。

所以，在沒有見到劉宏朗之前，黃章就對百草堂心生好感。

李建成不知道黃章的這段過去， 他直接拉著黃章自來熟地坐了下來，心裡想著劉宏朗要什麽時候才反映過來，屋裡多出一個陌生生。

十幾息過後，劉宏朗端起碗打算把湯喝下去，這一抬頭，看到對面坐著一位年紀大約四十左右，但卻面白無須的人。

劉宏朗端碗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尷尬地笑道:

“李大郎，來人了你也不說一聲……！”眼裡寫著，你真不夠哥們！看我笑話！

李建成哈哈一笑，打趣道:

“我一進來你可就說了，讓我等一會兒，要不然面湯就不勁道了，這裡還有一位證人。”

劉宏朗心裡想著:“我當時聽到有二個人的腳步聲，可我以為另外一個人是李喜呢，哪成想是陌生人。”

不過，這話他並沒有說出口，畢竟有初次見面的人在，忙放下碗，對黃章一拱手道:

“怠慢郎君了，在下是這裡的坐堂大夫，劉宏朗，不知您……”

說到這裡，劉宏朗已經進入到了大夫的角色裡，開始了望診:

“您是不是平日裡睡覺不踏實，難以入睡，而且經過一夜的休息，早起之後，不但不覺得舒爽，反而覺得身上乏力，精神頭不濟?！”雖說問話，語氣卻篤定。

黃章本是來談生意的，沒想到一見面就讓人道出了自身的沉屙，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李建成。

遂即，他反應過來。

自己與李建成都是每一次見面，之前李建成也沒讓人來送信，而且陛下是突然興起，才讓自己跑一趟的，李淵也不可能送信……

看來對方的醫術真的不錯，怪不得是製出牙粉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