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掐指一算
義成公主攏了攏大氅,錯開大王子的視線看向前路道:
“你知道是什麽事嗎?”
大王子這才回過神,已經落後義成公主數步,他忙跟了上來,遲疑了下後道:
“不知道這個冬天是不是寒冬,父王擔心族人的日子不好過,想讓你問問陛下能不能幫忙。”
說得好聽,不過是要錢、要物資。
數個月前才從大隋那裡得到了諸多賞賜,義成公主心裡覺得啟民可汗現在越發地不要臉。
義成公主又不好直接拒絕,她苦笑著應了聲,並不掩飾自己的為難:
“兩國本就講利益關系,不可能白白的付出,就算看在我這個公主的面上,但這份面子情只會越來越薄,何況我這個公主與陛下還不是親的。”
大王子壓低了聲音道:
“我也知道你為難,但卻是俟利弗設二王子攛掇父王,你也知道,我的王位是陛下定的”
義成公主想到當時啟民可汗說的話,目光閃了閃,當時說的是不是良配、而不是王位看來要扶持大王子上位還要付出代價。
義成公主恩了聲:
“我會支持你,但回頭我寫的信,你可不可以直接幫我送出去。”
大王子臉上閃過為難之色,想著義成公主這裡可會知道一些族中秘辛。
義成公主輕笑了聲:
“不過是把扶持你上位的優點說出來。二王子讓我覺得不安,而我不喜歡戰爭。”
大王子很會審時度勢,心下大安,馬上道:
“好,你盡管寫,我不看。”
等入了牙帳,義成公主看到靠坐起來的啟民可汗之時,不禁唏噓,才兩日不見,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消磨得差不多了,說是坐不如說是堆在那裡。
二王子看向啟民可汗,啟民可汗點頭後,二王子語氣上帶著諷刺,開口道:
“大哥,大冷的天,你非得親自跑一趟,何苦呢?!”看向義成公主:
“公主想來都知道了吧,別說我多事,之前的賞賜我可沒得到什麽好處,你說要是你,你心裡會舒服嗎?!”
義成公主淡淡然地點頭道:
“東西如何來分,本宮可做不得主。”一推三六五,也算是表達了自己的意見,如果物資給多了,把老二這條狼養大了,那絕對不是好事。
大王子馬上的圓場:“公主,筆墨已經準備好了,快去寫吧,等父王看過之後,他老人家也好安心休養。”
義成公主點了點頭,刷刷點點地寫了一封中規中距的求助信。
啟民可汗看過後,聲音虛弱地道:“十年了,你難到不想家嗎?”
義成公主袖下的手,攥了下,再松開,這是讓她賣苦情,暗中表示自己過得不如意,只有這樣的情況,才會寫上想家的話。
但現在又沒有辦法不寫,好在之前與大王子說好了,回頭送信的時候,可以夾帶自己再送出去的信。
義成公主按著啟民可汗的要求,寫完了信後,啟民可汗揮了揮手,把信交給大王子,讓他安排人送出去。
之所以沒有交給二王子,自然是已經作了決定,怕二王子借機生事非,他不想看著兄弟相殘,最起碼還活著的時候,他不想看到。
大王子派親信去送信,但卻暗中交代,離開之後,不要全力趕路,在城外隱秘處先停留,等著第二封信送到再走。
啟民可汗這邊有意留下義成公方,讓義成公主伺候他吃過藥後:
“狼王老了,狼崽子開始不安份了,雖說你在突厥沒有族人做靠山,但只要大隋不亡,你可以好好地生活。”
說完之後,揮揮手讓義成公主下去。
義成公主出帳之前掃視過二王子,明白啟民可汗這是防著大王子著急上位對他下手,又敲打二皇子。
而現在要的東西,等到了之後,會分給二王子,算是保護父王的“酬勞。”
義成公主在心裡嗤笑了聲,快步離去,她要再寫一封信,然後讓大王子送出。
這封信寫了王位相爭的情況,當然都是她看到的,沒有加任何自己的猜測但卻在背面,寫上了隱形字,告訴楊廣無論如何,不能讓二王子上位,如果有可能想辦法除之。
雖然之前大王子說了不看義成公主的信,但義成公主卻心裡明白,人家答應了,可能是出於現今的情況。
但要是不讓大王子看的話,這就是根刺所以天黑之後,有人秘密前來取信之時,義成公主把沒有封的信,交了出去。
大王子看到沒有封的信,眼裡閃過笑意:
“到是個聰明的,可惜是隋人,要不然生下的子嗣會何等聰明。”
等他看過信後,把封裝了起來,親手用蠟封好,讓人傳了出去。
這些事情楊廣並不知道,他與宇文述聊起突厥的問題時,便把裴矩招了來一同論政。
期間裴矩到是說了句:
“臣以為,啟民可汗會把二王子招在身邊,防備大王子,畢竟當初他想讓二王子繼承王位。而用了兒子不能白用,可啟民可汗他又能給二王子什麽呢?!”
這話,李建成也說了,不過他說得比裴矩更加明白,袁天罡那幾世輪回可不是白過的,這種擺在明面上的賞賜,只要用心,哪怕遠離朝堂依然看得到。
何況袁天罡某世還在突厥生活過。
李建成說完之後,李淵咂吧了下味道:
“看來到是我白擔心了,不過這樣也不是辦法,狼還能喂得熟?!”
李建成看李淵這憂國憂民勁兒,嘖歎了聲: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咱們還是老實的呆著吧,省得給家裡招禍。”
李淵苦笑了下,自己倒了杯喝,一飲而進。
袁天罡忙笑著給李淵把酒滿上:
“要說最應該心煩的,應該是啟民可汗那老頭,他現在睡覺都不踏實兒子太強壯了,又不安份可不是好事。”
李淵有感而發:
“還不是權利給鬧的”頓了下,想到自己剛才的感歎,也是放不下權力,哪怕自己已經想好了,但遇事想說話,卻又說不上時,心裡還是不好受。
李淵這裡給自己做了個檢討,李建成那邊卻順著袁天罡的話聊了下去:
“好最是為長者兼有賢,就像我這樣的,父親也不會為了誰繼承世子之位而煩心。”
李淵何時看過李建成這麽小得意地自誇過,知道這是活躍氣氛,不過想想覺得這大兒子的確又長又賢,笑道:
“這是老天垂愛,哈哈哈”
袁天罡不由得心裡失笑,幫著李建成刷地院的好感,面上卻正經地道:
“其實,大郎君最重要的是孝順,國公您不用擔心因為權利鬧出家醜來,老道我相人的本意還是有的,不是妄語。”
對於袁天罡一本正經的話,李淵現在很信,笑著與袁天罡走了杯酒。
這頓午飯,一直吃到傍晚,盛昌急切地來找袁天罡,說是楊廣有請。
袁天罡此時已經喝了不少酒,走路都走不了一條直線。
李建成見盛昌面帶急色,忙問道:
“可是出了什麽事,如果方便的話,可否告知。”
盛昌上前半步,在李建成的身邊,壓低了聲音道:
“公主和駙馬不見了,這外邊雪大風急的,怕是,陛下讓佔卜一二。”
李建成愣了下,問道:
“宇文禪師呢?”
“現在在陛下那裡。”盛昌苦笑了下:
“由宇文承述抱著。我覺得您還是過去一下的好。”
盛昌的話已經說得這麽明白了,這事很可能就是宇文述的過,暗道了句:“老匹夫,到是會甩鍋。
你兒子把孩子扔下,帶著媳婦出去浪,現在浪出事了,擔心公主有個萬一吃罪不起!就拉個墊背的,到時候真出事了,找人不利的可比帶媳婦出去浪的罪過更大!
宇文述這是要拉人過去分擔怒火,!
李淵也想得明白,急出了一腦門子汗,酒也醒了:
“我和你一起去,多個人多個幫手。”
盛昌臉上閃過難色,楊廣可沒有讓他把內情說出去,一但消息傳了出去,公主要是被人掠走,到時候威脅的話
李建成馬上道:
“父親,您喝了這麽多酒,還是不要出去的好,我扶著袁道長過去,您放心就是。”深深地看了李淵一眼,眼裡帶著胸有成竹的安撫。
李淵點了點頭,等李建成與袁天罡離開後,他卻怎麽都坐不住了,在帳中轉來轉去,對錢九隴道:
“你說大郎他會怎麽處理”
錢九隴覺得自從李淵把國公府大半暗中的力量交給李建成後,就越來越倚重兒子了,原來千軍萬馬當面也不見如此失態:
“阿郎,莫急,就算沒有算準,也就是袁道長的不是,陛下不會對郎君如何的,就算追究宇文述教子不嚴,也追究不到郎君頭上。”
李淵並沒有因為此話安心:
“我是他爹,我還不知道他的性子,他一定會想辦法保袁道長的,能不受牽連?!”
錢九隴自然也知道:
“如此也不能說是壞事,古來在帝王身邊的術士,有幾人得善終的。直接說自己算不出來,借著這個退下來,是福不是禍。”臉上寫著我都明白的事情,郎君不可能不知道。
李淵這才長出了口氣,但心裡就是有著隱隱地不安,他知道李建成與袁天罡的計劃,想要在那場可能發生的洪水中救人,袁天罡不能廢了。
可是這件事,李淵連錢九隴都沒有說,靈龜買了數十隻,交給李富送到莊上養著。
錢九隴雖說也是家臣,但他畢竟是後投降再收入麾下的,與李富這種不同,所麽重要事情,李淵還是不敢交給錢九隴去辦。
李淵只能坐下來,不能讓錢九隴看出端倪:
“可是大郎那孩子年青,誰沒有年少熱血的時候,看剛才那個樣子,盛昌那是私下透漏的,想讓我們有個準備
我們現在到是哪裡也去不得了,不然真的有個萬一,誰信不是我們泄漏的消息,到時候有嘴都說不清。下棋,下棋。”
錢九隴馬上拿來棋盤,與心思不定的李淵下起棋來。
再說李建成扶著袁天罡出去之後,邊走邊道:
“道長,聽說算命觸碰天機,還有五弊三缺的說法,可是真的?!”
袁天罡心中明白,這是讓自己等下在算命的時候做把戲,把自己弄得越慘越好,重重地點頭:
“到是如此,但也不全對,越是貴人,損傷越大。”
盛昌把這話聽到了耳朵裡,轉頭道:
“那國運呢?!能否算得?!”
這話問得極巧,就算有人聽到了,也不會馬上想到這是算貴人,而會覺得是聊天。
但如果能算國運,那南陽公主的命也能算,中和前情,其實暗裡還是在問,能不能算南陽的安危。
袁天罡帶著醉意揮了下手道:
“算國運?老道這條命就得沒了監官大人啊,您想想啊,這一國之中有多少貴人。我這點道行算個把個貴人,就得搭上半打命。”
盛昌不在乎袁天罡會不會把命搭上,誰讓你往皇帝身邊湊呢,遇上這種事,只能算你倒霉。
同時,他也長出了口氣,南陽公主能找到就好。陛下的子嗣不豐,不光是兒子,連女兒也少得可憐,南陽要是出什麽意外,就盛下個還不到十歲的二公主了,還不是蕭皇后生的。
等見到楊廣的時候, 盛昌快步走到楊廣的身邊,耳語了幾句,沒說自己透露了消息,隻道來的路上,問了袁天罡可否卜算國運,還把袁天罡的原話說了出來。
楊廣長出了口氣,他沒有想到袁天罡真的可以算天機,忙道:
“道長,孤的女兒還有女婿在風雪中走失,卜算需要什麽隻管說。”轉頭對盛昌道:
“快取醒酒湯來。”轉頭又對宇文述道:
“愛卿還真的猜對了。得虧招來袁道長問問。”
李建成見楊廣沒把自己當外人,當著自己的面就說了,忙道:
“不是兒臣說喪氣的話,而是一切不好全憑袁道長的卜算來確定方位,畢竟人是活的,怎麽可能像是物件般不動。兒臣覺得還是先派人去找找的好。”掃過宇文述道:
“想來身為父身,也是關心則亂了。”不管你是不是甩鍋,但是我替你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