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暗中推一把(中)

其實這位鄭老太爺，一直有個心願，那就是集齊十二金釵，然後……

當然了，這十二金釵和後世的曹雪芹大大那十二釵沒太大關系，主要是一年十二月的花，如果化成花中仙子陪在身邊，人生才算圓滿。

只是這個願望直到鄭老太爺離世的那一日都沒有達成。

他的暖腳班一直維持在十人，主要是有兩種花中仙他收集不到。

一朵是蓮花，畢竟青蓮出淤泥而不染，有這樣性子的女人，多是目下無塵;就算家道落魄，很可能選那條清修於紅塵之外的路，會做暖腳丫頭的可能性太低。

別一朵是牡丹，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最能代表這朵花的應該就是武則天，這樣的女人就算家境不堪，也會謀算出一條康莊大道……

世間比鄭老爺子優秀的人多得去了，他逍遙於花海之中，就算遇到了這樣的女人，也不是鄭老爺子可以降得住的不說，人家也不會屈就。

於是這就成了鄭老爺子的遺憾，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鄭老爺子在回光返照的彌留之際，還把這事對鄭繼伯說了:

“吾兒，為父一生也算榮華富貴，現在想來只有一件憾事……想來是不能如願了，如果你以後遇到這樣的女子，記得祭告為父，為父我為算泉下有知了。”

所以，可想而知，鄭繼伯他娘生前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心不大的話，都能把自己給憋屈死，又不能各離。

鄭老娘就把開了求佛靜心之路。

其實，鄭老娘對於嫁給楚國公楊素的這位鄭祁耶姑奶奶，心情是相當複雜。

她羨慕這位姑奶奶敢於直鋼楊素的性子，同時又覺得這位姑奶奶還是遠遠地看著就好。

一言不合，就把楊素告到禦前去了，也就是楊堅了解這位同出於弘農郡的老鄉，要不然丟了的不僅僅是身上的官職，很可能是腦袋！

這樣不管不顧的性子，鄭老娘還怕和其走近了，再因什麽事把自己拉下水。

鄭氏的族人，也覺得惹不起，又勸不住，然後就讓鄭老娘全程開解楊母。

鄭老娘對於這件事，心裡膈應得沒法兒，心裡明白，這就是讓她在楊母面前賣慘。

人不就這樣嘛，看到還有人過得比自己慘，哪怕表面不說，心裡或多或少都會有所釋然。

別的不說，一位落魄半世的人，想一想那些含著金湯杓出生卻天妒英才者，最起碼還可以說一句——

我比他活得久……

鄭老娘捏著鼻子與楊母聊了起來，楊母心裡的確好受了些，覺得有些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觸。

於是，鄭老娘約楊母去大佛寺，楊母就同意了。誰說拜佛一定就是求退而求全的寬慰，佛前不也有怒目金剛……

鄭老娘想著自己勸不住楊母，那便讓得道的法師來勸，能把人拉到寺廟也算完成任務，就算到時候楊母繼續和楊素硬鋼到底，她勸人不利的鍋也能甩出去。

楊母也是人精的人物，鄭老娘的心思她多少也看出來了，這也是她答應鄭老娘去大佛寺的原因之一。

也是因為一層關系，楊母的興致不太高，下馬車的時候，看到袁天罡穿著道服在寺廟前擺攤，她的覺得有幾分意思。

袁天罡見到楊母向自己走來，他眼睛眯了眯，自然是認出了楊母，畢竟袁天罡不是活了一世的人了，曾經袁天罡還求解脫地站過楊玄感的梯隊。

他就早早地混到楊玄感的身邊，自然見到過楊母。

說實話，袁天罡對楊玄感的觀感還不錯，畢竟楊玄感的人緣好不是沒原因的，

那就是個有擔當，又覺得吃點小虧就是佔便宜的大哥形象。只不過，楊玄感在魄力、能力上有些不給力，還有些耳根子軟……

這一來，楊玄感就悲劇了。

袁天罡此時囊中羞澀，看到楊母之時心中一動，大客戶來了！算算時間，他不用楊母說，就知道她所求為何！

於是袁天罡開啟了神棍模式，隻當沒有看到楊母，高人的譜擺得足足的。

楊母都站到袁天罡面前了，袁天罡的眼皮都沒動一下，楊母挑了挑眉，指手指著地面上的字道:

“鐵口直斷?那你來斷斷我！”

袁天罡掃了楊母一眼，然後看了看鄭老娘，然後笑道:

“千金一卦……”沒等其他人罵袁天罡心黑，袁天罡淡淡然地道:

“不準不要錢！”

鄭老娘覺得這像是仙人跳，雖說世家的家醜不外揚，可是這位姑奶奶和楊素的事，都鬧到禦前了，有心想打聽真不是難事。

萬一這個道士膽大妄為，看準了楊母不差錢，忽悠完人之後遠走高飛，在滎陽的地盤上，這臉可就丟大了。

鄭老娘拉了下楊母，輕聲道:

“這道士看著面生，不就這地面上的寺廟道觀我了如指掌，但也相差不遠。”

袁天罡呵呵一笑:

“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動手把攤子布隨隨便便拉起，夾在腋下:

“要想找我，就去慧絕大和尚那找貧道。”

慧絕大和尚是現在大佛寺主持的師傅，不過這人性子有點怪，力排眾議直接把主持之職傳給徒弟。

袁天罡活了這麽多世，絕對是高人中的高人，別看行為在世人眼中，時不時地不著調。

楊母嫁人近二十年了，其間大佛寺發生了什麽，她並不知情;隱隱記得在家當姑娘的時候，有這麽一位出俗如仙的和尚，好像叫慧絕的……

只是，那一輩分的人都叫慧什麽，她也叫不準，轉頭看向鄭老娘。

鄭老娘對大佛寺的過入了解得門清，聽到袁天罡的話後，暗道了句，看來也是個性子怪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和慧絕法師成為友人。

鄭老娘臉上閃過苦笑，心想也不知道剛才自己的話有沒有把人得罪狠了，會不會被刁難……

但鄭老娘還是把過往說了下，然後道:

“如此看來倒是我想岔了，之前隻覺得道士怎麽跑到和尚門前……，現在看來，應該是有些手段，不然大佛寺的人怎麽會讓他在這裡……”打臉。

楊母覺得有意思極了，要問她本人，也更欣賞於修道者的率性灑脫，千金對於楊母來說並不算事，也就是一家子二、三個月的開銷，當然了，不是都吃穿住用了，大頭還是人情往來。

雖說不差錢，可出門誰也不會帶這麽多的銀錢。

這時的錢都是論貫的，千金的話，那就是一萬貫，一貫大約四斤左右，這些錢要是帶著的話，那就得用十多輛馬車拉。

楊母親熱地拉起鄭老娘的手:

“我身上一時湊不出這麽多的金子，你那裡可周轉得開?！”

鄭繼伯這枝，之所以有能養得起各種嬌花，最大的原因就是家底厚。

經過鄭老爹多年的敗家行為的損耗，依然大腿比別人的腰還粗。

鄭老娘馬上回頭對跟著自己的婆子道:

“你回去支千兩金子來，快去快回。”

把人家高人氣走了，再上門不拿出點誠意可怎麽行！

鄭老娘是寺裡的常客，香油錢甜的也特別厚，所以知客的小沙彌見到鄭老娘時笑著上前安排:

“施主，您來了，是先去齋堂用齋，還是白馬齋飯送到禪房?！”

如果沒有楊母在，鄭老娘到是更喜歡去齋堂，轉頭看向楊母問她的意思。

楊母想打聽些事情，所以便說去禪房，等坐下後，楊母讓人拿出素果子招待小沙彌，然後狀似無意地聊了起來:

“剛才在山上看到有個道長在算命，到是奇哉怪哉，難到他不知道來大佛寺的都是佛家信途。”

小沙彌不過六、七歲的年紀，每次鄭老娘來，他就能吃到好吃的，所以對鄭老娘特別的親近。

昨個聽說鄭老娘要陪著鄭家的姑姐來上香，早早就起來在山門處等著。

現在看楊母說話和善，到也不見外，吃得兩腮像是松鼠，眼睛裡都是靈光:

“誰知道呢，他和太師叔祖一樣怪怪的。也不知道誰想渡化誰……”

在小沙彌的眼中，這兩個人怪人，論法講經，說著自己的道理，就是想把對方說得立場不定。

可這事牽扯太大，私下裡他們議論的時候，還被師父責罰，現在他是吃人家嘴短，說了點私密出來報答，但也不能這麽大大咧咧的樣子。

當下，小沙彌像是說走嘴了般，眼睛張得大大的:

“別讓師父知道，不然我又要被罰了。”

楊母覺得可樂，抬手像是逗自家孩子似的，想掐下小沙彌的臉。

小沙彌機靈的向邊上閃了一下，然後雙手合十，十分莊重地道:

“南無阿彌陀佛！施主男女授受不親。”

到是把鄭老娘逗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揚聲對下人吩咐:

“剛才的話不可以傳出去半句！”

能擔當支客的小沙彌都是特別有靈性和眼力勁兒的。

小沙彌心安了，想了想自己剛才說的話，應該滿足了這位施主的好奇心，看樣子人家還有話要說，自己還是離開了。

小沙彌抱著素果子離開後，楊母和鄭老娘兩人坐下東一句、西一句地圍繞著袁天罡猜測的聊了起來。

袁天罡此時剛剛找到正在後山種地的慧絕，剛才去慧絕的禪房撲了個空，然後又去膳堂，依然沒有找到人，拉過幾個和尚問了之後，才知道慧絕跑到後山來種地了。

日期對於袁天罡來說可有可無，他已經活得不會刻意去記了，不然想想自己活的年數……，太糟心。

現在聽人說慧絕去種地了，他才追問了句日期，想起慧絕在出家之前，曾經有段情傷，每年在這個時候他都會去種人參。

因為慧絕的那位青梅就是因為吃不起人參調命錯過了活命的機會。

袁天罡早在幾世之前就與慧絕認識了，這事不是慧絕親口說的，而是袁天罡聽到了風聲，閑得太無聊，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等袁天罡再次重生後，他插手救起了慧絕的小青梅，但小青梅依然沒有與慧絕走到一起，小青梅對慧絕從來沒有男女之情……

慧絕再次出家，不過卻像是沒有靈性一般，死氣沉沉。

這事就是無解，袁天罡再重生的時候，他便不再出手了，反正這些人就像是遊戲裡的NPC，在他的面前不停地刷新、刷新、再刷新……

對於這麽一個心裡裝著情的大和尚，袁天罡非常清楚，他為什麽不接主持的位置。

袁天罡覺得這樣的人入佛人，還不如入道門，求真我本心來得自在。

所以無聊好浪到滎陽後，他就又起了心思，想反渡化慧絕。

袁天罡也沒有我真，就是打發時間，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慧絕也十分清楚， 對於這位攆都攆不走的朋友，他也是哭笑不得。

袁天罡也不管慧絕多麽虔誠地種人參來救贖自己，他躥到慧深身邊，縷著胡子(這時袁天罡的年紀太輕，臉上的嬰兒肥還沒有下去，當神棍什麽的，不好取信於人，所以就留起了胡子。)道:

“回頭給你份厚厚的香油錢。”

袁天罡也在亂鍋，畢竟千兩金裡太多，他要是直接拿走的話，便失了高人的風范！

到時候隻取十分之一，大頭都捐給寺裡，想來不會有人覺得自己這刀砍得太狠。

當然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袁天罡不想負重一百斤到處浪。

其實袁天罡也可以只要百兩，但百兩太少，嗶格不夠砸住楊母及鄭老娘。

慧絕略一思索就明白其中的關系，失笑道:

“你是打算賴在這裡不走了?！”道士在和尚出掛單，總不能老這麽白吃白住不表示吧！

袁天罡哈哈一笑，也不說什麽，畢竟誰知道呢，哪天覺得無聊了，他就背起包再起程了。

袁天罡把小沙彌給慧絕送過來的齋飯都給吃了，他知道慧深在這天是不吃東西的。

慧絕深深地看了袁天罡一眼，他打認識袁天罡的第一天，就覺得這個人知自己甚深，像是多年的好友。

可是他明明記得，自己從來沒有遇到過這個人。

慧絕搖了搖頭，他看得出袁天罡沒有惡意，唱了一句佛號，心道:

“前世的因，今生的果吧……”

不過也是因為慧絕有了這樣的想法，本就灑脫而為的他，才會沒有包袱地幫著袁天罡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