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盧俊義率領的隊伍拖拖拉拉走了三日,所行不過二百裡。
鄭監軍心急如焚,三番兩次催促盧俊義。盧俊義卻絲毫不著急,帶著隊伍慢慢向陳倉城進發,看他的意思再拖幾日也沒關系。
陳倉未必等得起。
盧俊義其實也拖不起。
再遠的路也終會走到終點。在走過的三天時間內,風平浪靜,沒有任何事情發生。現在距離陳倉城不過百余裡,可盧俊義心中明白,距離陳倉城越近便越是危險。
現在盧俊義已經意識到,自己是長安城放出的餌,目的就是招惹大魚上鉤。
等何時大魚上鉤,也就是魚餌該犧牲的時候。
“停。”
盧俊義忽然下令停止行軍。鄭監軍的心一下提了起來。這次不是急行軍麽,可一路上走得拖拖拉拉,本該兩天到的路程一直走了三天,現在還沒見到陳倉城的影子。
再不能停了,如果真走上十天半個月,等著鄭監軍的便是一個斬字。
“前面是什麽地方?”盧俊義問。
“啟稟將軍,前面是飛熊坡,附近有一片樺樹林。將軍,咱們今夜要穿過飛熊坡,還是暫時在這裡歇了,如今天色已經不早?”
“飛熊坡?”盧俊義輕出一口氣:“派兩個斥候去看看,如果沒什麽狀況,咱們今天過了飛熊坡後便歇息扎營,明天趕到陳倉城。”
鄭監軍松了口氣,總算沒有再拖下去。不管怎樣,明日就可以抵達陳倉城,等抵達目的地,自己肩上的擔子也可卸下來。
而盧俊義的手下也為此感到激動,期待著明天遭遇戎族後,可以爽快利落的與敵人一戰。
百裡勝死後,他的這幫親信就成了無主孤魂。身為軍人,唯有戰爭可以取得榮耀,也是他們證明自己價值的唯一方式。
所以,嫌棄行軍拖拖拉拉的不僅有鄭監軍,還有盧俊義這幫如狼似虎的手下。
唯有盧俊義保持一如既往的平靜,從他臉上沒人能揣測他心中的想法。他只是偶爾向前方張望,或者回頭看上一眼。
一匹快馬從飛熊坡方向疾馳而來,尚未接近本陣,斥候便衝著盧俊義大喊。
“戎族,將軍,有戎族……”
派出去有兩名斥候,活著回來的只有一人。其實不用他提醒,盧俊義等人已看到他身後的追兵。
戎族……滿山遍野的戎族,黑壓壓一片,盧俊義一眼望過去,粗略數目大概有上萬人。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帝國有戎兵一萬不可敵的說法。那鄭監軍已經慌得從馬上跌了下來,他看著盧俊義:“盧將軍,將軍……”
盧俊義還是面無表情一張臉,鄭監軍向來很討厭這張臉,似乎天塌下來他都不會皺皺眉頭。但現在盧俊義冷漠的表情,卻讓他慌亂的心稍稍安靜一些。
看著盧俊義還蠻鎮定的。
“終於來了。”
盧俊義心底輕輕歎口氣,如釋重負。既然知道早晚會發生,自己當然願意它早些發生。
至於能否從這場災厄中活下來,那也只有聽天由命了。
盧俊義並沒有鄭監軍以為的那麽鎮定。他只是不喜歡把內心的慌亂暴露出來而已。
“全軍準備。”盧俊義伸出拳頭,然後重重揮下:“後撤三十裡。”
雙方相距大概三裡,不過眨眼即到的距離,尤其面對的是擅長騎術的戎族。但至少盧俊義的手下顯示出與普通軍人的不同,至少……他們逃跑的速度是很快的。
在盧俊義下令之後,後隊改前隊,全軍開始有序撤退。幸運的是,這次行軍他們沒有攜帶任何輜重糧草,所以在極短時間內,便進入撤退狀態。
這次執行伏擊的戎族是戎族狼部,一支極其擅長奔襲的隊伍。狼部首領赤木火親自領軍,也是勢在必得打贏這一戰。這次赤木火也很無奈,本打算在飛熊坡伏擊,狠狠吞掉一批帝。
可敵人還未走入圈套,己方就先被發現。現在出動攻擊,絕不是最佳選擇,但卻是唯一的選擇。
蒼蠅再小也是肉,能收獲一些總比沒有任何收獲好。
三千人有序後退,盧俊義親自在最後掩護,如果戎族追殺上來,單雄信不介意與他們一戰。
“大王,他們撤退不亂,會不會有埋伏?”手下向赤木火進言。
赤木火已經追紅了眼,手持著狼牙棒,口中吼道:“埋伏,怕什麽埋伏,我還嫌他們人太少。”
手下不再說什麽,也縱馬追殺帝。戎族以人頭記軍功,搶到的人頭越多,功勞便越大。能分到更多的牲畜,牧場,女人……
於是在他們眼中,這三千帝不是敵人,而是三千頭可以收割軍功的肥羊。
盧俊義不得不撤退,以三千兵馬抵擋戎族一萬虎狼之騎無異於螳臂當車。但盧俊義所率領的這三千人馬騎兵隻佔一小部分,剩余大部分都是步兵。向來沒有兩條腿跑贏四條腿的道理。
盧俊義握緊槍, 勒馬呼律律一聲長嘯,率領一批親信惡狠狠的撞向戎族大軍。
如一柄鋼刀狠狠扎入軍潮之中,利刀斬開波浪,盧俊義一槍開路,雖然只有數百人卻減緩了戎族衝鋒速度。
赤木火一驚,目光落在盧俊義身上,口中道:“那員將倒是一條好漢,莫要碰他,讓我親自砍掉他的腦袋。”
戎族戰士一擁而上,將盧俊義一幫人圍在當中。以盧俊義為首的這幫人展現了令人詫異的戰鬥力,在戎族中心開花,人人悍勇,殺人流血絲毫不會令他們畏懼。
這批人多是從涼州帶出來的,早已習慣了殺人和被人殺。多少弟兄已死在逃亡的路上,對於活下來的人而言,被人殺死也是找一天或晚一天的事情而已。
盧俊義手中大槍甩開,殺人如割草,即便悍勇的戎族也會畏懼他的殺威。可盧俊義心底絲毫不痛快,萬軍廝殺絕非一人一力能夠掙脫開的。拖拖拉拉走這麽久,卻還是陷入戎族的包圍圈,終究什麽都沒改變。
這時候,一直騎兵從遠處衝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