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心中有了其他打算,葉成沒有在精武門內多做停留,霍元甲下葬兩日後,他便告辭離開了。
臨行前,葉成跟霍廷恩借了三十塊大洋,直言半年後歸還。然後,帶著大洋,去集市上買了一大袋子乾糧與大量易保存的臘肉干之後,扛著兩個大包裹的葉成走向了上海郊外。
來精武門前,他已然在郊外踩好了點,那是一個廢棄的土匪窩子,土匪們全都命喪葉成之手,去精武門時葉成身上穿的衣服和背上背的大布袋,都是從土匪窩子裡扒拉出來的。
如今,他又來到了這個地方,為的是在此避開人們的視線…
從背著的大包裹中一件件地掏出了被拆卸的外骨骼裝甲,葉成重新一件件地套在了自己身上,然後組裝好,按下了開啟鍵。
一陣輕微的“嗡嗡”聲之後,裝甲通上了電,頭部的輔助系統同時開啟。
緊接著,“嗖”的一聲,戴上裝甲後足有兩米多高的葉成從原地躥了出去,掀起一陣煙塵…
訓練,開始了!
……
或許是真實的世界作出了某些修正,葉成離開精武門大約一周後,陳真大鬧虹口道場,暴打館主芥川龍一的消息傳遍了上海灘。
精武門一時聲名無兩!陳真的個人聲望更是達到頂峰,許多市民慕名而去精武門,找其拜師…
而沉醉於對外骨骼裝甲功能摸索、與外界隔絕的葉成,並不知道這個消息,直到他熟悉了裝甲的運用,弄清了大多數模塊的作用後,方才返回上海市區。
此時,距他上次離開精武門已然半個多月,精武門中的情況再次發生了巨變…
芥川龍一醉酒大罵日本陸軍參謀藤田剛多管閑事下毒,有辱武士道精神,被殺死在虹口道場,屍體上留下了“殺人者陳真”的字跡。虹口道場芥川龍一的弟子渡邊率眾弟子來精武門替師父報仇,恰逢陳真不在,一場惡鬥後,雙方互有損傷,被趕來的巡捕房製止。之後,日本人以謀殺罪將陳真告上了租界法庭,並買通了數人做假證,不成想在法庭上,這一切的謀劃,皆被突然出現替陳真作證的山田光子破壞了。
為了男朋友,山田光子不惜自身名譽的證言,讓陳真傻眼的同時深受感動,他並非鐵石心腸之人,理智的防線瞬間被衝垮了…
什麽日本人的野心,什麽民族仇恨,都暫且被他放到了一旁。
他想通了,所有的這一切,都跟他的日本女朋友光子沒有關系啊…他們之間的愛情是純粹的,光子專程從日本追到了上海,一個弱女子為了愛情能做到這一步,他個大男人還能有什麽話說?
可令陳真沒想到的是,他滿腔的柔情與期待,轉眼間,便被現實鞭笞的遍體鱗傷。
如今,正逢民間反日情緒高漲,精武門的所有人,都難以接受一個日本人入門,而霍廷恩對陳真回來後一切皆自作主張、越過自己這個門主的行為早有不滿,此時更是借此發難,逼陳真與自己決鬥,直言若是陳真擊敗了自己,他就將館主之位拱手讓賢,山田光子是去是留皆由陳真決定,而只要他霍廷恩在館主之位上一日,日本人便不得踏進精武門一步。
於是,葉成走進精武門後,看到的,便是遍體鱗傷躺倒在地的霍廷恩,與其對面完好無損、冷峻著臉的陳真…
至於為什麽葉成能一眼認出是陳真,實在是因為,他太特別了點,有著與四周格格不入的氣質與氣場。
鋒芒畢露,
如利劍出鞘!昂揚似火,賽初升驕陽! 背著大布袋的葉成,大踏步走入了兩人中間,先對著霍廷恩道:“霍兄弟,不是我說你,你本事比起你爹來還差得有點遠啊…”
霍廷恩本就難堪,此時聽到葉成這麽直接的評價,羞憤欲加,一張臉憋的通紅。
“葉大哥!你怎麽能這麽說!”
一旁觀戰的阿慧有些不滿,她與葉成最是相熟,心直口快,直接反駁道:“一時的輸贏代表不了什麽,廷恩他很努力了。”
葉成搖搖頭,意有所指地道:“這個世界很現實,不是努力便有回報。有時候,天賦與機遇更重要。霍兄弟,在這個變革的大時代裡,傳承很重要,但同樣重要的,是交流與創新。”
說著,他扭頭看向了陳真:“就比如你剛才敗給了陳真,同樣都學的是霍家拳,為什麽幾年不見,你們的差距會變得這麽大?我猜,霍兄弟,在陳真留學前,他的功夫還不如你吧?不然你也不會上趕著要借機教訓他了。”
霍廷恩羞憤未消,被戳穿了小九九的尷尬又掛在了臉上,與此同時,他的眼睛中,卻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此時,陳真卻開口道:“不錯,去日本前,霍師兄得了師父真傳,武功是我們師兄弟幾個裡面最好的。”
葉成點點頭,對著陳真笑了笑,轉而對霍廷恩道:“想知道他為什麽變得這麽厲害麽?”
霍廷恩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葉成轉頭看向了陳真,笑著道:“如果我所料不錯,你在日本的時候,學過拳擊跟空手道,對不對?”
陳真目光中露出驚訝之色,鄭重地點了點頭:“這位兄台說的沒錯,我確實學過拳擊、空手道,吸納了他們之中的一些優秀技法。”
“這就對了!”葉成點頭道:“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當年霍元甲先生,也是通過與京津地區各門各派的高手切磋交流,才提升改進了家傳的迷蹤拳,進而打出赫赫威名的。”
他望著霍廷恩若有所思的雙目,直言道:“霍兄弟,如今你沉浸在父輩的威名之下,覺得家傳的迷蹤拳便是最強的,如同這裝滿水的木桶一樣,再也容不下其他, 殊不知,木桶中的水,只是死水,終會發臭、發酸,碰見猛烈的太陽照射,還會迅速地蒸發掉。”
葉成對著眾人侃侃而談:“先賢有言,‘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世上的任何事,跟做學問的道理都是相同的。習武之人,若不能保持虛懷若谷的心態,勤於交流,汲取他派之長,作為活水之源,終會因故步自封而自己葬送掉自己。正如你們現在看到的一樣,陳真能看到別種拳法的優點,融入進霍家拳之中,超越了自己,也超越了你們所有人!”
“喲,你這麽言之鑿鑿,說得好像自己多厲害似的,陳真厲害,也是因為他練的是霍家拳,跟別門別派的功夫有什麽乾系?哼!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野人,在這兒妖言惑眾!我看你就是眼紅別人家的功夫!還交流?把我們吃飯的本事教給你們,我們喝西北風去?你是哪門哪派的,敢不敢交流一下?”見葉成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毛頭小子對精武門眾人一副教育的口吻,小慧身旁,一名長相刻薄的女子忍不住出言譏諷。
葉成仍舊帶著笑意,對著眾人道:“我無門無派,不過靠著吃飯的功夫還是有幾套的,都是與旁人切磋交流所學,陳兄弟、霍兄弟願意相互交流學習一下,我也沒意見的。”
“呵,不知道什麽賣藝的把式,就想套我們霍家拳絕學,想得真美你!”那名女子眼中的鄙視之色更重,身旁的小慧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讓她閉嘴。
女子不為所動。
下一秒,驚呼聲響起!
陳真與霍廷恩同時瞪圓了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