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京雖然落魄，依舊殘留著盛世時的氣象，第一，它很大，第二，它很大，第三，它非常非常大，佔地之廣闊，即便是盧直這樣有著諸界經歷洗禮的穿越者也不得不感慨，這座城市真的是一個偉大的奇跡。

這座城市由外郭、內城、皇城三部分構成。

外郭是巨大的市井區域，從東、南、西三邊環繞，包裹內城，其單邊邊沿就長達一百公裡，若再加上外郭更外圍，不受城牆保護的外城區域，更加驚人，鼎盛時期，這個區域就有近千萬常住和流動人口，飛簷連綿，鱗次櫛比，氣魄宏大，規模雄偉，至今讓人驚歎。

這也是因為玄蒼世界有玄法這種超越常規的力量存在，否則的話，光是這些人口所產生的垃圾就足夠讓城市管理者頭皮發麻。

但也因為曾經聚集過那麽多人口，即便到了今天，大面積的區域被廢棄，人口流散大半，耀京依舊有著數百萬的人口規模，保有著一些元氣，沒讓皇室衰敗得徹底沒本錢。

內城則是鑲嵌在外郭與皇城中間，是皇親國戚，朝廷大員，貴族公卿，士族豪門等上流人士生活、居住的地方。

這個區域比起外郭就要雅致得多，至今都依舊是朝廷諸卿的生活區，當然，繁華之景同樣不複當年就是了，昔日香車雲鬢，人流如織，往來有鴻儒，談笑無白丁的盛景已經久違。

至於皇城，則雄踞耀京北部，獨佔北城半壁，乃是天子至尊及其家人所居之所，也是帝國中樞，朝廷朝議的大殿所在，更是祖宗安息的祖廟所在，甚至有龐大皇家兵營安置於內，功能齊全得很，僅其本身的規模就堪稱一座不遜於織錦城的城市，最盛時，侍奉皇室的侍從、護衛、宮女、太監等各色人等就超過五十萬。

到了今天當然遜色許多，但是，根據不算精準的統計，皇城之內，依舊有超過十萬人在侍奉皇家。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耀京是一個奇跡，即便其已經衰敗，依舊是一個奇跡。

盧直站在內城城南最高的皇朝藏書館頂端俯瞰四極，依舊看不到這座城市邊沿的時候，感慨萬千，這樣一個偉大的城市，可以看出耀朝曾經是個何等偉大的國度，然而，它怎麽就衰敗了呢?

正在遐想耀朝盛世榮光是什麽模樣，忽地背後傳來腳步聲，一名藏書館管理人員哈著腰，帶著諂笑，雙手捧著一個托盤跑了過來。

“大人，找著了，找著了，這是您要的文獻庫鑰匙。”

盧直看著托盤中閃爍黃銅光澤的鑰匙，點點頭，很是滿意的樣子:“很好，對應的文獻庫是哪個位置?”

管理人員連忙道:“甲字庫第十九廳。”

“很好，麻煩你了，謝謝。”將鑰匙拿起，盧直往藏書館深處走去。

管理人員連忙收起托盤，一臉討好的笑容:“我給大人帶路，我給大人帶路！”

盧直也沒管他，徑自往目的地走去。

皇朝藏書館，是耀朝官方文件儲藏之所，包括皇帝的起居錄、史官秘記之類的文書基本上都在其中，而且是皇帝都沒辦法自行進入的地方，歸屬於宗親府管轄，然而天下板蕩，制度崩壞，到了今天，許多規矩早已蕩然無存，有氣節的藏書館管理員大多數活不長了，只是為自身小命計，也由不得這管理人員不如此。

尤其盧直來自強藩麾下，按照京城人們的印象，屬於肆無忌憚的那一類，更不敢得罪。

不過，盧直並沒有要這管理隨侍，這年頭活得不容易，到了地方就打發了對方離開，當然，也因為他要找的資料相對敏感，並不希望被這管理人員知曉。

寬闊的甲字庫第十九廳裡，一排排防蟲防腐，還加持了保護玄法的書架整齊林立，還有長明不熄的靈燈驅散黑暗，保持溫和的光亮。

書架上是滿滿的各種文獻資料，這其中大多數都屬於沒什麽用處的書信奏章之流，分門別類，有標簽注明。

盧直來回行走，查找注釋，時不時抽出一兩件文獻查看，隨後發現不是自己想要的，又搖搖頭將之放回架子上。

就這麽一路查找，一路觀看，過濾了大多數書架後，他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是一冊冊被木盒盛放，秘密藏在諸多文獻夾層中的書籍，字跡上看並非正規的館閣謄錄正式文書，而是如同日記一樣的個人記載。

這是一位很有探究精神，或者說八卦精神的貴族史官所書野史文稿，盧直自然是不知道它們的存在的，是姿雪在皇宮中查找自己想要的答案時找到的線索，只是她無法離宮親自查證，靈體分身又需要那座位置特殊，恰好坐落在靈脈某個變異節點上的廢園為支撐，無法離開太遠，這才拜托盧直前來。

說起來，這也算是姿雪無奈的選擇了，花狸等人雖然親近，在這件事上卻不堪用，川神秀等人雖然舉著忠君奉國的旗號，卻終究是地方強藩，並不能為她奔走這等事宜，何況她也不想讓自家母親的事情被這些強藩探究，思來想去，也只有盧直這麽個與本世界瓜葛最輕，利益交集最少的穿越者能在此事中最為中立，再配上之前的恩情，有那麽點求助的把握。

好在就結果而言，她的選擇是正確的，盧直本來就不是一個忘恩負義之徒，對這事又有興趣，因此很順利地被她說動，成了她行走在宮外的調查者。

“那麽現在，就讓我來看看，這耀朝皇家到底有多少隱秘的不可說之事在這位八卦史官的筆下被記錄下來吧！”

盧直搓著手，有些躍躍欲試地將木盒從文獻夾層中取了出來，根據姿雪的說法，這些野史文稿記錄之中，正是有著前皇后檀雲容與剛剛駕崩不久的元澤帝的愛情故事，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還真能一窺那位神秘皇后的離奇身世也說不定。

木盒開啟，取出書本，盧直緩緩翻動了野史文稿的封面，借由那位八卦史官的筆跡，追尋起一段這個亂世中至尊人家的隱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