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朝皇室持國千載，要說沒點兒潛勢力，那是不可能的，檀雲容皇后和姿雪的存活就有賴於這些後手，姿雪也證實了這一點。

正當盧直如此認為的時候，姿雪隨後說出來的話卻讓他又一次疑惑了。

“但是，季國是小國，距離京畿也不遠，僅僅憑借季國的力量，並不足以在公孫家的追殺中保護母親和我，所以，真正讓我和母親脫險的手段並非父親的後手，而是妖族。”

“妖族?”盧直一下子想到了花狸、小三兒等在隱心小築見過的妖類生物，而且花狸還是地之境的大妖怪。

玄蒼世界妖怪並不少見，各地都經常有妖怪鬧出來的奇異事件，然而那些大多是懵懵懂懂，靈智尚淺的小妖怪，真正有了道行的大妖怪不僅能化形為人，與人無異，更是有著不遜於人類的智慧和感情，這種就不再是簡單一聲妖怪能夠統稱，而被稱族，妖族。

據說，玄蒼世界曾經有過妖族的極盛時代，然而年代久遠，早已不錄史書，無法窺視端倪，現在的人們只知道，真正的妖族要麽是天之境大能，離開了凡塵俗世，要麽是地之境強者，基本上隱居於深山大澤，凡塵俗世還是以人類為主，妖族很罕見，所以……

“耀朝皇室怎麽會和妖族扯上關系的?”盧直忍不住問了出來。

由於妖怪們大多保留著嚴重獸性，人們對它們的觀感還是普遍地提防和害怕，而妖族中殘忍暴虐的也有不少，雖說不常現世，卻也有少許在人間走動，這些都使得人們對妖的觀感不佳，人類社會中的名門正派喊著的口號更是斬妖除魔，以堂堂耀朝皇室之尊，若與妖族扯上關系，雖然不至於天下嘩然，讓人心生疑慮還是會有的。

姿雪輕輕道:“這我並不知道，但是……與我現在尋找的真相應該有關系。”

“真相?”盧直好奇地問道:“什麽真相?”

姿雪流露出難過的表情，有些猶豫，又有些像在為自己打氣，終究還是鼓足勇氣道:“我母親的身世真相，我估計，我母親與妖族有著很密切的聯系，只可惜，花狸不願意告訴我，我隻好自己尋找答案了。”

盧直:“???”

“還記得在野狐嶺，讓我和花狸不得不離開的那件信物嗎?”

姿雪的問話讓盧直回憶起了當日的情形，不由直起了身子，這情況越來越有趣了:“記得，那會兒樞赤蓮和川神秀兩位還是死對頭呢，樞赤蓮想招攬隱心小築幫忙對抗寧國入侵，結果川神秀半路截胡，將你們給逼走了，等你們走後，兩方就打了個昏天暗地，我也被卷入其中，現在想想，恍如昨日，到了今天，織州和寧國竟然已合兵一處，共入耀京了。”

姿雪點點頭，然後苦笑道:“然而，那件信物就來自我的母親。”

“哦，檀雲皇后啊……嗯?”盧直真的是驚訝了，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什麽?檀雲皇后的信物?也就是說，皇后殿下還活著?哦，也對，既然逃過了公孫家的追殺，又得到季國和妖族的保護，還活著並不奇怪……”

姿雪歎息一聲:“不，這正是奇怪的事情，我的母親應該在逃脫公孫家追殺，隱居隱心小築，並生下我之後，就因為產後後遺症去世了才對。”

盧直聞言一呆，恰好一陣陰風從廢園深處吹過，他不由覺得汗毛一豎，渾身發冷:“那個，姿雪啊，這會兒不該是講鬼故事的時候吧?”

“並沒有啦，這是真的，”姿雪無奈地說道:“我的母親在突圍時還是被公孫家高手打傷了的，後來又在生養我時消耗了大量元氣，

以至於身體一直不好，我的養父，那位季國公子就不止一次因為這個內疚自責，直到他意外染病去世，都認為是季國沒有保護好母親。”盧直想了一下，忐忑地問道:“那麽，你母親是起死回生嗎?”

姿雪搖頭。

“地府回魂?”

姿雪繼續搖頭。

“那是什麽情況?要不就是假死避劫?”

姿雪苦笑道:“我不知道。”

“哈?”感情剛剛他的猜測都是白猜了。

姿雪歎息道:“這正是我要解開的困惑之一，她到底是生是死?另外，就是她與妖族到底是什麽關系，因為我發現，花狸他們暗中應該是聽從我母親的安排和調遣的，上次野狐嶺的事情我能明顯感受得到，我母親的命令在花狸他們心中有著極為優先的順序，而且，我的母親應該在暗中籌劃著什麽，無論是隱居在隱心小築， 還是在野狐嶺通過川神秀大人傳遞信物，讓我即刻進京，又或者後來與父親相認，重獲公主身份……甚至於，我總覺得，父親在靖海之役的死亡，也與母親脫不了乾系。”

她轉過頭，有些忐忑，有些期待地看著盧直:“這些天來，我一直在暗中尋找答案，希望將這些問題的真相從母親散布的迷霧中探究出來，然而，這件事我無法動用花狸他們的力量，因為我並不確定母親到底是怎麽安排他們的。

這也是我現在是這副特殊狀態的原因，這是我的特殊能力，一種寄托了意識的分身靈體，而我的本體還在宮中扮演著即將登基的準女皇角色。

只是我一個人終究是太過於勢單力薄了，所以，我希望得到穿越者先生你的幫助，幫我解開這個疑惑。”

看著少女靈體狀態的奇妙模樣，盧直隻覺心跳加快，血液加速，頭皮發麻，他總算明白姿雪通過川神秀給自己遞紙條是什麽目的了，正因為她身邊的人不能用，還得盡量瞞著，又不能直接調用川神秀等人幫她探察，避免事態擴大化，左思右想，似乎就只有尋求他這個實際上並不是這個世界的存在，因而沒有太過重大的利益關系的人的幫助了。

而他無論是出於好奇也好，還是出於對姿雪的感恩也好，又或者姿雪是目前玄蒼世界唯有知道他異界穿越者身份的少數人之一，緣分深厚，他……的確是對這件事感興趣起來了。

沒想到小丫頭現在也會洞徹人心了。

思考了一會兒，他終究是說道:“好吧，你想我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