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批遣送到住處準備明天的第二場考驗的一眾學子，自然有著身體極為‘孱弱’的陳寒，以及讓無數人羨慕嫉妒恨的那個一身碧藍色衣裙的女子一同。

　每位學子一間廂房，即便陳寒領著一個女子，也絲毫沒有通融的意思，只不過相比起別的學子那狹小的房間，他的房間要稍微大上一些。

　一把將已經躺在床上的琉璃給拽了下來，陳寒爬上了床，蓋上仍然還有一絲香氣的被褥，緩緩的閉上雙眼。

　習慣了陳寒的琉璃被從床上拎了下來，也不生氣，看陳寒雙目閉合，眼珠子一轉，緩緩的走出了房門。

　“喲，姑娘，陳兄在房內呢?”

　琉璃剛剛躡手躡腳的關上房門，耳旁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正是那個晌午時候遇到的那個名為柳雲的俊秀青年。

　琉璃點了點頭，隨即歪著頭道:“我家公子疲憊，已經睡下了，不知道柳公子有何事?”

　“睡...睡...睡下了?”柳雲拍打了一下扇面有些錯愕，隨即他看了看天色，這太陽才剛剛落山。

　“本想著請陳兄一同飲酒賦詩呢，看來是沒有這個機會了。”柳雲有些遺憾道。

　琉璃眉頭一挑:“飲酒賦詩?我家公子才富五車，即便我這個丫鬟，耳濡目染之下，也同樣是受益匪淺，不如就由我代替我家公子吧?”

　原本轉身已經要走的柳雲轉過頭，有些尷尬的拱手道:“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琉璃，叫我琉璃就好了。”藍裙女子裝作一臉天真的嬌憨道。

　“那個，琉璃姑娘，在下的同伴皆都是一些男子，而且多為粗人，言語之間多無忌，姑娘一個女子，還是......”

　雖然沒有直說，但是拒絕之意已然很是明顯了。

　見琉璃沒有動靜，柳雲裝模作樣的一拍腦袋道:“對了，另外一邊還有幾位同樣對於聖賢之學有著極大熱衷的姑娘一同，如果琉璃姑娘有意的話，可以去哪裡，在下就不多陪了。”

　說完，柳雲不等琉璃回應，一溜煙的就跑下了樓。

　琉璃也不追，就這麽看著這廝下了樓，趴在樓梯欄杆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著手指，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半晌後，琉璃輕哼了一聲，搖曳著腰肢朝著樓下走去，面對著多是饑渴，還有一部分鄙夷的眼神，琉璃走到了前頭，要了一點飯菜，看到沒有看大都偷偷注視著她的人，又是輕哼了一聲朝著樓上走去。

　‘嘎吱’門被推開。琉璃也不管已經空無一人的床鋪，將飯菜放到了桌子上，輕輕的道:“公子，快來吃點東西，走了一天，別餓壞了您。”

　沒有動靜，琉璃只是說了一遍之後，便也不再繼續開口，哼哼著莫名其妙的小曲，拿起筷子自顧自的夾菜吃飯。

　沒多大一會，飯菜顆粒不剩，只剩一點油星。可是陳寒仍然沒有回來，琉璃歎了一口氣，身形漸漸的化作了一灘雲霧，消散在了這房間之中。

　等到再度出現的時候，便出現在了這浩然山的一處山崖之畔。而站在她身邊的，正是一身白衣的陳寒。

　天邊徹底沒有了陽光，而這環日星與地球不同的是，這裡沒有作為衛星的月球，只有同樣很多在天空之中閃爍著星星點點光芒的細小星辰。

　陳寒就這麽站在山崖之畔，仰頭看著漫天的星光。

　夜晚的山風異常的凌冽，吹得陳寒那一身堪比上仙器的白色長衫獵獵作響。

　“公子，山風這麽大，趕緊回屋歇息吧，省的著了涼。”軟糯的聲音從耳畔傳來，陳寒收回視線，看向一副楚楚動人的女子，眉頭微皺，拉過女子的手，不由分手，用力一甩，就將女子直接從山崖之下給甩了下去。

　如果常人看到這一幕恐怕要尖叫出聲，黑夜上的山峰極其高邈險峻，從這斷崖之處甩下，絕對是有死無生的結局。

　可是那個被甩出去的藍裙女子卻仿佛沒有一點重量一般，迎著吹動著的獵獵狂風，在這斷崖外的天空中繞了一大圈居然又重新被風吹了回來。

　“公子......”

　她話沒說完，陳寒手掌一扣，又一次的將其丟了出去。

　沒多大一會，琉璃便再一次的被吹了回來，她一把抓住陳寒的手臂，眼圈泛紅道:“奴婢到底做錯了什麽?值得公子生這麽大的氣。”

　陳寒甩了兩下肩膀，也沒將緊緊抓住他胳膊的琉璃甩開，他便不再管，隨即身體前傾，與抓住他肩膀的琉璃一同朝著山崖之下栽了下去。

　一口口冰冷的山風灌入肺腑，陳寒也不介意。兩人就這麽一頭朝著山腰齊頭栽了下去。

　在距離地面只有兩三公分的時候，二人的身軀突兀的停在了半空之中，琉璃隨即身形一轉，二人便一同整齊的躺在了山腳下的地面之上。

　琉璃不在說話，與陳寒一同仰望著天空中閃爍著淡淡的光輝的星辰。

　“曾經我以為，突破了這一層界限，便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半晌後，陳寒突然指著黑暗的天空淡淡的說道。

　琉璃仍然不開口，只是有些渙散的瞳孔漸漸聚焦，看向了陳寒指著的那一片天幕。

　黑暗掩蓋，即便這黑暗對於她來說如同無物，但是即便是看的清楚，琉璃也看不出有任何的異樣，更不知道這個自己名義上的主人到底想要說些什麽。

　“如同這些凡人一般，螻蟻望天的時候，總會以為眼中的這片天，便是自己知道的天。無所謂是什麽，因為如果有能力，總有一天會知道，如果沒有能力，知道了也沒有半分用處。”

　淡淡的聲音仍然繼續響起。

　琉璃卻無法突然有些無法理解他話中所說了，因為她覺得這是廢話。不過眼前這個突然仿佛變了個人一般的青年既然想說，她自然也不會阻攔。

　於是她回答道:“主人和這些凡人怎麽可能會一樣?”

　可是這一次，青年卻不再開口，而是站起身，辨別了一下方位，又一次找到了那條登山的路，一步一步重新踏上階梯，迎著夜色與星光，一個人緩緩的朝著山頭攀登。

　琉璃沒有如同往常那樣趕緊跟上去，也沒有施展術法懶得再度攀登這幾千米的高度，只是歪著頭看著那背影，眼前的這個青年仍然沒有絲毫的力量的波動，亦如凡人一般，看不出絲毫不同，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這一道身影和她之前相陪十幾年的那個青年，似乎是變了一個人。

　可是究竟哪裡變了，她卻始終說不明白，半天時間之後，才撇了撇嘴，快步的跟了上去。

　眼前的青年對她而言，現在說到底在她眼中犯不上思考那麽多，也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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