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和顏悅色，又拱了拱手:“為了表達謝意，老夫以市場價的九成五來收取，如何?”

　這價格，何止是公道，簡直是超貴賓優惠。

　哦?

　夏輕塵側眸望了眼掌櫃，目露一絲若有所思。

　“可！”

　掌櫃嘴角輕輕抽了抽。

　這位公子爺，真是言簡意賅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多說一個字都不肯。

　“好，那老夫就點點物品。”掌櫃小心翼翼取出一件珍品。

　“龍玉丹，市場價值八十萬金幣，九鼎商行以七十六萬收購。”

　“帝血珊瑚市場價七十萬金幣，九鼎商行以六十六萬五千金幣收購。”

　“深淵海髓市場價九十萬金幣，九鼎商行以八十五萬五千金幣收購。”

　……

　“水麒麟精血市場價六十萬金幣，九鼎商行以五十七萬收購。”

　“累積七百五十萬金幣！”

　素來冷若冰霜的冷無月，秀眉不由得一挑。

　七百五十萬金幣，在耀輝城也是一筆大數字，他們冷家十年積累，也不過才一千萬而已。

　她望向夏輕塵的目光，多了一點點失落。

　這個男人……看來是不需要富婆了。

　“公子爺，可有算錯?”

　“交易吧。”

　“誒，公子爺稍等。”

　掌櫃立刻前去天字區域，取來所有虛空淚和六萬滴陰陽混沌水。

　“老夫信守諾言，虛空淚以五折售賣，至於六萬滴陰陽混沌水……”掌櫃撚須道:“送給公子爺。”

　六萬滴陰陽混沌水價值整整六萬金幣，對於個人而言絕非一筆小數字。

　這是掌櫃在賣他人情吧。

　果不其然。

　“若是公子爺往後還有什麽寶物，老夫願意繼續以優惠的價格收購。”掌櫃道。

　他是聰明人。

　夏輕塵拿來的海妖族寶物，不是件，也不是十一二件，剛好是十這個整數。

　若說是湊巧，還不說是湊數……湊整十件。

　強迫症的人，總是這般在意數字的和諧感。

　這意味，此人手中的海妖族珍寶，不僅僅只有十件。

　所以掌櫃才送出一份人情。

　夏輕塵若有深意看了看他，露出一絲微笑:“謝了，這次合作十分愉快。”

　不錯。

　來之前他便在天訊器查詢過，海妖族的珍寶在大陸是搶手貨，根本不愁賣。

　他隨便找一個有點分量的勢力，對方都願意將眼下的海妖族珍寶以市場價買下來。

　而找各大商行，定然要損失一到兩成的價錢。

　可，依舊選擇商行。

　因為，一兩成的損失，買來斷絕一切風險，在夏輕塵看來很值得。

　尤其是，他們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

　“公子爺滿意，是老夫的榮幸。”得到夏輕塵一句話，掌櫃知道，六萬滴陰陽混沌水沒有白送。

　隨後，雙方交割了一下。

　夏輕塵得到三百三十萬金幣，以及所需的材料。

　而掌櫃則拿到了十件海妖族的絕品寶物。

　“告辭。”夏輕塵拱了拱手。

　掌櫃將他們送出後堂，道:“老夫就不送了。”

　離開九鼎商行，冷無月不由輕輕蹙眉。

　“你有疑惑?”

　“有點。”

　“說。”

　冷無月看了看夏輕塵背影，道:“這個掌櫃，一時精明，一時又糊塗。”

　“哪裡糊塗了?”夏輕塵行走在人群裡，頭也不回。

　冷無月道:“如院長這樣的大客戶，他卻連後堂都不願送出來，就不擔心怠慢你嗎?”

　“可若存心怠慢的話，又為何贈送六萬陰陽混沌水?”

　“挺矛盾的。”

　夏輕塵面無表情:“上官顏，你來回答她。”

　我?

　上官顏美眸輕輕一眨，為什麽讓她回答?

　考驗嗎?

　老師對她，似乎一直抱有深深的戒心呢。

　她輕輕一笑，柔聲道:“掌櫃親自相送才是惡意，隻送出後堂方顯對老師的重視。”

　反了吧?

　冷無月望著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卻神情淡然若雲的女子，難以服氣。

　在耀輝城，但凡成為那些商行的大主顧，裡面下到普通侍衛，上到掌櫃乃至是東家都畢恭畢敬。

　每逢離開，必定賠笑送其離開商行。

　若是不送，反而是怠慢人家，會惹人不高興的。

　怎麽在上官顏嘴裡，全反過來了?

　上官顏繼續解釋道:“楓葉王國的國都九鼎商行，地位非凡，能被掌櫃親自送出來的，無外乎兩種。”

　“一種是有權有勢，一種是大富大貴。”

　“前者，無人敢招惹，後者，人形自走臘肉。”

　“我們三人面孔陌生，並非帝都圈內的名流，有心人若是注意到我們，會不會打我們注意呢?”

　“那位掌櫃洞察過人，為我們考慮，才僅僅送我們離開後堂。”

　本是不服氣的冷無月，頓時心下一驚。

　的確。

　九鼎商行的掌櫃身份太尊貴，他親自送人出來，外界之人是個瞎子都能看出被送者特別。

　若是剛才掌櫃將他們送出來，指不定現在多少人盯著他們。

　她看了看上官顏，又看了看夏輕塵，虛心無比:“是我愚鈍了。”

　她在心底翻開小本子，輕輕記上一筆。

　——又學會一點。

　老師真的好厲害喔。

　雖然，這其實出自上官顏之口。

　“透過現象看本質，你要學的還很多。”夏輕塵袖袍一揚，屢步紅塵。

　凝視著他的背影，冷無月一時癡了。

　“老師不僅人玄妙，連人都玄玄的呢。”

　……

　九鼎商行。

　掌櫃正畢恭畢敬立在一面投影前。

　投影裡，是一尊懶散的紅衣少年，神色慵懶，眼角間含著淡淡邪意。

　“回稟少主，十件海妖族珍藏已經全部拿下。”

　“辦的不錯。”紅衣少年舉著酒杯，一仰而盡:“這筆買賣，給你加十分考核分。”

　掌櫃聞言大喜。

　九鼎商行橫跨神國大地，分行不計其數。

　每一個分行都各自由一名掌櫃坐鎮。

　掌櫃之間彼此都存在競爭。

　表現優異的可以執掌更為繁華地帶的商行，得到更高地位。

　反之亦然。

　而評定優異與否的標準就是考核分數。

　總計一千的考核分， 每一分都需要業績一點點的積累。

　他在楓葉國九鼎商行已經經營了百余年，得到的考核分是六百。

　算起來，平均一年才六分而已。

　但眼下一筆生意，便得到十分的獎勵，掌櫃心中喜悅可想而知。

　“多謝少主賞賜。”

　紅衣少年嘴角輕輕一勾:“派人打聽一下這人的底細。”

　呃……

　這、這壞了規矩吧?

　九鼎商行自開創起便立下了九條不可逾越的規矩。

　第一條就是，不可調查客人的底細，違者形神俱滅，不得輪回！

　這乃九鼎商行的立根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