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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之名士崛起》第四百五十二章 恭喜大叔高升
  平邑,又是一個寧靜的清晨。

  晨曦在地平線上攪起的輕霧,緩慢的舒展著。大地迎來了第一縷的陽光,金色的光密集的交錯著,宛如一張輕薄的幕帳,將大地罩在身下。

  一處位於城中央位置的小院中,鳥兒跳在枝頭清脆的鳴叫,主人撐著懶腰站在門口,顯然是剛剛起來。軍法司馬公孫鞅獨享著這座邊塞小城內的獨門小院,這在擁擠不堪的平邑是不多見的。在軍中,另外一個享受這等待遇的就是上軍將主邊子白了。

  當然,邊子白的院子是平邑最寬敞,最高大的院子,而且有花園,有池塘,如果叫來一群歌姬,這簡直就不是打仗,而是享受紙醉金迷的土皇帝生活。

  將主,自然有將主的特權。

  不過公孫鞅的身份是司馬,按道理是沒有這等特權的。但是他卻也享受了邊子白一樣的待遇,不得不說他在上軍之中的身份特殊之處了。院子雖然小一點,但卻生在安靜淳樸,處處透著古拙的返璞歸真的意境。按理說,想要住這等清淨小院軍中高層多得是,上軍就上大夫身份官職的人有,中大夫十來個,憑什麽就讓公孫鞅給佔了便宜呢?

  原因嘛!

  曾經在內史令擔任小令的公孫鞅人緣很好,誰都願意和他打交道,可是在上軍之中擔任軍法司馬的公孫鞅,人緣很差,就連和他曾經關系不算太差的苟變都不願意和他住一個院子。平日裡一直在將主邊子白身邊圍著轉,性格陰冷,他的軍法帳被懲戒的軍官士兵數不勝數。亡魂也有幾十條。一個性格冷酷,還喜歡在將主邊上湊著的軍法官,說什麽也難以獲得同僚之間的歡喜。而公孫鞅也從一個在帝丘時期的坦蕩君子,儼然變身成為一個惡貫滿盈的情報頭子和酷吏,誰敢和他深交?

  更要命的是,公孫鞅還不承認他人緣差。

  固執的認為是威望的體現。

  而且他也很享受一個人住的這份安靜和舒坦。

  院子中間的石桌上擺放一盆隱隱有些許霧氣升騰的清水,這是小廝周青大早上起來給他燒的洗漱用水,盆邊上還防著一方白巾,看著就有種爽利的潔淨。而站在石桌前的公孫鞅正努力小幅擺動著他的右臂,來回的律動著,臉上洋溢著陶醉,且迷戀的表情,仿佛慵懶的貓在午後的陽光下,被人擼著後背上拿一團最為厚實的皮毛。

  呼嚕嚕

  呼嚕嚕

  當最後一口漱口水吐在院子裡的泥地上,濺起一團灰塵之後,公孫鞅仿佛連心靈都被滌蕩過似的,身體任何角落都散發著一種通靈的清爽。仔細的清洗了一把臉之後,這才結束了清晨的洗漱。將白巾往瓦盆裡一丟,搖搖擺擺的就要出門蹭飯朝食吃。

  邊上的小廝一臉的不忿,眼神中滿滿都是那種嫉妒的目光,嫉妒著開口問道:“主人,我能有一柄牙刷嗎?”

  “不行!”公孫鞅連忙搖頭道:“你家主人如今囊中羞澀,這些器皿都是靠著朋友接濟才來的,要是你一個仆人,就用上了貴人才能用的牙刷,難免會讓人非議。我公孫家族雖然人丁不旺,但也是留長數百年的家族,風門不能亂。”

  很長一段時間一來,公孫鞅的做官收入都還了借的高利貸。沒辦法,他家裡沒落了,財源匱乏,想要在帝丘生活,就不得不選擇借貸。反正帝丘城內的借貸商人很多,而且誰都敢借。上到國君公子,下到黎民百姓,只要誰有難處,身體健康,就等能借貸。為什麽說一定要身體健康呢?窮人可沒有什麽財產作為抵押,要是沒錢還利息和本金,商人豈不是要折本?走投無路的債主只能被逼著將債務人賣掉,用來償還本金和利息。

  連周王都曾經被高利貸商人逼的走投無路,躲在高台上不敢下來,揚言再逼本王,本王就要跳了……

  公孫鞅借款並不算丟人,反而是正常的情況。

  可是還了債務之後,他那點微薄的收入肯定就不夠過日子了。先秦時期,國君給官員開的工資少的可憐,主要是靠封地收入來彌補。總體來說士大夫是生活在紙醉金迷的包裹之中的貴人,這一點沒錯。但也要分人。

  公孫鞅沒錢,沒錢之後,只能靠省錢來度日。還有就是能夠不花錢,卻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陌生人之間叫順;朋友之間叫通財。公孫鞅研究此道頗有建樹。

  牙刷和牙粉,牙刷是用犀骨磨成,穿上了豬鬃之後製成,軟硬合適,價格不菲。牙粉更是集合了多種中藥和珍珠粉為原料的秘方,配有清醒口氣的藥物,還有清潔口腔的青鹽,價值不下於黃金,公孫鞅也就是不花錢才得到了此等恩物,要是讓他掏錢買,他也舍不得用。

  再說了,他手裡的這把牙刷和那盒用銀盒盛放的牙粉,是他好不容易從孫伯靈手裡騙來的,自己都沒有多余的份,可舍不得讓他人分享。再說了,周青不過是一個仆人,他可沒有慣著仆人的想法。如今要不是公孫家族人丁不旺,規矩只能放在一邊,可容不得周青放肆。等到耶耶發達了,家產百萬之日,家裡的規矩一定要立下。

  “我也不是說你,周青,你可是我公孫鞅家裡的管事,可是你看你,連套車都不會,更不會駕車,做武士沒有武藝傍身,做文士大字不認識幾個,連做帳都不會,豈不是將我公孫鞅大管事的身份平白拉下了許多。甚至連做飯都不堪入目,讓你家主人只能每天到別人家蹭飯吃,你又於心何忍?”

  周青翻著白眼,他兜裡連一個大子都沒有,做帳這不是玩笑嗎?至於做飯,無從說起。氣鼓鼓地,揶揄著用話擠兌公孫鞅:“主人,您老連買菜的錢都不給,我就算是萬般手段,也不能給你做出八珍珍饈出來吧?”

  被問到了錢的問題,公孫鞅果斷將其屏蔽。呵呵笑道:“又到了飯店,隨你家主人去將主府匯報軍武。再說了,此戰你家主人我可是軍中高層,戰勝了趙軍之後,少不了國君封賞,軍中戰利發放,大車小車的運送布幣充盈府庫,到時候你以為你家主人卻的是錢嗎?”

  周青也只能翻白眼以對,心中腹誹不已:“不缺錢,難不成是缺德?”

  自從公孫鞅當官之後,他頗感身邊沒有一個人照應的不便。

  但是他招門客,愣是一個人都沒來,這讓他很氣憤。

  相比之下,作為外來戶的邊子白卻因頻頻拒絕投靠的門客,甚至還有門客因為無法被邊子白招攬而在街頭鬧事,讓他眼熱不已。後來他當上了上軍的軍法司馬之後,這等事就絕跡了。周青是周王城的人,逃難來到了衛國,生活無依無靠,才成為了公孫鞅的仆人。

  當然,一個家族只有兩個人的時候,主人和仆人的界限就不那麽重要了。

  周青也得到了其他家族仆人無法想象的厚待,比如說允許讀書認字,允許僭越於主仆之間的一些生活用具,甚至公孫鞅吃飯都不會故意讓周青避諱。但這僅在於公孫鞅不花錢的情況下。

  當官之後,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窮了,也越來越摳了。

  按理說,衛國的官員是不缺錢的主。公孫鞅自從登上了士大夫階層之後,他就擁有一塊屬於他的封地。封地內的國人一切的賦稅都成為他為報效國君的收入。但很不幸的是,公孫鞅的封地和邊子白的一樣,就在平邑附近,早就被趙人禍禍到連個活人都沒有了,哪裡有錢反哺他做官?

  所以,本著能省一點是一點的觀點,花小錢,辦大事;不花錢,也辦事;花別人的錢,辦自己的事的宗旨,能厚著臉皮扒拉來的東西,絕對沒有付錢的念頭。

  只不過,公孫鞅身邊巴拉一圈之後,發現能夠算上朋友的就寥寥數人,而有錢的只有兩個人,南卓和邊子白。前者他不大上門,大宗伯府邸等級森嚴,他去南氏府邸,總感覺全身上下不舒坦。於是就剩下了邊子白這頭羊,讓他使勁地薅羊毛。

  尤其是邊子白輕財物,重情義的性格,讓他頗為受用,認定了這是他這輩子交的最值得的朋友。

  帶著小廝,大搖大擺的穿過了平邑的街道,進入將主府。

  根本就不用人引領,直接去了飯堂。

  平日裡熱鬧非凡的飯堂內,今日卻頗為冷清。邊子白就是這一點不好,他家裡的飯堂幾乎對任何人都開放,就算是小卒子,錯過了飯店,只要飯堂裡有食物,也能來吃。估計這就是邊子白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姿態下,卻還能受到底層士卒愛戴的原因吧。

  公孫鞅徑直走到了孫伯靈的對面,落座之後,從仆役手中接過油餅和豆漿,放下之前還沿著陶碗嘬了一口,溫度恰當好處,冬日裡的早晨,有什麽比一碗熱氣騰騰的豆漿更能溫暖一顆人心的呢?

  “伯靈,今日為何如此冷清?”

  公孫鞅有話沒話的搭茬問道。

  孫伯靈起身對公孫鞅行禮之後,臉上卻帶著一股說不出味道的同情,隨後歎氣道:“大叔有所不知,城內部分大軍出征了。”

  “等了這麽多天,將主終於要準備動手了。不過伯靈,上軍的作戰意圖某作為軍法司馬,卻不得而知,是否有些不太妥當。如今大軍開拔,總不至於再瞞著我吧?”公孫鞅大大咧咧的問道,他挺喜歡為難孫伯靈,不是故意讓其難堪,而是大人和小孩之間的玩笑而已。

  “老師沒有交代過。不過大叔想要知道的話,可以等老師回來之後,去問老師。”孫伯靈並沒有開口的打算,反而認真的吃著朝食。

  公孫鞅大口吃著油餅,小口嘬著熱氣騰騰的豆漿,美滋滋的享受連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混不在意道:“你老師又出城了,這家夥難道又找到了好玩的地方,太不夠朋友了,竟然沒有帶我一起去,等他回來,我一定要和他理論一番。”

  孫伯靈是那種比較刻板的人,同時膽子也不大,性格也比較圓潤……總之,從他的性格,長相,體態,任何一點都看不出他是個當將軍的料。可是邊子白卻固執的揚言,繼承他兵法衣缽乃至大成的必然是孫伯靈。

  這讓公孫鞅很不解,問邊子白,反反覆複就這麽一句話。

  邊子白是有苦不能說,孫伯靈是誰?

  歷史上,鬼谷子王詡門下最傑出的弟子,他有腳的時候,叫孫伯靈;後來被師兄龐涓害了,砍掉了雙腳之後,他就變成了孫臏。

  能夠僅憑兩戰就將魏國從霸主拉下馬的軍事奇才,誰敢說他不會打仗?

  很快,孫伯靈吃完了朝食,這才站起身對公孫鞅道:“恭喜大叔,成為上軍之首。”

  唉

  公孫鞅愣住了,孫伯靈雖然感覺有點懦弱和遲鈍,這是胖子給人的第一反應。但是說話可是滴水不漏的主,更不會空穴來風將軍務當成兒戲來和他說笑。有種不好感覺的公孫鞅放下了碗筷,遲疑的看著孫伯靈問:“賢侄,何來之喜?”

  他可不想要當什麽上軍之主。

  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他可沒有什麽軍事才能,真要帶兵打仗,這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嗎?

  可是孫伯靈卻肯定道:“老師的命令放在他的書舍之內,隨時隨地都可以去拿來。老師臨走的時候已經囑咐我,一定要把事情交代清楚。上軍留在平邑的民夫有三千人,士卒五百,足夠滿足平邑在遭受趙軍圍困之後的自保之用。而平邑城內,公孫大叔的威望最高,又沒有作戰能力,必然固守城邑,是最好的人選。”

  “等等,快帶我去看將主留給我的信。”

  都火燒眉毛了,公孫鞅哪裡還有心情吃朝食?

  心急火燎的跑到了邊子白的書舍之後,看到地上不少都打包好的行禮和書卷,遲疑的看向了孫伯靈。後者隻好坦然告知:“老師讓我去鄴城將上軍的戰略稟告大司寇,此乃要務。”

  明明是逃跑,卻說的如此清醒脫俗,公孫鞅也很無奈。

  邊子白給公孫鞅留下的任命文書,還有私信等等,都很簡單。就是告訴公孫鞅,上軍沒有我邊子白在的時候,你當家作主。平邑一定不能丟,要做到人在城在,人亡城亡。而邊子白帶著上軍主力出城作戰去了……

  公孫鞅臉色鐵青的看著邊子白留給他的信,愣了很久,才如同宣泄似的爆發,大吼道:“邊子白!你好狠的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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