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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之名士崛起》第四十章 來歷
  在疾病面前,尤其是絕症面前,只能用跳大神來糊弄的時代裡。沒有宗教,迷信思想泛濫,而迷性不同於宗教的最大的區別就是,迷性是用來嚇人的,而宗教是用來騙人的。

   顯然,宗教的力量要比迷性強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冷不丁被邊子白這二把刀的教義給溫養了一遍,陷入絕境的趙武如同在黑暗中找到了指引人生方向的指路明燈,剩下的只能是納頭便拜:“請主人收留。”

   “吾,趙武,今日對上蒼起誓,將永遠效忠主人,如果違背誓言,甘受亂箭穿心而死!”

   趙武是個莽撞的性格,他也不管邊子白是否答應,就用手指一切,手掌上拉開一道口子,對天起誓。

   這個時代的人對於誓言是非常重視的,尤其不敢違背自己的誓言,害怕被上天懲罰。當然小人也不少,可一個軍隊出身的人,性格會更加的直爽一些,對於諾言和誓言也會更加的鄭重。可以說,這一刻,趙武已經將自己的性命都交給了邊子白。這在奴市買賣中,是破天荒的場景。可以說管事在奴市混跡多年,也沒有見到過任何一個被售賣的奴隸,在交易之前就會選擇徹底效忠來報答自己的主人。

   這一幕,奴市的管事驚呆了。

   什麽時候戰俘如此好忽悠了?要是他能夠有邊子白這樣的本事,奴市的戰俘貿易將進入井噴的時代。一個能夠動不動就表示效忠的奴仆,價格可要比充滿憤怒和反人類情緒的礦奴要價格貴的多,一般來說,幾倍價格是隨便出的。

   白圭也驚呆了,他發現邊子白似乎有一種可怕的魔力,長期相處之後會讓人產生一種信服和絕望的念頭,然後臣服……他好像也是這個樣子啊!

   本來,他應該是邊子白的救命恩人,然後在兩天前,他死乞白賴的要求給邊子白當家臣。白圭不算太聰明,但也不笨,可似乎覺察到了一絲讓他有苦說不出的哀怨。

   至於路縵,曾經的酒肆老板娘,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反應。

   邊子白輕扶趙武的手臂,點頭道:“好了,這個人我買了,按照奴市最貴的匠人價格結算。”這是邊子白給予的禮遇,趙武要是個明白人就該知道,如果他的忠心不變的話,邊子白會給他足夠的信任。

   “恭喜邊學士。”

   奴市管事反應過來之後,一臉羨慕的看著邊子白。趙武這個人很特殊,他應該是一個貴族,在河西戰場上廝殺中,斬首多個魏國旅帥一級的軍官,就算是被俘,按照春秋以來各方遵守的約定,只要他的家族送來贖金,就能回秦國。

   可結局肯定是趙武的家族在背後插了他一刀,原因不明,可趙武作為一個打手的實力絕對是頂尖的。

   這對於勳貴來說,是最理想的家臣,但也是最難馴的烈馬,幾乎沒有效忠的可能。甚至留在家中都會讓主人擔心。所以,趙武的去處只有一個,礦山。就算是進入礦山,也是被礦主的爪牙們重點關照的對象。沒想到被邊子白幾句話就說服了,管事不僅在心中感慨:“不愧是被國君和國相看中的才俊。這等風姿,恐怕帝丘城也出不了幾個。”

   邊子白並不關心趙武是否效忠,他只要讓對方把心思放在當下,也就是兩個女兒身上,趙武就不會選擇反叛。

   有時候人心很複雜,越是高階層的人,越表現地虛偽。

   可有時候人心卻很簡單,因為他們要求的本來就不多。

   邊子白看著趙武血淋淋的手掌,

對方卻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讓他微微皺眉,隨即向管事的倒要了一些鹽和燒開的水,給趙武清洗傷口。已經將性命都托付了邊子白,在主人給他清洗傷口的時候,趙武卻坦然自若地接受了。這個時代的士,很傲嬌,同時也很認死理,對於效忠的人,絲毫看不出有哪怕一絲一毫卑賤的態度。因為,他們會在關鍵的時候,願意用死來報答這份禮遇。   當然,鹽水清洗傷口是很疼的。可趙武臉上卻有種不屑的味道,敢不敢再痛一點?

   在官場也是如此,面對國君的態度更多的像是族人對家主的感覺。

   從奴市離開,邊子白的身邊多了三個人,趙武,還有他的雙胞胎女兒。白圭瞄了一眼趙武,然後看了一眼趙武的兩個女兒,眼珠子有點轉不過彎來,他開始懷疑起來,自己還算不算邊子白的首席門客?

   別看趙武以家奴的身份加入邊家,可趙武是一個武人,擁有強悍的戰鬥技能,出門當車夫,保鏢,都是很合格的人選。而這一點是白圭不具備的。他出身市井商販,連腆著臉說自己是商人都不夠格。這讓他陷入了一種隨時隨地被人取代的恐懼之中。

   好在趙武的心思沒有在白圭身上,甚至按照他的驕傲,是不屑於會認為白圭對他存在有所威脅。再說了,他已經是家奴了,身家性命都不屬於自己,爭權奪利似乎也不是他的風格。反倒是抱著一雙女兒,趙武笑的很坦然。

   進入食肆後的小院,趙武還是心存疑惑的。他忽然發現自己的主人,似乎在衛國混的不太好。

   哪裡是不太好啊!

   就小院的規模還有院落的建築材料就能看出,邊子白的生活水平只不過是處於帝丘城的中下水平。

   一個出手就能拿出一個金餅的豪主,怎麽會住在如此簡陋的小院之內?看著完全不像是貴族的宅邸?趙武看到的,猜到的一點都沒錯。就邊子白的住處來說,帝丘城內的小吏都要比他闊氣一些。尤其是院子中堆積的一個個大甕,更不像是權貴家的擺設,而是賣酒鋪子的後院。

   趙武舔了舔嘴唇,看到酒甕的那一刻,他嘴裡的饞蟲都被勾起來了,眼巴巴地看著邊子白,後者根本就沒有往這出想,將他叫住之後領進了他的屋子。趙武站著,邊子白坐著,和在奴市交談的場景幾乎如出一轍。

   不過,他們之間的身份徹底改變。趙武已經成了邊子白的家奴,可以說,邊子白對他有了生殺大權。而邊子白也從一個奴隸商人的客戶,變成了一個奴隸主。他叫來趙武不外乎是詢問一下趙武的身世:“不介意說一下自己的遭遇吧!”

   趙武臉色一暗,似乎勾起了內心的傷痛,語氣悲切道:“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邊子白對這種絮絮叨叨的敘事手段是深惡痛絕的,可問題是,每一個用這種口氣說話的人,都在崩潰的邊緣。進一步,精神病治愈有望;退一步,自戮無畏。每時每刻都有反人類的傾向,是個行走在人間的人形凶器。他的出現會讓每一個正常人都感覺顫栗,更是無數人不願意去招惹的對象。

   好在趙武至少已經擺脫了人生最艱難的時段。他情緒低落的原因多半是想到了曾經的家,他的女人,是果兒和朵兒的母親,當他看到自己女兒出現在面前的那一刻,他知道妻子肯定已經不在人間。人世間最為讓人惆悵的不外乎陰陽兩隔。

   趙武心知肚明,邊子白要知道他的來歷,這很重要,也很不重要。重要,是因為邊子白身邊缺人,尤其缺少能夠信任的人,僅憑借一次效忠,就想要獲得一個少年得志的貴族信任,無非是癡人說夢;不重要的原因也很簡單,趙武是一個戰俘,一個無足輕重的人。他的來歷會讓邊子白感覺到安心,僅此而已:“吾……是趙氏。”

   “秦人,趙氏?”

   “趙武?”

   “是某。”

   兩人說話飛快,邊子白幾乎是下意識的就開口,趙武因為是本名,說起來也不費力。

   “趙武,好奇怪的名字。”邊子白琢磨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怎麽覺得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

   好奇地看向趙武本人,趙武無奈搖頭,他當然知道趙武是誰,世上姓趙的人上萬,叫趙武也不是一個兩個,可有一個人最為出名,那就是趙氏孤兒的主角,趙國的先祖,晉國的正卿趙武, 可惜他們並不是一個人。有心不解釋,可誰讓邊子白在這個當口犯迷糊了呢?趙武隻好說:“叫趙武的人很多,秦國公族和趙國公族雖都是趙氏,但同姓同宗卻不同祖。”

   邊子白點點頭,他是想岔了,畢竟最出名的那個趙武可不是同時代的人,一白多年前的人物罷了:“汝是秦國公族?”

   “算是吧!”趙武有點沮喪,看不出對出身的不滿,反倒是對秦國怨氣很重:“婢女生的兒子而已,出生就克母,苟活於世。”

   “以後還叫趙武?”

   “願隨主人的姓氏。”

   “小子不才,還不至於讓家中的奴仆連姓氏都要改了的地步。對了,你在秦軍中擔任何職?”

   “百人將。”

   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軍官,或許還有一輛戰車輔助。河西之戰的規模越來越大,除非藍田大營的精銳,其他的秦軍都已經變成了叫花子。可就算是秦軍精銳之中,一個僅能指揮百人的軍官又有什麽特權可言?

   別說秦軍低級軍官了,就算是秦國的公子,該去當質子的時候,還是逃不掉。

   邊子白放心道:“好了,你的情況我知道了,你先去清洗一下。哦,對了,晚飯不要吃太多。”

   邊子白隨口一句話,就讓趙武異常糾結,難不成每一個奴隸主都有這種通病,會限制奴隸的食物,從而控制開支?

   別的不說,趙武曾經也有奴隸啊!

   而且秦國豢養奴隸的手段更加粗獷,幾乎是放養。趙武不由得為自己的奴隸生涯擔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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