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恆三人在旁邊看的口瞪目呆,俗話說,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說的是陰司法度之森嚴。傳說中,人一斷氣,鬼差即來勾魂,任你是皇帝王爺,還是乞丐流民,都會立刻被拿歸地府,防抗不得。也有極少數有大本領之人,在斷氣之後鬼差未至之時,極短的一點時間裡,潛行匿蹤,遠遁千裡,這才躲過鬼差緝拿。
然而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陰司日有日遊神,夜有夜遊神,地有土地,城有城隍,布下層層天羅地網,稍一不小心,就會被陰司鎖定,派鬼差鬼卒將逃遁的鬼魂鎖拿歸案。所以世上鬼魂,要不就是遇到鬼差,被拿歸地府,要不就是匿形厲害,未遇鬼差,沒有遇到鬼差還能滯留陽間的事情發生,更何況,是滯留陽間二十余年,更是為所未聞。
“那個,大哥,我想問一下,”看到白衣鬼差生氣,顧恆也不敢像剛才那麽放松了,小心翼翼的問道,“他們兩個不是已經在陽間呆了二十多年了,為什麽非得今天走啊,畢竟失蹤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剛回來,就又要分別,是不是太殘酷了。”
白衣鬼差看顧恆問,微笑說道:“小兄弟,這裡面的事情你不大明白,他倆清楚,我讓他倆和你解釋下。”說著,看了看柳傳銘夫婦,說道:“到底是什麽情況,你們說,不過,說完了就得做決定了。”
柳傳銘夫婦站起身來,對著白衣鬼差千感萬謝,又走到柳清妍面前,握著她的手不放松,這才開始說事情的原委。
二十多年前,柳傳銘和武英紅在家中幾乎同時斷氣,斷氣前沒有人看,斷氣後卻有鬼來。兩團煙氣慢慢的凝聚,變成了一黑一白兩個人型,白的是一個身體高瘦的鬼差,臉色死白,戴一頂白色長方高帽,上寫著“你也來了”四個大字,長長的頭髮散亂的披散在帽子下面,身穿沒有收邊的白布做成的孝服,左手執扇,右手執銬,腳蹬麻鞋,正笑吟吟的看著兩人。黑的一個則是一個身高略矮,體型強壯,臉色烏黑,戴一頂黑色長方高帽,帽子上也寫著四個大字,不過卻是“正在找你”,身上的衣服則是黑布做成,左手執牌,右手執鐐,腳穿草鞋,一臉怒氣的看著兩人。
“黑白無常!!!”武英紅尖叫起來,原本還不能相信自己已經死了的兩人,看到黑白無常之後,心都涼透了。武英紅恨不得現在就暈過去,然而已經變成陰魂之身的她連暈過去的權力都被剝奪了。
柳傳銘表現比武英紅稍微好點,但是也是渾身發抖,人都是怕死的,即使是死人,也一樣會怕,雖然已經死了。
白無常滿臉微笑,首先開口道:“恭候兩位多時了,怎麽樣,明白過來沒有,明白過來了,咱們就上路了,天色不早,黃泉路遠,應該快快動身才是。”語氣雖然柔和,但是那藏不住的陰森威嚴卻讓兩人心驚膽戰。
柳傳銘和武英紅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哀求道:“無常大人,請行行好吧,我家女兒已經失蹤了好些年了,我們要在這裡等她回來啊,您行行好,讓我再見她一面吧。”
白無常搖搖扇子,輕輕說道:“生死有命,時辰到了就要走,你們就不要掙扎了。”說著,就要拉兩人起來。
柳傳銘兩人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一邊躲閃著白無常的手,又不說話,只是不停的哭。
黑無常忍不住了,一聲暴喝道:“死就死了,哭有什麽用,死了就得跟我們走,不然小心受苦。”
柳傳銘夫婦如同沒有聽到黑無常的話一般,
仍舊不起來。 黑無常連聲怒色大盛,從背後摸出一根哭喪棒來,劈頭蓋臉的向著柳傳銘夫婦打去,邊打邊說:“媽的,給臉不要臉,今天不打服你們,我自去閻王面前領罰!”
那哭喪棒像是什麽植物的細杆,沾上了一些白色的紙條,看上去沒有什麽殺傷力,然而打在身上,卻如同帶刺的鋼鞭一樣,幾下過去,柳傳銘和武英紅二人身上的衣物已經被撕碎多處,剛成為新鬼的兩人還保持著和生人一般無二的模樣,鋼鞭撕碎的衣物下面的身體上,出現了一條條的血痕,仔細看的時候,那不是血痕,而是皮肉被刮掉以後形成的一道道血槽。
柳傳銘夫婦原本還忍著劇痛,咬牙不發出叫聲,誰知道那哭喪棒的威力太過厲害,只是挨了兩三棒,兩人就大聲慘叫起來,激烈的疼痛使他們軟軟的趴在地上,連打滾的力氣都沒有。
白無常蹲在兩人面前,仍舊笑眯眯的說道:“何必呢,痛快的跟我們走不就得了,何必要受這份苦楚,結果又不會改變。”
兩人雖然疼的癱軟在地上,嘴裡仍舊不松口,不斷的哀求著。
“恩,有志氣!”白無常豎起大拇指說道,他站起身來,對著黑無常說道:“小黑啊,你出門前是不是沒吃飯啊,你看人家都不疼,你就用點勁吧。交不了差,回去這棒子,可是要落在咱們倆身上啊。”
黑無常臉黑,看不出太多表情,不過他下手是愈發的重了,原本害怕打散了兩人,自己回去不好交差,不過看現在的情況,打不散更不好交差。
哭喪棒威力原本就厲害,黑無常手下加力之後更是棒棒追魂,每人挨了七棒之後就如同一灘爛泥一樣,趴在地上,也沒力氣哀求了,也沒力氣叫了,只有出氣沒有進氣。
白無常搖搖頭,“看看,非得找罪受,這下我倆得把你們拖回去了,這麽長的路,你們還真想累死我倆啊。”說著,他拿出鐐銬給兩人銬上,然後用鎖鏈套在兩人脖子上。分了黑無常一根鎖鏈,就要將兩人拖走。
“恩?”黑白無常將鎖鏈荷在肩上,用力就要將兩人拖走的時候,發現鎖鏈異常的沉重,兩人竟然拖不動。要說鬼魂無重量,倒也不對,常人魂魄不過四錢,若是有命重之人,超不過一兩,兩人被鎖上鐐銬鐵鏈之後,基本的重量全在鐐銬鎖鏈之上,而這些鐐銬鎖鏈是陰司冥器,看著很大一條,也不過一斤之重,黑白無常兩人居然連一斤四五錢的重量都拖不動。
“小黑,這事好像不大對啊,”白無常發愁的說道,臉上也沒有了笑容,“你知道這種情況嗎?”
“知道,”黑無常黑著臉回答道,“死前有執念,死後有怨氣,又處於執念相關之地,化為地縛靈。執念不消,地縛不解。除非使其魂飛魄散。”
“這樣啊,這就有點麻煩了,他們又不是惡鬼,沒有禍害人間,不能隨隨便便就給打散了,可是就這麽放過他們,咱倆有不好交差,像個辦法啊小黑。”白無常摸著尖尖的下巴說道。
黑無常略一沉吟,說道:“辦法是有,若是他們只在此處,且不危害其他,則可以受刑的方式,換取滯留陽世。”
“好吧,不過咱倆級別不夠,要不小黑你跑一趟,稟告黑無常大人,請他做個決斷?我就在這裡守住他倆。”白無常一副好差事你做,苦差事我來的表情,和黑無常商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