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無常的臉色愈發的黑了,他恨恨的說道:“你可知道接了勾魂任務的鬼差,回陰間就只有一條黃泉路可走?”
“知道啊,”白無常理直氣壯的說,“黃泉路那麽長,難道你忍心讓我這個老年鬼去多走一趟嗎?再說了,我是白臉,你是黑臉,說好話的事情我來,求刑的事當然你去了,畢竟黑無常大人掌刑啊。”
黑無常不再和白無常爭辯,收起哭喪棒,望空一踏,身形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消失前,黑無常又說了一句:“不是一個白臉一個黑臉,是一個紅臉一個白臉,紅臉是好人,白臉是……”
“奸臣嘛,我知道。”白無常笑嘻嘻的回答道,隱隱聽得黑無常冷哼了一下,就再無聲息。
柳傳銘夫婦不敢說什麽,白無常也不會對兩個新鬼有什麽說的,屋裡就這麽安靜下來。不一會,空氣中忽然出現一道水紋狀波動,黑無常顯現出身形來,裝束體型和先前相同,只不過臉色白了一些。
“辛苦辛苦,小黑,黑無常大人怎麽說?”看到黑無常回來了,白無常立刻上前,用手中扇子給黑無常扇風,並語氣柔和的問道。
黑無常似乎累極了,站定之後休息了好大一會,這才開口說道:“大人有令:柳傳銘夫婦愛女情深,執念根植,命其原地固守,待女回歸。又其違律,著其逢七受刑,每次四十九鞭,今日行一,責其違令不遵,藐視陰司之罪。至於執刑人選,”黑無常罕見的露出一絲笑容,“就是老白你了。”
“蛤?”白無常吃驚起來,“小黑你不能這麽乾啊,每個月跑三趟,你想累死我這把老骨頭啊。再說,執刑者向來是黑無常一脈,這次怎麽是我?”
黑無常笑容更甚,:“我向黑無常大人推薦了你。”
“你,你,”白無常說話有些結巴,“你變壞了啊,小黑。好吧,行刑的鬼卒呢?”
“沒有帶來。”黑無常說道。
“怎麽沒有帶來,黑無常大人沒有給你嗎?”白無常奇怪道。
“給了,我沒要,我和黑無常大人說,這次是你行刑,黑無常大人指派的鬼卒可能用的不順手,還不如讓你親自去選。”
“我……,你狠!”白無常一時無語,隻得在一旁生悶氣。
黑無常看白無常沒有動靜,於是好心提醒道:“老白,黃泉路長,趕緊動身吧,黑無常大人令,今日要行一次刑的。”
白無常咧咧嘴,露出尖銳雪白的牙齒,然後恨恨的啐了一口,然後望空一踏,不見了身影。
黑無常看看兩人,伸手摸出兩個模糊不清的黑色珠子,遞給兩人,說道:“這是我回來時候在路上順手采集的陰氣珠,等靈牌做好之後,放置在你二人靈牌之內,能夠在這間屋子內形成一個陰氣較多的環境,讓你二人不至於被白天的陽氣所傷,你二人也可以藏身靈牌之中。七日之後,你們才可托夢,告訴別人,給你們做好靈牌,還有供桌和一個香爐一對蠟燭,並且每月初一十五各來祭拜一次,對你們大有好處。不然,恐怕撐不到你們女兒回來的時候。”
柳傳銘夫婦聽了,趕緊趴在地上千恩萬謝。
這時,白無常身影一閃,回到了房中,身後卻跟了兩個青面獠牙,手持鋼叉,腰纏皮鞭的鬼差。
黑無常“啪啪”鼓掌說道:“老白就是老白,這麽快就回來了。”
白無常臉色發黑,沒有理黑無常。
要知道但凡出來勾魂的鬼差,回地府的路只有一條黃泉路。
正常來說,黃泉路要走七天,過了黃泉路,就到了鬼門關,剩下的面見閻王審判環節就快了許多,不過半日即可。 審判之後陰司會放鬼魂回陽世探親,即是頭七回魂。回魂之後就由鬼差攜帶,直入鬼門關,然後根據審判結果,或經望鄉台、三生石、奈何橋,喝一碗孟婆湯,投入到六道輪回。或者打入十八地獄,在保持神志清醒的狀態下受苦受難,待得洗刷了生前的罪孽之後,仍舊經過望鄉台、三生石、奈何橋、孟婆湯,然後入輪回。
由於未勾到魂魄,而且要速去速回,黑白無常兩個都是緊趕慢趕,在最短的時間裡走過了需要七天才能走過的路程,不累個半死才怪,尤其是白無常,他要回地府帶來鬼卒,而且帶來鬼卒之後還要行刑,時間更是大大吃緊。畢竟,他們商定結果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雞鳴時分他們就要離開陽世的。所以他比黑無常更累。
就這樣,黑白無常待得行刑完畢就急匆匆的回地府了。由於第一次回地府並非為了交差,所以他們還得再走一趟黃泉路。兩個鬼卒卻不受限制,直接就回地府去了。
柳傳銘夫婦七日之後,給那個本家兄弟托夢,讓他置辦東西。那個本家兄弟原本就心中有愧,當然仔仔細細的置辦了柳傳銘夫婦所需的東西,並且老老實實的每逢初一、十五過來燒紙祭祀。
“初七,十七,二十七,每個月三次,每次四十九鞭,兩人一共四十九鞭是吧。”顧恆計算道, “每個月三十六次,不算閏月,按二十年計算,也得十萬五千八百四十鞭,你們是怎麽撐下來的。”回想起柳傳銘夫婦受刑時候的情形,顧恆覺得,青衣人一鞭子就能把自己抽個半死,更何況是十萬多鞭子。
“能撐能撐,只要能見到女兒,我們什麽都能撐。”柳傳銘夫婦拉著柳清妍的手說道。
柳清妍被放出來之後就一言不發,不知道是白衣鬼差給她的壓力太大還是其他原因,但是她嚴重的關切悲痛之情確實怎麽也遮掩不住的。
“大哥,那就不能讓他們多團聚一段時間嗎,受這麽大的罪才能見面,立刻就讓他們分開,這有點太殘酷了啊。”顧恆說道,還是想提柳清妍一家人求求情。
白衣鬼差擺擺手道:“他們的執念就是要見到女兒,而現在這個願望已經實現。要想接著留在陽世也不是不可能,然而他們所受的刑罰將要數倍於前,以他們兩個現在情況,怕是一輪都挨不過,就要魂飛魄散了。我要帶他們走,反而能保全他們。你也不希望他們女兒剛找到父母,就看到父母灰飛煙滅,永不超生吧。”
顧恆和白衣鬼差正說著,一旁拉著柳清妍的手正在低聲說話的柳傳銘夫婦說道:“白無常大人,我們願意跟您地府。”
白衣鬼差點點頭,說道:“正確的選擇,現在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你們趕緊多團聚一會,天亮之前我們就要動身了。另外,”白衣鬼差頓了下,“踏上黃泉路,就不要再叫我白無常了,可以叫我無常鬼,可以叫我鬼差,但是不能叫白無常,因為白無常,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