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的集合體?什麽意思?”

對亞利克希的這個解釋，嚴琭若有所思。

他是親身體會過吸入黑氣的感受的，如果那就是神性物質的話，嚴琭隱隱有些猜測。

亞利克希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提出了一個問題。

“你認為那些神明是什麽?”

“難道不是你們造出來的產物?雖然我不了解過程，但是應該和提升你實力的手段原理差不多?”嚴琭立刻展開聯想，“這麽說神性物質果然是造神的關鍵東西了?”

亞利克希點點頭:“對也不對，我並沒有資格接觸到這樣的核心機密，我對神性物質了解的也不多，但可以肯定的是，造神一定是需要神性物質的。”

“而且你既然了解到‘造神計劃’，想必是從奧丁那裡聽說的?”

“你也知道是他?”嚴琭眼神異樣，他發現之前對奧丁的評估或許有誤，事態似乎和他預料的有些不一樣。

亞利克希搖搖頭:“這在祖地不是個秘密，四大神域和忠心沒什麽關系，同樣是受製於人，只不過手段更隱蔽了一些，其他三神王都心知肚明，只有奧丁表現得肆無忌憚。”

嚴琭無奈地拍了拍腦門:“我原以為他潛心準備幾百年，表露在外的是煙霧彈，故意透露給你們的幌子，沒想到連你都能用‘肆無忌憚’來形容他，看來是真的蠢。”

“這不奇怪，許多秘密奧丁並不知道，情報上的差距會導致許多看似愚蠢的重要判斷。祖地的秘密就連我都有懵懵懂懂，何況他只是祖地培養出來的一個神王。”

“你一直說祖地，祖地到底是什麽?”

“四大神域拱衛最高政府，但最高政府下屬都要有許多機構，佔星宮、參議院、禁衛軍，還有祖地，這些都是最重要的地方。”

嚴琭聞言神色怪異:“這算什麽?各種元素大集合?難道最高政府不是施行統一的政體?”

這次輪到亞利克希詫異:“誰告訴你最高政府是‘政府’了?這只是幾百年留下的名號，實際上早就成了集合體了，幾個重要地方也只是攜手相望，各分職責，沒有統屬之分的。”

“你是說，幾百年都沒人知道內情?”

嚴琭感到不可思議，他如今可謂是東方共主，手裡掌握的資源不是常人能想象的，連他都很驚訝最高政府內部的組成結構，可想而知最高政府對情報的保護有多嚴密。

“這個時間跨越長度也太久了，怎麽做到的?”

“因為最高政府不需要顯露在世俗。”

“無視世俗權力和資源，自信天宮不墜嗎?這，還真是……自信到狂妄的說法。”

亞利克希哪怕對祖地頗有怨言，說起這話的時候，依然充滿理所當然，這讓嚴琭感到無言，他似乎看到最高政府旗下這幾個不同屬的人員間，都有種共同的信仰。

這很可怕，祖地能有“造神”，其他幾個地方也不會差太多，這些人的能力絕對恐怖，這也意味著集結這些天才的或許並不單純是嚴琭一開始想的利益。

想想也是，幾百年的流傳肯定需要利益聯結，但如果沒有信念與精神的傳承，自私的本性和追逐利益的貪念，肯定會讓這個龐然大物土崩瓦解。

嚴琭沒想到的是，在他看來，已經腐朽的最高政府居然還能讓成員保持這麽堅定的信仰，這讓他高看了一眼。

或許其中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理念在秘密傳承著，該不會是什麽“守護”之類的爛俗套路吧?

嚴琭苦笑著搖頭，把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頭腦。

“你繼續說，祖地是什麽情況?”

“祖地其實說來也簡單，

為最高政府輸送戰力就是我們的任務，也是所有機構中最重要、最本源的地方，所以才會有前五的神將守護。”“其他類似佔星宮、參議院、禁衛軍等雖然也有自己的守衛力量，但是負責鎮守的神將也不過是前十的水平。”

嚴琭了然:“也就是相當於母巢的地方，負責孵化?”

亞利克希不自在地扭了扭靈魂，他感覺嚴琭的口氣像是把他們當成了蟲子。

“類似訓練營吧……我能告訴你的不多，因為我還沒資格接觸核心。”

嚴琭沒在意亞利克希的別扭，開口道:“那說說神性物質吧，就是那種黑氣嗎?”

“並不是，你也被黑氣影響過，其實我們都稱呼它為‘罪孽’，裡面都是從大陸各大區裡收集到的最本質的欲念。‘罪孽’會影響人的精神世界，逐漸扭曲人格，最終墮落成怪物。”

“但是如果抵抗住欲念的侵蝕，則會有極大的提升，哪怕是霸主級的意志也會變得堅韌。神性物質就是從‘罪孽’中煆燒提取出來的。”

“造神需要大量穩定、完整的‘神性’，所以我們對‘罪孽’的需求很大，這也是我們並不干涉各大區的原因。”

吸收、提取。

這樣的模式，嚴琭聽著很是熟悉。

靈光一閃！

他想起了自己在怪人們身上做的實驗。

“瘋狂意志?”

亞利克希驚訝道:“你知道?這就是從病毒體身上獲得的靈感，看來你也做過相應的實驗?”

“只是在怪人身上試過。”

“劣等病毒體?果然如此，難怪‘罪孽’對你的反應這麽大。其實不光是病毒體，祖地最新的研究，開啟界膜的方式似乎也跟這個有關，也是在提純什麽，只不過大區界膜開啟的次數不多，我出來的時候，祖地還沒弄清楚界膜吸收了開啟者什麽東西。”

嚴琭心情有些糟糕。

祖地在研究界膜，卻又不想現身世俗，那麽他們依然積極研究的資料數據從哪裡來?

答案已經很清楚了。

怪不得嚴琭掀起大陸戰爭，席卷到西大陸，最高政府都是一副不聞不問的樣子，怕是暗地裡還偷著樂吧！

世俗的權力與資源對他們用處不大，換個統治者也不可能突破四大神域的守衛，他們一點也不在乎！

相反，戰爭需要各種調動，隨著涉及到的大區越來越多，界膜的開啟勢必會越發頻繁，這就是祖地研究的寶貴數據！

嚴琭捏緊拳頭，這種類似“資敵”的行為讓他不爽，但這不是他沒算到，而是情報上的差距，他開始慶幸保下了亞利克希， 真的給了他很大的驚喜！

另一方面，嚴琭思緒又想到一直暗中搗鼓什麽手筆的於閑——他又是哪邊的人呢?

開始嚴琭以為於閑給後勤添堵是別有用心，還猜測過是不是於閑暗地裡和最高政府的人有什麽瓜葛。

但現在聽亞利克希這麽一說，於閑又似乎在破壞祖地研究的計劃。

當然，嚴琭不可能偏信亞利克希的一面之詞，許多事情還需要一一驗證，但這已經讓他對於閑的定位出現了模糊。

心中不免開始擔心起最後一位弟子嚴極。

“阿極，希望你不要被暗流旋渦卷進去……”

嚴琭默默擔憂著，也升起了是時候回去一趟的心思。

亞利克希對嚴琭的沉默有些平靜，似乎是認定自己沒有存活的機會了，他淡然地注視著嚴琭，等嚴琭回神看向他時，亞利克希平靜開口。

“是準備要殺我了嗎?”

嚴琭望著魂火開始飄忽的亞利克希，劍眉蹙起:“你先呆著，你的情報我還需要驗證，如果屬實的話，我不介意讓你在這裡生活下去。”

“我雖然無情，還不至於無恥。”

“我也坦承，即便你可以活下來，為了保密，你也只能一輩子呆在這裡，除非……”

“所以，抱歉了，各為陣營，你應該能懂。”

亞利克希悄然松了口氣，能撿回一條命，誰會想死?他現在也不再是祖地的死忠份子了，能這樣已經很滿足。

嚴琭見他沒什麽激烈反應，點頭打了個招呼，就從夢獄世界出去了。

剛踏出。

迎面飛來隕石撞擊！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