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琭略感詫異，看赫爾的反應，似乎也不像是在作假，那這裡的可就大有文章了。

作為神王的奧丁實力境界不好說，不過從他的傳說來看，好像也不是鎮壓一切的霸主級。

要知道北歐神話中，諸神黃昏來臨之際，奧丁可是被巨狼芬裡爾給吞噬了。

雖然傳說不可盡信，這一切都還沒發生，但是神話不是無根之萍，依舊是有根源的。

嚴琭推測奧丁就算沒到霸主級，在王之力中也是極為強悍的存在。

而且隨著嚴琭經歷的增多，他越發的感覺到，這個世界的怪異之處，似乎與前世的某些東西相聯系——或是動漫或是影視或是神話傳說，仿佛有什麽隱秘將他們聯系在一起，看似毫無關聯，實則藕斷絲連。

嚴琭開始琢磨，自己的第二世是否究竟有人在操控?

不過有一點，他隱隱有了感覺——凡是確定與前世有聯系的人物，他們的表現都不會超過前世設定裡的上限。

想來，奧丁的實力也不會超過前世北歐神話中的巔峰。

這樣的發現雖說給了嚴琭極大的方便，但是也讓他的心中多了陰鬱。

比起這些似乎是被控制著“人生”的強者們，嚴琭看起來像是站在一個很高的地方俯瞰他們，洞察他們的一切，但是嚴琭自己又何嘗不是“被操控”的對象呢?

他無法肯定，甚至越深想越顫栗，這個世界或許只是某個偉大存在的玩物?

什麽人類，什麽神明，就好像給遊戲中的怪物分類一樣好笑，跳出遊戲世界的框架，這樣的種族又有什麽意義呢?

這一瞬間，嚴琭想了許多，他甚至感覺自己像是《聖經》中，為上帝牧羊的放牧者，和可憐的羔羊比起來，他多了點自主權，但也僅此而已了。

“遠方的貴客，你在想什麽?”

像是等待了許久，奧丁的神念溫和地喚醒嚴琭，善意的提醒他，仍然有未完的事宜。

“抱歉，我有點走神了，”嚴琭微笑著傳遞著自己的精神念頭，“我只是有些驚訝，身為神王，日理萬機的你，應該沒空理會這點小事才對?”

奧丁的神念傳遞出驚訝的情緒:“貴客的精神之強大，令我歎服。”

“不用這麽客氣，貴客的疑惑我大概能理解，不過神明在神域之內，便可洞察一切，這是基本的神能。況且海姆冥界事關冥者的國度，不可不重視，還請貴客見諒。”

“你才是太客氣了，叫我嚴琭便可。我是很有興趣與奧丁暢談一番的，不過眼下，我們是不是要先解決這場鬧劇呢?”

“鬧劇?嚴琭先生說的是，”奧丁的神念疑惑了一瞬，隨即恍然，笑道，“的確是一場鬧劇，該結束了。”

“赫爾！”

奧丁的神念重新變得威嚴浩大。

“還不快回去！再胡來，我必將懲罰於你！”

赫爾害怕極了，她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連奧丁都要客氣對待的人物，怎麽是她能置喙得了的?

想起兄長們沉睡在暗無天日的地方，連思維都被凍結，赫爾瑟瑟發抖，低頭道:“是，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嚴琭對這個結果也比較滿意，他的傷勢已經穩定下來，但是意識到最高政府已經注意到他，隨時監控，嚴琭不願意與赫爾交手。

因為交戰就意味著情報的泄漏，而他仍想把自己的實力當作最後一張底牌，就像是桌面上已經掀開的第一張牌面，眾人看過之後，哪怕再次蓋上，也不會有多少人有興趣。

可是誰知道，這張已經掀開過的底牌，再次蓋上的時候，就已經不一樣了呢?

要知道再特殊的王之力也仍然是王之力，

和霸主級不可同日而語，嚴琭十分想看看這個“大驚喜”砸到最高政府那些人的臉上時，他們是怎樣的表情。奧丁的神念似乎對赫爾的態度感到滿意，又轉向嚴琭:“嚴琭先生，可還滿意?”

“當然，有勞奧丁大神費心。”

嚴琭客氣的回應，心中卻有疑竇——“神明在神域之內，便可洞察一切”，這話是奧丁親口說的，但是嚴琭卻感到奧丁的神念似乎對赫爾來到生者世界以後做了什麽並不清楚。

嚴琭仗著境界的優勢，能感應到奧丁的神念在他說到“鬧劇”的時候，頓了一下，隱晦地掃了一邊外面的情況。

這讓嚴琭有所猜測，到底是奧丁說了謊，還是其中有什麽他不知道的隱秘呢?

如果是後者……

嚴琭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心裡卻琢磨起來怎麽利用這個情報了。

兩位王者彼此客氣又互相試探，奧丁的一言一行又何嘗不在觀察嚴琭的反應呢?

兩位大佬看似溫和，實則氣場交匯下，已經開始了暗暗的交鋒。赫爾夾在中間，惶恐不已，終於意識到自己跟巔峰強者們有著怎樣的差距。

赫爾一言不發，向嚴琭和奧丁行禮之後，默默退回海姆冥界的幽藍黑腔中，心中更加堅定，要把海姆冥界牢牢攥在手裡！

嚴琭目送赫爾離開，對奧丁的神念笑道:“看樣子，你的這位部下還真是小心翼翼啊，生怕海姆冥界出一點問題。”

“神明只有權屬和神職的區別，沒有高下之分，跟沒有從屬。”奧丁的神念莊重道，“至少在我的神國裡，一貫如此。”

嚴琭暗笑，神國說到底不就是你奧丁的神域?在你神域裡的神明，再聯想一下你說的洞察一切，呵呵，何必這麽冠冕堂皇?那樣的神明還是神明嗎?還說什麽沒有高下從屬。

不過看樣子奧丁也極為坦然，他也不在乎，甚至方才在赫爾面前也沒有隱瞞的意思。

這讓嚴琭不禁感歎，或許各種神話傳說中， 北歐神話的奧丁才是對所屬神明掌控力最強的存在，但這份坦然最終導致諸神黃昏也就不足為怪了。

嚴琭抱著別樣的心思提醒了一句:“奧丁大神，還真是敢說敢做呢。”

奧丁的神念沉默了片刻，歎息道:“嚴琭先生，這一切，命運早就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命運?”嚴琭感覺有點荒謬，一個神王，居然在跟他說什麽命運。

能走到現今這個地步的強者，哪個不是步步為營，扎實前進?必定都是堅信自己的極有毅力與自信的家夥，這樣的人，你說他會信命運?

每一個王之力之上的強者，他們的經歷單拎出來都像是世界的寵兒，是主角，因為在旁人看來，明明只要走錯一步就會身殞道消，他們偏偏都能逢凶化吉。

可是，嚴琭自己親身經歷過一次才知道，不是因為受到世界寵愛才成為強者，而是因為成為強者才受到世界青睞，君不見，那些走錯路的，早就屍骨已寒，誰會記得萬千失敗者的姓名呢?

人們能記住的，就只有站在頂峰的那一小撮人罷了。

嚴琭不相信奧丁是在開玩笑，說這話一定有他的用意，嚴琭靜待下文。

卻被奧丁的下一句話，驚得差點繃不住心神！

“嚴琭先生，你不屬於這裡……對吧?”

“我是說，既不屬於生者世界，也不屬於亡者世界……你的靈魂本質不歸這方世界。”

“我說得沒錯吧?嚴琭先生。”

奧丁的神念如同在嚴琭心神中炸響一道驚雷！

劈懵了嚴琭。

嚴琭的氣息變得危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