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防盜門邊貼著有些泛黃的春聯,略略潮濕的牆角,擺放著兩盆綠植,綠色的葉子給這昏暗的樓道帶來一絲暖意。
這是他生活了整整六年的地方。
站在門口,想到與母親一同走過的日子,江九月的嘴角不禁微微翹起。
“咚咚咚。”
敲了敲門。
江九月撫平衣角,像是一個離家出走幾天后遲遲歸來的孩子一般,帶著一絲的緊張,望著防盜門。
然而,半分鍾過去了,門內沒有任何動靜傳來。
猶豫著又敲了敲門,依舊沒有動靜。
出去了?
這個時間段,不應該啊。
一種說不出來的焦躁悄然爬上心頭。
又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確定屋內無人之後,他彎下腰,扒了扒綠植旁的土壤,從中找出一個小小的鑰匙。
這是家裡的備用鑰匙。
打開房門,江九月走了進去。
屋內的家具擺放的十分整齊,但是手指在桌子上劃過,卻會沾染上一層淡淡的灰塵。
這裡,似乎已經很久沒人住過了。
人呢?
江九月推開臥室門。
沒有!
在哪?
江九月進入廚房、浴室。
沒有!
到處都沒有!
客廳的窗戶大大的敞開著,凌亂的風吹進來,桌子上的幾張白紙嘩啦啦的亂響。
癱坐在沙發上,江九月喘著粗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現在是正午十二點,平常這個時候,母親都是在吃飯。
她早期落下的胃病十分嚴重,後來養成了十分規律的飲食習慣,如果不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她一般都不會打破這個規律。
難道是去找我了?
緊緊的握緊拳頭,江九月從口袋裡掏出早就關機了的手機,在亂糟糟的抽屜裡扒出充電器,僅充了一分鍾,就忍不住開了機,對著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嘟……嘟……嘟……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冰冷的聲音傳來。
江九月安慰自己,母親只是沒有注意到電話而已。
前一段時間,母親曾跟他提起過,她的手機好像壞掉了,接到電話沒有響鈴,當時他還想著等發工資後就為母親換一部手機,以防有事聯系不上。
結果,新手機還沒買,就真的出了事情。
一個又一個的電話打出去,然而江九月得到的回答卻只是冰冷的“您說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通”。
將手機扔在桌子上,江九月無力的靠在沙發上。
同時,一陣輕微的嗡嗡聲從抱枕後傳來。
這是……
江九月猛然看向桌子上的手機。
手機屏幕上還處於呼叫界面!
撥通了!
震動的是母親的手機!
猛地翻開抱枕,一個白色的手機出現在江九月的視線裡。
盯著震動的手機,他沒有動,直到震動停止,他才顫抖著伸出了手。
手機在這裡,人卻不在,這對於他來說,無疑已經是一個很壞的消息了。
這個手機應該也有很長時間沒有充電了,打開時電量僅剩百分之四了。
如果江九月在晚回來半天,或許就很難找到這個手機了。
手機最後的頁面停留在錄音軟件上。
看到這個,江九月不禁呼吸一滯。
如果有什麽事,
能將母親逼到需要偷偷錄音的地步,那麽,此時此刻,母親可能已經凶多吉少了。 雖然十分不想承認,但這確實是最為理智的判斷。
軟件裡有一份保存好的錄音,錄製日期是前天,也就是江九月失蹤的第三天。
點下播放,進度條慢悠悠的走了起來。
“鑰匙?”
“什麽鑰匙?”
熟悉的聲音通過冰冷的揚聲器播放出來,江九月的心中一顫。
“媽……”
江絮靜似乎在和什麽人交談。
手機裡靜默了一會兒,傳來一個女子“咯咯咯”的笑聲:“我可不太喜歡裝傻的人呦。”
“我真的不知道你們說的什麽意思。”
“沒關系,我們會讓你知道的。”女子嬌笑道,她似乎很喜歡笑。
“凌雨,不要廢話。”一個男子插話道,聲音略微有些沙啞。
“知道咯~”女子頓了一下,繼續道:“江絮靜對吧?”
“……”江絮靜沒有說話。
“十四年前,在一場大雪中,你撿到了一個十歲的孩子,對吧?”
“你們知道他?”江絮靜的聲音猛地提高:“他現在在哪裡?”
“他現在很安全,你應該擔心擔心你才對。”
“他已經失蹤好幾天了,你們不告訴我他的消息,我就不會回答你們的任何問題!”
“咯咯咯~”女子似乎靠近了江絮靜,錄音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你認為你有什麽條件跟我們談判?”
“就憑我知道你們想要的消息!”
江絮靜拋出這句話後,空氣靜默了幾秒,隨後那個男子出聲道:“告訴她也無妨。”
“行吧~但是你可別以為我們這是拿你沒辦法了, 不過是搜魂實施起來比較麻煩而已,要不然,定讓你嘗嘗什麽叫生不如死。”
搜魂!
江九月想起來那個黑色怪物。
同樣為了鑰匙而來。
他們是一夥的?
“本來想去找那個臭小子,結果卻被人搶先了一步。”女子繼續道:“不過你家兒子不錯呦,成功逃走了。”
“你們到底是誰?”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把鑰匙給我們就行了,十四年前的那個冬天,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見到他的人,你一定見過鑰匙。”
“呵呵……”
……
錄音到此戛然而止。
後面的發生了什麽無人知曉。
但母親卻實實在在的失蹤了。
白色的手機從江九月手中滑落,他顫抖著摸出一根煙,為自己點上,濃濃的煙草味瞬間在指尖蔓延開來。
他不敢去猜想,不敢去推測。
所有的已知都告訴他,這一切,都不是巧合。
似乎有什麽東西,默默的站在背後,操控著所有的事情!
靠在沙發上,江九月目光有些呆滯,掛在牆上的鍾表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著,滴答滴答的聲音讓他心煩意亂。
那兩個人,一男一女,帶著目的而來,並且擄走了母親。
那個黑色的怪物,亦是為了鑰匙而來,具有很高的攻擊性。
兩者有什麽關系?
他們口中的鑰匙又是什麽?
十四年前,年僅十歲的自己,又為什麽會躺在雪地裡?
十歲前的自己,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