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現在這個時間段,確實不怎麽好打到車。
站在小區門口,瑟瑟發抖的吹了幾十分鍾的冷風,才有一輛出租車開了過來。
車子外表看起來像是新的。
把出門時順手帶上的鴨舌帽往下壓了壓,江九月攔下這輛車,鑽了進去。
“大兄弟,這麽晚是要去哪呀?”
一口流利的河普讓江九月微微一愣。
這聲音,這句話,好熟悉。
低著頭,迅速在手機上打下醫院的名字,江九月把手機舉到司機面前。
四目相對。
火光電石之間,只聽見司機大叔一聲刺耳的尖叫。
“啊啊啊……啊!”
“鬼啊!”
江九月:“……”
人生有的時候就是這麽的奇妙。
世界那麽大,光華國就有13億人,擦肩而過的兩人,再次相遇的概率能有多大?
具體的百分比江九月並不知道,但想來應該是很小很小了。
江九月略微無奈的看著縮在一角瑟瑟發抖,想要直接推開車門逃走,但又明顯舍不得這輛新出租車的司機大叔。
快速在手機上又打了幾個字,舉到他面前。
“我不是鬼,我沒死。”
“不可能!”司機大叔堅定的搖了搖頭:“俺看著那怪物去追你了,他那麽厲害,你怎麽可能打得過他。”
江九月:“……”
這特麽什麽邏輯?
因為那怪物厲害,所以他就肯定死了?
“而且俺還去你上車那個小區裡詢問過,你已經失蹤了可久了。”
“按照你時間來算,明個兒就是你嘞頭七了,現在才十一點半,還有半個小時才到明個兒,你……是不是回來早了?”
“……”江九月簡直是要被氣笑了。
神特麽的回來早了!
猛地拽住司機的手,淡淡的溫度讓正想掙扎的大叔一愣:“熱的……你真的沒死?”
江九月點點頭。
“你是怎麽逃脫的?”司機大叔眨巴眨巴眼,不可思議的盯著江九月。
“先帶我去第一附屬醫院。”江九月在手機上點了幾下。
譚垚那邊還在等著錢救命。
“噢噢噢……”司機大叔手忙腳亂的發動車子,開車的同時,還時不時的扭頭盯著江九月看一會兒。
“別看了,專心開車。”江九月舉起手機,在他面前晃了晃。
即使他靠在那裡閉目養神,也能時不時的感受到旁邊那火辣辣的目光。
大叔點了點頭,強製性的目視前方,但沒一會兒,他就又忍不住了。
“你嘞嗓子是受傷了嗎?是因為那個怪物受傷嘞嗎?這大半夜的去醫院是為了治療?”
江九月點頭,點頭,搖頭。
然後又打出兩個字。
“閉嘴!”
大叔悻悻的縮了縮脖子,開著車往醫院駛去。
還好這個大叔不知道那個怪物本來就是衝著他來的,不然也不會對他這麽客氣,畢竟因為這怪物,他可是報廢了一輛車子。
他應該把江九月也當成了受害者了。
瞟了一眼大叔臉上那絲欣慰和輕松。
嗯。
可能還當做了恩人。
畢竟當時若不是江九月按著他的腦袋往下壓了那麽一下,此時此刻他可能早就歸西了。
可能是江九月身上“生人勿進”的氣勢起了作用,大叔一路上都沒再打擾小憩的他,
直到到了醫院才出聲提醒。 推開車門,江九月扔下一百塊,也沒有等司機大叔找零,就徑直離開了。
多余的錢,就當是對他報廢車子的一點點補償了。
頂著夜間的寒風,往醫院裡走去,還沒走上兩步,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蹲在醫院外,蜷縮在路燈投下的慘白慘白的光線裡,往外面探著頭,看起來異常蕭索。
見到江九月,他瞬間就露出了笑容,起身的時候還趔趄了一下,應該是蹲的太久腿麻了。
“不是說等我到了給你打電話嗎?你怎麽自己出來了?”江九月舉起手機,屏幕上的亮光在這黑夜裡顯得有些刺眼。
“那女孩已經安置好了,有人在那離照顧著,就等你了。”譚垚搓了搓有些冰冷的手:“麻煩你了,大晚上還要你過來跑一趟。”
江九月點點頭,腳步不停的往醫院裡走去。
“這邊。”譚垚快走幾步,趕到他前面帶路:“我打電話給李衛國,他說補償金什麽的最快也要一個星期發下來,到時候我再還給你。”
打電話給李衛國了?
看來自己的電話也應該是從他那要的了。
江九月摸了摸口袋裡的銀行卡。
他向來不喜歡多管閑事,這一次,就當是還了異界中兩人結交下來的情誼。
“這裡。 ”
拐了幾個彎,譚垚在手術室門口停了下來。
手術正在進行中。
“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吧,我去付錢。”
譚垚指著手術室外的長凳。
長凳上還坐著一個大約十五六的小女孩,見到譚垚,她激動的站了起來,但發現後面跟著的江九月時,又怯怯的不敢動了。
她的兩眼紅腫,明顯是哭過了。
這應該就是譚垚提過的照顧患者的人。
“啊對了......”譚垚把江九月往前推了推,看向女孩:“小酒,他姓江,你可以叫他江哥哥,你們倆在這稍微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嗯嗯。”被叫做小酒的女孩點了點頭,說話間摻雜著濃厚的鼻音。
江九月將銀行卡遞給譚垚,隨後也不管女孩的反應,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揉了揉太陽穴,閉上了眼睛。
現在已經十二點多了,在異世界的這幾天,他都沒睡好覺,實在是太疲憊了。
女孩站在旁邊,看了看譚垚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看閉上眼睛的江九月,緊張的捏著衣角,半晌,才用極低的聲音說道:“謝......謝謝你。”
江九月的耳朵微微動了動,卻沒有睜眼,也沒有有所動作。
犯不著感謝什麽。
畢竟譚垚之後還是要還的。
見江九月沒有動靜,女孩也不尷尬,她只要做好她想做的就行了。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女孩輕輕的坐在長凳的另一邊,繼續抬頭盯著門上亮起的“手術中”三個字。
這裡面,是她唯一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