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過神來,天已經大亮,陸仁賈洗了個澡,推開門窗,一邊感受著晨風,一邊尋思著,明天是女兒20歲生日,該送個大禮物給她,同時也要準備送她出國留學讀幾年書了。
這年頭社會險惡,女孩子家家呆在象牙塔裡念書就好了,混個研究生什麽的,讀博士太累了。
反正以後是要嫁人的。
他可不舍得自己的寶貝女兒吃苦,自己多賺點錢,以後讓女兒好過點就行了。雖然最近忙了點,很久都沒回去看過女兒。
其實之前的那個小秘書倒是和女兒處的不錯,好像知道女兒愛吃什麽,不過她不肯幹了,還把自己拉黑了。
先問問她,要吃什麽口味的蛋糕吧。
他掏出手機要打給家裡的,正要劃開屏幕的一瞬,卻發現,黑著的手機屏幕裡,似乎映出了一個人影——就在他的背後。
陸仁賈背後一陣發涼,猛地回過頭去,整個房間裡還是空無一人。
他有點疑惑、又有些放松,將頭轉回手機前。
黑黑的屏幕裡,只有他一個人的影子。
“真是上了年紀了,居然會被一個毛頭小子嚇到。媽的,一大清早裝神弄鬼的打電話尋我晦氣。”陸仁賈一邊在微信裡跟律師說要讓張一穹多賠自己一兩百萬精神損失費。
當然,他覺得,不,他知道張一穹根本拿不出來那些錢,不過就是個窮小子,幾十萬都是很大的負擔了。純粹就是想用那個數字,壓到他這輩子抬不起頭,喘不過氣。
律師那邊電話剛掛掉,馬上又是生意應酬上的事情,打了幾個電話之後,陸仁賈終於有空給心愛的女兒打個電話。
水果手機的通用鈴聲在床上響了起來,陸仁賈嚇了一跳,以為自己打給了自己的副號碼。
在那床凌亂又沾著奇奇怪怪東西的被子裡翻了半天,他找到了那個手機。
手機就是很普通的最新款水果,可是他一下子認出來,那個上面的手機殼太熟悉了。
玫粉搭配粉紅色的豹紋手機殼,掛著一大串繁瑣的吊墜,還貼滿了水鑽,看上去花裡胡哨的,根本不知道從何下手,這是年輕女孩們很喜歡的一類手機裝飾風格。
比如,他心愛的女兒。
陸仁賈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
他看了看床上曖昧不明的汙漬,腦子裡回蕩著昨晚酒桌上,那群和自己臭味相投的衣冠禽獸們的話語。
“年紀輕輕的,口味很重……”
“愛玩父女……”
“sao得不得了……”
“看著也不像家裡條件不好的……”
陸仁賈覺得自己的血管都要爆了。
有一種出離憤怒的感覺,讓他的思維也停滯了。
他的大腦在各種瘋狂地猜想著各種可能:
【這個被所有人隨便玩弄的作踐自己的人,是他的女兒?】
如果不是的話,為什麽女兒的手機在他這裡?他可是又幾個禮拜沒回家了,面都沒見著過;而且女兒也不可能來酒店找自己,她對自己的行蹤,完全不清楚的。
【她什麽時候開始的?】
按照昨晚幾個禽獸的說法,她應該已經有一陣子了。
【酒桌上那幾個狐朋狗友,難道沒發現是他的女兒?】
不好說,幾個人雖然有生意往來,但還不至於知根知底,彼此也沒怎麽上家裡做客過。他們這一輩的人愛在飯桌上聊事情,可是很少有讓子女跟著摻和一腳的。
畢竟還沒到擁有什麽大集團要給孩子繼承。兒女不樂意,沒有人舍得逼著他們出來應酬,所以互相不熟彼此的小孩,還真不是沒可能。 【他們是故意安排的嗎?】
不重要了
【有可能是誤會嗎?】
一定是誤會……一定是誤會……一定是誤會……
【女兒現在在哪裡?】
她丟下了手機,一個人去了哪裡?
是不是……一覺醒來,看到身邊躺著的男人是自己……
太陽穴突突地跳,陸仁賈瘋狂而充滿絕望地想象了許多畫面,覺得自己的頭都快炸了。
女兒的粉色電話又一次響起了鈴聲,來電顯示是一個不認識的名字——【眉姐】
陸仁賈試圖解鎖手機去接那個電話,試了幾次,未果。
正在他又急又氣時,電話掛斷了。
過了一會兒,電話那頭髮來一條微信。
【滴——】
【小妮子還在忙呢?這次的客人挺猛的?(捂嘴笑)(陰險)今晚上有個大金主,姐給你留好了。還有,巧克力到貨了。有空趕緊回電~】
這條微信粉碎了陸仁賈所有的僥幸,他像一頭困獸,又急又怒,中了一箭,窩在床上發出了一聲低低的悶聲怒吼。
床上的幾滴液體濕冷黏膩,提醒著他種種不堪。
陸仁賈憤怒地扯過被子,似乎是避之唯恐不及地丟到了地上。
潔白的床單上還有大灘大灘水漬,更為刺眼,讓他把本來忘卻的細節也想了起來。
在他幾乎要發瘋的一瞬,一個電話,讓他徹底地清醒了過來。
他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看號碼,是從松山家裡的大別墅裡打來的。
家裡的常住阿姨驚恐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先生!小姐……小姐……她……您趕快回回……救……車”
陸仁賈原本被這斷斷續續充滿恐懼的聲音弄得更加不耐煩,他打斷了阿姨,“有事快說!”
於是,阿姨結巴得更厲害了。
陸仁賈的耐心正要被耗損殆盡時,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陸先生,令愛跳樓了,幸好別墅的三樓應該不會出人命,我已經叫了救護車,不過還是需要您盡快回來處理。”
年輕男人的聲音並不算陌生,溫和有禮,有條不紊。
是張一穹的聲音。
“你!是你!你幹了什麽?!”陸仁賈喪失理智地大怒問道,同時對於未知產生了一種恐懼。
張一穹這個一無所有的窮鬼怎麽知道他的別墅地址?!
又怎麽進了他的家?!
女兒真的跳樓了?!
自己到底經歷了什麽?!
現在到底什麽情況?!
他在萬分焦急、困惑、憤怒中,依稀聽見了一聲冷笑。
回過頭去,仍是空無一人的房間。
陸仁賈愣了不到一秒,趕緊換了衣服,去辦理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