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走出了安全門，這裡已經不是商場部分，而是作為商用辦公室的高層寫字樓區。

　　不過六合大廈面積不算小，為了把箱式電梯的流量分散一下，另外設立了扶梯。

　　扶梯處的架空樓板面積不小，可以清楚看到下幾層樓的情況，張一穹他們就在陳白樓下兩三層左右。

　　空曠的大樓裡，要找到幾個活動中的人，並不難。陳白皺著眉，很快看見了張一穹的身影——那個眉角有道疤痕的少年，正在和他打鬥，少年帶著一把生了鏽的美工刀，動作如鬼魅一般，張越、王星、聶酬勤甚至莫言，無一不是挨了好幾刀。

　　情況，並不太妙。

　　張一穹本身或許能和那個眉角有疤的少年高下立見，甚至略勝一籌，但是，這年頭是個人都知道，王者帶四個青銅，打對面的五個鑽石，是有點難度的。

　　四個警察也算訓練有素，但是僅限於和活人真刀真槍對打。

　　當年幾個死在六合大廈的孩子留戀人間，卻成了厲鬼，手中還握著不少人命。

　　“嘶——”張越又挨了一刀，手背上多了條口子。

　　刀口本身並不特別鋒利，但鐵鏽容易導致感染，如果不趕緊打破傷風，很有可能會送命。

　　陳白皺了皺眉，比起受的傷，更令人在意的是，能傷到這些訓練有素的人，竟然只是一個看著只有十四歲的少年。

　　張一穹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受傷，但是把咒符都交給了陳白，又不便在幾個警察面前展露出右手，這會兒和刀疤少年應付起來，有點吃力。

　　他的眼神很犀利，看著那個戾氣深重的少年，盡量保持氣息平穩。

　　陳白暗暗分析，剛剛程小琪和趙華在樓梯間提到過的一個名字，季晨，或許就是眼前的少年?

　　畢竟看樣子，這個男孩就是他們的頭頭了，只是不知道，除了那個粉色圍巾女孩、還有被他定在門口處的程小琪，以及那個叫趙華的眼鏡男孩，這大樓裡會不會還有其他孩子。

　　“要輸。”陳白觀戰片刻，發現張一穹正逐漸落於下風。

　　季晨大概生前就是個小混混，很擅長打架，他很知道該在什麽時候出手，並且他只有自己一個，攻擊時沒有任何牽絆，張一穹就不一樣了，他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保護其他人身上，因此而變得束手束腳，施展不開。

　　就在這時，季晨佯裝攻向了莫言，張越和聶酬勤明知可能是圈套，但仍然上前保護，季晨抓住這一瞬的機會，丟掉了美工刀，露出白骨森然的十根手指，抓向張一穹。

　　“嗤啦”，血液汩汩從張一穹的臉頰一側流出。

　　不同於一般的鮮血，他的血液呈暗沉的黑紅色，並且立刻有了化膿的趨勢。

　　陳白皺眉，“嘖，屍毒。”

　　他沒有繼續觀戰，輕松翻過一米多高的欄杆向樓下跳去，落腳點精準地停在了17層的扶手欄杆上。

　　“季晨！你的對手是我！”陳白跳下欄杆，試探性叫住了那個面有刀疤的少年。

　　果不其然，那個少年回頭看了陳白一眼，著意看了陳白點在扶手上的雙腳，故作漫不經心又轉過了頭。

　　“你?有這麽好的身手?”莫言捂著肩膀上的傷口，難以置信看著陳白。

　　王星他們的驚訝程度不比莫言輕，只是並沒有開口。

　　“對於這點，我自己也很意外，明明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過任何超出常人的體育細胞。”陳白聳聳肩，轉向了那個叫季晨的少年，

“可能是因為我太想揍你了。”　　“你能有多厲害?”名叫季晨的少年不屑於看向陳白，將美工刀撥長一段，環視一圈。“這個叫張一穹的，是你們之中戰鬥力最強的，也不怎麽樣。”

　　陳白沒有開口，輕輕跳下扶手，檢查張一穹臉上的傷口，“握草，老張，你破相了。”

　　張一穹並沒有多在意自己的臉，倒是很凝重地看了看陳白那雙黑得過分的瞳孔，“你的眼睛……”

　　季晨冷笑一聲，“不到天亮，他整張臉都會爛掉，等你看到那一幕之後，我再挖了你的眼睛。你們死的時候越是怨恨、恐懼，等你們死後，我就會越強！”

　　陳白沒有開口，掏出了口袋裡折成三角形的咒符，用食指和中指捏住，咒符在他指間自行燃燒，跳躍出冶豔的火苗。

　　“老張，你把香點上，全部都點上。”陳白背對張一穹，面朝季晨猛衝過去，“季晨！把刀丟了！”

　　季晨冷笑一聲，“你做……”

　　然而，[夢]字還沒出口，手中的美工刀應聲而落。

　　眾人非常錯愕，尤其是季晨本人，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陳白。

　　就連一向見怪不怪的張一穹也盯著陳白，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好像也忘記了臉上的疼痛，低聲自言自語般輕聲道，“言靈術?”

　　陳白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將燃燒的咒符丟了出去。

　　季晨被三枚燃燒的咒符打中，頓時破開三個潰爛的創口，如同程小琪的臉，流出了腐朽氣息的液體。

　　“我是沒有多厲害，不過對付你這種剛剛化成了煞的小東西，足夠了。”陳白淡淡說著，內心卻沒有表面上那麽冷靜。

　　老實說，他自己也對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充滿了不解。

　　整個身體輕飄飄的，卻又充滿了力氣，他覺得全身上下筋骨通透舒暢，如同剛剛做了一場大保健一樣神清氣爽。

　　但，莫名的，某種出離了憤怒的情緒，讓他現在，很想殺戮。

　　季晨如困獸發狠時一樣，撲向了陳白，仍舊露出十根隻余下白骨的手指。他不同於程小琪，是越戰越勇的性格，而且他生性喜歡並且擅長打架。

　　陳白輕笑，季晨的一舉一動，在他眼中看來，像是被無限放慢一樣，根本沒有任何威脅可言。

　　他隨意一個閃身，避開了季晨的攻擊，“弱雞，我家女仆比你能打多了。”

　　季晨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一言不發，仍然作勢攻擊，但是大多回合，都是他臉上或屁股挨上兩下清脆響亮的巴掌。

　　偏偏陳白遊刃有余得令他恨得牙癢。他動輒叫住季晨的名字，然後以言靈術控制他以違反物理常識的姿態摔上一跤。

　　貓鼠遊戲持續了

　　“好了，玩夠了。”陳白收手。

　　“是嗎?我也夠了！”季晨用拳頭擦了擦被打得微腫的臉頰，高喊一聲:“行動！”

　　程小琪、孫芸芸、趙華分別出現在了張一穹以及另外四名警察身邊。

　　孫芸芸緊緊閉住眼睛，她並不情願地使用了自己的力氣。

　　張一穹腳下的地磚應聲碎裂，程小琪在旁邊奮力一拳，張一穹向樓下跌落。

　　趙華則一個人對上了四名莫名僵持不動的警察。

　　“你有本事，一次性叫住所有人的名字嗎?”季晨笑著望向陳白，眼角的刀疤格外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