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穹捂著肚子蹲下身看著屍體，臉色很不好。

　　“張一穹，你沒事吧?”莫言很關切地問了一句，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張越看著張一穹臉色蒼白，忍不住皺眉道，“你還挺嬌氣的?真不知道林隊為什麽讓你跟我們一起行動。”

　　張一穹沒有理會，只是輕聲道，“這個人，摔下來之前，就已經死了，他應該是被嚇死的。”

　　“裝！繼續裝！”張越冷笑一聲，不再看張一穹，而是徑直走向大樓，正好迎面遇到了準備離開的陸仁賈，他身後跟著女秘書和垂頭喪氣的朱厚德。

　　“陸先生，請你配合我們調查工作！還有，你的工地現場又發生一起事故。這已經是第六起事故，而且是第二個人喪生了。”張越義正言辭，非常嚴肅。

　　陸仁賈面對警員的態度比面對朱厚德時要強點，但真的也只是一點。他笑著看看張越，“哎呦警官你好，我這不是急著下來看了嘛?那位姓林的隊長還好吧?我有時間就去醫院看望一下。現在急著接女兒放學，我先走了，現場這邊交給我秘書處理。”

　　說完，陸仁賈身後那個穿著緊身西裝勾勒出大S曲線身材的秘書走上前一步，刻意用兩團呼之欲出的柔軟頂在還想攔人的張越面前。

　　“啊……張警官，請您注意影響好嗎?”女秘書一臉困擾的模樣，雙頰羞紅著又略帶驚嚇，“如果你們利用職務之便……我可能只能選擇投訴了……”

　　陳白在後面對這一招倒打一耙看得是歎為觀止，五體投地。

　　“這個女秘書簡直是訓練有素啊，去碰瓷的話肯定是行業楷模。”

　　張一穹這時已經站起來，輕輕在陳白耳邊說道，“這裡的戾氣太重，那些孩子早就是無主孤魂，要是再造殺孽，就會成煞了。那時候要再製住，就難了。”

　　陳白聽了有些吃驚，用跟對方差不多的聲音問了一句，“煞?跟鬼差不多的東西嗎?我怎沒看見?”

　　張一穹皺了皺眉，似乎被陳白問住了，他一邊看著張越被陸仁賈刁的女秘書刁難，一邊思索著對策，過了幾秒，輕聲說道，“你以為什麽都用眼睛去看就好了嗎?煞跟鬼魅不一樣，它是一種氣場。就好像不是每個人都會成為凶犯，也不是每個鬼都會成為凶煞。當初，你看得見阿玉、也看得見李子豪，但你區別不出，阿玉身上多少有些煞氣，李子豪的就基本為零。如果再過個一二十年，可能阿玉就會化為凶煞。那時，她就會成為失去理智，以殺戮為本能的存在。”

　　陳白思考了一下，阿玉那麽個嬌滴滴的漂亮妹子，雖然做菜很恐怖，但是她打掃家裡超乾淨，而且還養眼，如果變成了煞，那還真是可惜。

　　他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張一穹已經去幫張越解圍了，他把張越拉到自己身後，一臉嚴肅對著那個女秘書說道，“小姐你好，我的同事做事比較衝動，但是我相信他無意冒犯你。現在我必須要和你的老板，陸先生講幾句話，請你保持站在原地不動，或者去處理剛剛那位工人的墜樓事宜，配合其他同事的問話，否則，在你投訴我同事利用職權之前，很可能你已經收到法院傳票，希望你明白，干擾警務人員執行公務可輕可重。”

　　女秘書愣愣看了張一穹一眼，隨即轉頭看了自己的老板陸仁賈一眼，顯然沒想到張一穹態度會這麽強硬。

　　陸仁賈示意女秘書處理其他事情，親自走向張一穹，皮笑肉不笑的伸出右手，“這位警官面生啊，

上次好像沒見過你?”　　張一穹握住了陸仁賈的手，一臉嚴肅道，“陸先生，我來代替林勘參與調查的，畢竟你這裡前後出了六起事故，安全隱患肯定是存在的，如果申報上去，要求你的大樓徹底停工也不是不行，希望你還是配合我們調查。”

　　不得不說，張一穹認真唬人的時候確實有點像那麽回事，包括張越在內的幾個警察都有點吃驚，不過，張越看到莫言雙頰緋紅盯著張一穹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握拳。

　　陸仁賈被張一穹極其嚴肅地盯著，有一瞬被那種氣場鎮住了，但最後還是擺出了老狐狸的架勢，眯起眼睛盯著張一穹看了看，仿佛想要看穿這個年紀輕輕的小警察。

　　大約隔了十幾秒，他才開口回復。

　　“沒問題，沒問題，警民合作，我可是守法公民。”陸仁賈笑笑，“這兒你們隨意看，只要不影響我工作進度就可以，但我現在必須接女兒放學了，警官，沒哪條法律規定，我一定要全程在場吧?你們盡管調查，這個工地絕對符合施工安全要求，我問心無愧！”

　　說完，陸仁賈還是離開了。

　　“為什麽不攔住他?”張越很急躁，看著陸仁賈離開，氣得咬牙切齒，“他肯定有責任！”

　　張一穹搖頭，“未必，這些工人的死，真的未必是陸仁賈的責任。如果你不相信，可以連帶上一個死者一起查，等驗屍報告出來，你就懂了。”

　　這時，一邊的朱厚德又恨又懼地看著那個工人的屍體，痛心疾首道，“怎麽就不是他的責任……我叫他別動頂樓了……又一個……又一個……造孽啊……”

　　警察中帶隊的，最為年長的王姓警察走向朱厚德，親切和善問道，“朱老先生，您又來找陸仁賈了?不認得我了?我是王星，上次跟林隊一起來的，你的筆錄還是我給做的。”

　　朱厚德點點頭，局促地拉了拉衣服，“我就想再勸勸他，別動頂樓的遊樂園。可他不肯……”

　　一聽這話，王姓的警察無奈地笑笑——他並不認為安全隱患和頂樓遊樂園有什麽關系，畢竟調查過一圈，的確所有施工要求都符合安全規范。

　　可是朱厚德看著實在可憐，可憐到令人不忍再反駁他什麽。

　　張一穹走上前，看著朱厚德，“朱老先生，當年那些死在大樓裡的孩子，你還有印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