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回去各自淺眠,陳白擔心串串,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只聽見隔壁隔壁的房間裡,聞人傾城清淺的呼吸,直到黎明時才傳來一聲悠長的歎息。
清晨,酒店的自助餐大廳裡,電視上播報著一則新聞:
“今天清晨五點三十九分,接到市民報案,發現位於坡街的一家小吃店因為違法改造向下挖空地基導致店內坍塌,店主本人不幸遇難,在此提醒廣大市民同志們,建築承重是不可輕易忽視的問題,不要為了貪圖一點空間就擅自進行房屋改造,否則終將害人害己。”
陳白往屏幕裡看了一眼,鏡頭裡的一切基本都是打了馬賽克的金牌乾子店,絲毫沒有提到吳良志用人肉做醬的任何細節。
一個造成了這麽大傷害的店鋪居然只是一筆帶過嗎?
陳白不可置信上微博搜了一下當地熱點,只見到有一些相關的隻言片語,類似於第一發現現場報案的訴說、或者是其他圍觀吃瓜群眾的視角發出的言論:
【老夫的少女心】早上經過坡街,發現@金牌乾子店的門口像是發生過地震一樣,跑去一看,下面有個天坑,裡面好多血糊糊的東西,超可怕的,馬上就報案了。那會兒天黑看不清楚,現在回想一下畫面,好像是……很多具屍體……
下面還有不少評論。
【原味的233】我也經過了,去的時候jc已經到位,拉了警戒線來著,那家店門口兩個大廊柱裡現場搬出來兩三具屍體,旁邊一個小姐姐直接嚇暈了。
【人家還是個孩子請不要放過我】口區口區口區!我經常去吃來著!乾!這種網紅店實在太可怕了!這輩子對乾子有陰影了撒!
……
議論紛紛,有不少是趁亂吹牛的,說那吳良志是裡在逃殺人犯,目前下落成謎。
但眨眼之間,一個下滑刷新,這些評論就永遠從微博上被抹去,甚至那幾個大吹特吹的帳號直接就被永封了,變成了該帳號不存在。
陳白沉思了片刻後,仍舊沒明白,費解地看了聞人傾城一眼,她則習以為常道,“這種情況當然不可能公之於眾,無端造成社會恐慌沒有任何意義,不過,FFF團的人必然是知情的,他們應該會看到新聞,如果那個叫10086的人所言屬實,那麽過不了多久,那個叫愛麗絲的女人就會來聯系我們了。”
陳白點點頭,再看看店裡的客人們,大多對此並沒有多注意。畢竟住五星級酒店的人甚少會去關心那些破破爛爛的小吃街上能發生什麽事情。
一邊是人間慘劇,一邊是歌舞升平。陳白看著那些抽著雪茄高談闊論的人,隻覺得昨晚和吳良志的交鋒那樣不真實。
無心再吃東西,陳白心中一陣煩亂。
話音剛落,陳白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電話那頭是一個柔若無骨的女人發著軟糯甜膩的聲音,幽幽道,“陳白小帥哥,今晚要不要約?你的狗狗還在我這兒呢。”
是愛麗絲。
聞人傾城不複激動,甚至沒有看一眼,隻懶懶對陳白道,“你自己處理。”
隨後她就邁著優雅的步伐起身離開了。
張一穹和陳白坐在一起,看著她的背影,整間大堂裡的目光基本都投向了她,包括帶著老婆或者二奶來度假的各個大老板。
就連阿玉也帶著羨慕的眼神看著聞人傾城離場後,多吃了一份木瓜燉排骨。
陳白愣了一會兒神,這才想起電話那頭還有個不好處理的女人。
當即取回了話筒,“愛麗絲小姐……” “你說誰是小姐?”電話那頭不依不饒,揶揄中帶著點慍怒,不知是否真的動怒。
“那……愛麗絲女士……?”
“我有你叫的那麽老?看來這狗你是不想要回去了啊。”她語氣輕飄飄慢悠悠的,但似乎還比剛才更加拒人千裡。
俗話說得好,女人心海底針,陳白是徹底犯難了,難道要叫愛麗絲小妹妹?愛麗絲姑奶奶?
電話那頭見陳白不回話,半晌後幽幽笑道,“你們男人都是呆瓜嗎?你就不會叫一聲愛麗絲美人嗎?”
“美人……”陳白一陣恍惚,隨後只聽電話那頭輕聲一笑,“怎麽,我難道不是你見過的女人裡最美的嗎?”
陳白下意識想說聞人傾城的名字,張一穹在旁邊輕聲一咳嗽,他立刻想起把話題繞回來。
“是是是,愛麗絲美人全世界最最最漂亮。”
“嗯……這還差不多,算你識貨。”愛麗絲在電話那頭輕笑,“其實,你想要回這隻小狗,也不是不行,只需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見她松口,陳白本來繃緊的神經終於放松了一下,孔子大聖人會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怕不是經歷了多少血淚的代價。
“大美人您開口,你說有什麽要求,我能做到的,一定滿足。”陳白不敢再疏忽,趕緊應了,只聽愛麗絲又是一陣輕快的笑。
“也不是什麽難事,你離開聞人傾城,加入我們FFF團就是,就這一個要求。”
!
陳白默不作聲了許久,大概過了三兩分鍾後。
愛麗絲打了個哈欠,慵懶說道,“瞧把你給猶豫的,算了算了,不如——你先避開旁邊在偷聽的那位張姓小哥,然後,我給你一個地址,你甩開所有人,一小時內到那裡等,不許有任何人跟隨。否則,我就把你家的小白狗給……”
說完,電話就掛斷,隨後傳來了忙音。
張一穹放下了手裡的小米粥和包子,看向陳白,“是那個愛麗絲?她說什麽了?”
“沒什麽,嘿嘿。”
陳白叼起一片吐司,起身離開。
張一穹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微微皺起了眉。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低頭從口袋裡掏出了紙團。
【人類關愛協會,隨時歡迎你加入,10086敬上】
這是10086昨晚離開之前塞給張一穹的字條。
之前9527也曾經積極拉他加入人類關愛協會。
張一穹未作多想,將紙條丟掉了——他會跟隨的人,只有一個。
起身,他步伐輕快,追上了翻過街角上了出租車的陳白。
“師父,追上前面那輛車。”
張一穹輕聲吩咐一句,兩輛出租車一前一後穿過了常沙的鬧市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