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沙的空氣不同於下江,充滿了當地特有的濕潤感。
陳白一行人出行的時候,因為過於清奇的組合引起不少人的注目,估摸著被當成了什麽小藝人團體。幸好所有人都帶著墨鏡,而謝思危則好不避忌露出一張令人不敢靠近的面孔,於是那些仰慕小哥哥小姐姐的人壓根沒有靠近。
串串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咬安檢儀,雞腿被當做裝飾用的俄羅斯彩蛋被阿玉放在小手包裡,帶上了飛機。
到了常沙,聞人傾城直接去了酒店休息,任由他們四處閑逛。
謝思危並不合群,也沒有和陳白他們一起行動,一個人率先離開了。
陳白也想回酒店,然而被一把拉住了。
回過頭,串串撲閃著兩隻閃閃的大眼睛,楚楚可憐眼淚汪汪,“人家想吃小吃!”
張一穹看了看陳白,多少明白過來聞人傾城的用意——人多熱鬧,出來走走,重點還是想幫陳白排遣心中的苦悶。
估計還料到了自己話不夠多,特意連串串和阿玉也叫上了,甚至出行前,還特地替阿玉專門在手鐲上布了一層結界,美其名曰扛紫外線專用。
“走吧,去坡街轉轉,據說那裡都是這兒最有名的小吃。”阿玉從沒離開過下江,光是坐飛機就把這個民國年代的小丫頭興奮壞了。
要說現代化建築,真的是各地都差不多,但一旦去了那些老城區可就不一樣了。
古舊的老式房屋節次鱗比,營造出格外熱鬧的氛圍。很像就是的集市。比起下江因為土地資源緊張而到處人擠人的環境,坡街要有意思的多。
四名年輕人沿街走著,一路吃著口味蝦、糖油粑粑、白粒圓、米粉、紅燒豬腳。
順帶著阿玉開了直播、粉絲看到另外三人,一直在問是不是四人約會,順帶著胡亂組起了CP。
【666!主播大人帶了男朋友!兄弟們!我失戀了!我需要小姐姐抱抱才能起來!】
【我覺得那個斯斯文文的小哥哥一定是主播大人的真愛!雖然旁邊的小眼睛帥哥看著也不錯】
【樓上的太天真了!俗話說的好,斷背山下百合開,我看一定是一對百合一對基!】
……
如果是在平時,陳白一定會拍案而起大喊一句“你才是小眼睛帥哥!你全家眼睛都小!”
不過,陳白只是愣著,看了看手機屏幕,雙目無神。
阿玉和張一穹對視一眼,各自搖搖頭。
“陳白,我有話和你說。”
張一穹拉著陳白到一樹下,“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師尊為了你,犧牲很多,你難道不知道她是為什麽把大家一起叫來旅遊的?”
陳白看看張一穹,不講話。
張一穹吸了一口氣,“伯父剛走,知道你難受,但你遲早要振作起來,或許不是現在,我們會陪你一起,你不能就這麽一蹶不振。大家都很擔心你。”
說完,張一穹先離開,留下陳白一個人站在原地。
過了一會,陳白回到人群中,總算會開口講話了。
一條街從頭走到尾,嘴裡塞的胃裡撐的手裡提的越來越多,最後,幾個人的腳步停留在一家排隊很多的臭豆腐店門口。
即使在人潮湧動的坡街,到處都熱鬧非凡,這家店也還是有鶴立雞群般的效果。
做舊的裝修風格,與街道兩邊複古的風格及街尾處的大理石門柱相得益彰,店門口的半圓門柱特意裝修得很粗,其直徑需要兩人合抱。
拱形門頂上掛著金字招牌被閃閃發亮,人們被店鋪裡傳出的異樣香味所吸引而大排長龍—— 沒錯,這是全坡街,不,全常沙人氣最高的小吃:臭豆腐。
這家店的店名則和它的招牌一樣,起得很不低調:金牌乾子。
“當地人的叫法真是有意思,他們管臭豆腐叫臭乾子。”張一穹淡淡說了一句,看了看停留在店門口似乎沒有去意的陳白,“想進去坐坐?”
“嗯。”
陳白最近一蹶不振,大家見他對臭豆腐有興趣,於是都很積極去排隊。
阿玉倒是還好,只是覺得吃臭豆腐,不那麽斯文,她生前在門規森嚴的鄧家,很少吃這種味道可以飄到十裡之外的食物。
至於串串,在她進店之前,已經有些渾渾噩噩——對於嗅覺過於敏銳的她來說,這臭豆腐的氣味實在太刺激了。
“倫……倫家……有點……口區……暈……”
排了很長的隊伍之後,還好,店裡來的大多是外賣,拿著邊走邊吃的,堂吃的人並不多,一個個輪下來,很快就到了他們。
另一個原因就是,這時候,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正餐時間,這種小吃店的人開始少了起來。
“堂吃外賣?”店員十分乾脆,等張一穹點了四份堂吃臭豆腐之後,果斷收了錢給了個號碼牌,“帥哥,那邊坐。”
阿玉本想調笑說張一穹到哪裡都有人誇他好看, 但是在張一穹之後的一個大麻子臉男人,也被稱作了帥哥,她就收回了那句話。
四人坐在店裡,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臭豆腐就端了過來。
一般來說,臭豆腐都是外表金黃酥脆的,常沙這邊的都是顏色墨黑的,像是刷了一層墨魚汁一樣。這家店則是兩種臭豆腐各一半,居然都做得極其地道。
如張一穹所說,這裡的人管臭豆腐叫臭乾子,四四方方的黑色乾子上沾著蔥花,佐一小碟鮮紅的辣椒醬,看著令人食欲大開。
陳白聞了聞,輕聲呼了口氣,“我老爹,最愛吃臭豆腐了,小時候我受不了這個味道,總是不許他在我面前吃,有時候,他就偷偷在家吃完,開窗換氣,然後等我放學回家時若無其事跟我聊天,其實我都知道他偷吃過了。
“現在想想,臭豆腐,算得上是我和老爹之間挺美好的回憶了。”
餐桌一片沉默。
陳白說完之後,並沒有開口吃,而是站起來,和所有人一起離開了。他在離開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金牌乾子的金字招牌,意味深長。
等一行人走遠,夥計狐疑地看了看他們,轉身到後廚擔憂的問,“老板,這群人是不是發現了什麽?他們一塊乾子也沒吃。”
老板就是親自下廚的人,廚房和大堂只有一扇明亮的玻璃作為間隔,因此彼此都看得見外面。
老板點了一支煙,bia噠bia噠抽了兩口,“一群矯情病犯了的中二青年,浪費了好吃的,不用理會。把醬汁收回來就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