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這句話,有一種驚人的魔力。
有那麽一瞬,好像時間也被靜止,在文青那張豆蔻年華卻有著成熟滄桑氣質的臉上,駐留著痛心和慌亂。
片刻後,她眨了眨眼,時間又再次如流水湧動。
“陳白,你知道的,我不算是真正的聞人傾城,”文青看著他,湊上前,“嚴格來說,我連人都不算,如果你覺得,這樣的我,配不上你,等你們修行試煉結束,我就離開,再不會找你。”
她的睫毛既長又卷,泛著盈盈淚珠,有種格外引人憐愛和動心的感覺。
但陳白的眼神裡,仍舊寫著一些懷疑。
文青熱切看著陳白,但在發現他的戒備有增無減之後,漸漸的,她的熱切也轉涼。
“你,還是不相信我。”她低下頭去,有些難過。
陳白皺眉看著文青,“我說過,不喜歡對我撒謊的人。”
文青神色看上去極其傷心,漸至冰冷。
氣氛有些僵持。
正在此時,一個電話中斷了兩人的對話。
陳白按下通話鍵之後,熊海志的聲音像是用擴音器增大了聲音一樣,春日驚雷般炸得他耳膜生疼。
“大哥!不好了!”
那嗓門大的……陳白花了一分多鍾,才確信自己沒有聾。
“你知不知道你的電話打得很不是時候?”陳白扶著額頭,他覺得收了個智障小弟的感覺,並不是很好。
熊海志嗯了好幾聲,這才戰戰兢兢道,“我……我媽剛剛買下貓咪視頻的一部分股票,結果網站出了意外事故,被封禁了,我媽說一定是女神搞的鬼,現在帶著一大堆人去找你了。”
陳白被熊母驚人的腦回路震懾到了,咬了咬牙,問道,“什麽意外?說清楚點。”
熊海志說得有點混亂,加上語氣驚慌,顛三倒四的說了半天,才讓陳白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
就在熊母雷厲風行買下了貓咪直播部分股權,簽字匯款的一瞬,有人上報,說貓咪直播旗下的所有平台都被一個奇怪的,叫做異人館的帳號發布的恐怖視頻刷屏了。
已經有不少人選擇了報警,但是並沒有用。投訴反饋的郵件會自動彈開,並且播放更加恐怖的視頻,甚至!
更加恐怖的視頻裡,是舉報的用戶本身。
網站試圖自行封鎖後台,未果,幾十個程序猿攻城獅正在和那個不知身在何處的黑客奮戰著。
這個黑客也不求財,專門就發布恐怖視頻,引得人心惶惶,而不是黑進那些電腦裡,且去帳號和密碼。
這是不幸中的萬幸——沒有造成過大的經濟損失。
唯一承受經濟損失的,大概是熊母。
剛剛入手的股價暴跌,瞬間縮水了幾千萬。
雖說也是因為愛子心切,但對於一個商業直覺極其敏銳的女強人來說,她當然也是衝著貓咪直播的利益去的。
明明分析了利弊,結果剛入手,股價跌了十個百分點,跌停只在一瞬間。
自詡精明幹練的女人,哪裡受得了這種打臉的方式。
但是——她居然把苗頭對準了已經退播的阿玉?
這風馬牛不相及的關系……
“哥……怎麽辦,我女神會不會煩死我了?怎麽辦?我好想過來,可是我媽把我鎖家裡了。”二十八歲的熊海志一口一個哥,對著二十三歲生日還沒過的陳白,叫的壕不尷尬。
陳白心中也有些煩躁,他和文青這邊還沒弄清楚,
又有個母夜叉要殺上門? “真特麽能惹事,我警告你小子,你媽是女人,還是長輩,我不動手,但是你媽帶來的保鏢的都一個個不客氣了哈,這次阿玉可不會給他們上藥了!”
熊海志頓了頓,“這個……哥,我媽手裡的那些保鏢,有槍,你別亂來……”
陳白語塞,他覺得自己的頭有些疼,蛋也疼。
就在此時,敲門聲響起。
推開木門,一個長得頗知性端莊的美婦人站在門口,她神色肅然,看了陳白一眼,又往屋裡看了看,隨即看見了文青和阿玉。
果不其然,無論男女,見到文青的臉,都會微微愣一下,然後,婦人才將視線轉移到阿玉身上。
雞腿在家時,她總會穿著帶帽子的休閑裝,因為習慣了,所以仍舊穿得非常居家,加上那種與生俱來的小家碧玉感,阿玉看上去比屏幕裡更加柔軟一點。
婦人精修過的眉毛一彎,看似親和的笑容有幾分犀利,朝著陳白點點頭,“我可以進來說話吧?”
陳白看了一眼,婦人身後倒是一個保鏢打手什麽的人都沒有。
不過,遠遠的草叢裡,光點一閃一閃,貌似是……狙擊槍……
“我要是不讓你進來,是不是就要被人在頭上放一槍?”陳白笑笑,把門打開,“請進。 ”
被點破帶著人遠程狙擊的保鏢,婦人略顯吃驚,不過也不尷尬,推了推墨鏡走進了房間。
“時間寶貴,我就開門見山了,相信我兒子已經來過,並且那幾個不中用的手下還被這位小兄弟指點過了,我兒子失禮了。不過,我想要先找這位姑娘聊兩句。”
話音未落,婦人的目光已經死死落在了阿玉的身上。
阿玉落落大方,正要伸出手,卻被文青攔在了她身前。
“這位夫人,初次見面,你氣勢洶洶地來,外面帶著架槍準備威脅人家人身安全的狙擊手,如果不是門口那個缺心眼的傻男人對你說了請進,你現在就是擅闖民宅。”
文青的五官本就有著一種不留余地的美,加上此刻她不知為何心情欠佳,因而說話帶著幾許諷刺感,也就導致了那張年輕的面孔帶著幾分妖邪冶豔。
美婦人微微一滯,隨即眸中掠過一陣涼意。
不待她開口,文青則又是一句搶白,“我知道你心中所想,[長輩說話,哪有小輩插嘴的道理],但是,對於一個帶著威脅擅闖他人家門,卻不知道自報姓名,還想要妄圖講究禮數、故作高貴的陌生人,恕我只能把你當成威脅。在我沒有弄清你來意之前,請你不要過於接近我的家人朋友。”
婦人望著文青,眉毛皺起,怎麽看都不過是一個小丫頭,竟然有一種令人惶恐的威壓,而且還是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一席話講得她無可反駁。
遠遠的,光點微亮,狙擊手將子彈上膛,紅點映在文青的額頭。
氣氛有些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