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張越還需要回局裡做其他工作,沒辦法在戴林悅的家裡呆太久,大概不到一小時,他們就又離開了。
走前,張越把水杯拿走了,說要帶回局裡研究下裡面的成分。
看得出來,他已經竭盡全力想要調查清楚,裡裡外外,做了很多力所能及甚至超出權限的付出。
只是戴林悅仍然在風中凌亂——萬一那個人又回來了呢?
陳白想了想,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符紙,折成三角後遞給了戴林悅,“你放心吧,我估計那人不會再來找你了。”
有沒有搞錯,一張符?
這是你們人民公仆該給的東西嗎?
戴林悅不可置信地看著陳白,臉上寫滿了一言難盡。
陳白把東西塞到她手裡,“你就拿著吧,說起來我忘了告訴你,其實我不是警察,只是張警官請來的……emmm,顧問。”
張越翻了個白眼,“看把你臉大的,知道顧問連起來怎麽讀嗎?”
滾。
陳白笑笑,“只要你勸這個妹子好好帶著符,我就馬上滾,正好吃飽了犯困,想回家睡覺。”
兩個人輕松的氣氛讓戴林悅安心不少,分別留了聯系方式就分別個忙個的了。
戴林悅整理心情,去上班了。
張越帶著水杯回局裡報道了。
至於陳白,他繼續無所事事。
這件事疑點很多,但毫不意外,一定與FFF團有關,否則怎麽會出現愛麗絲的名字?
只是,這個組織先前很是低調,為什麽在聞人傾城和冥府大戰之後,突然開始冒頭?
如果文青在就好了,還可以和他聊聊案子和看法,甚至,如有必要,文青會親自做而
……
陳白忽然驚覺自己居然有些依賴文青的陪伴。
聞人傾城性格高冷,一定不會摻和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沒有張一穹和文青,他被動許多。
可是,現在他真不知道怎麽面對東郊小屋的一切:
一夜之間,阿玉變成了叛徒,文青的欺騙來源於聞人傾城授意,而聞人傾城對自己,沒有分毫的動心。
他調節了許久的心態,仍然不知道怎麽面對這個混亂的局面。
理智告訴他應該回去,可是本能卻隻想著逃避。
沿著梧桐和銀杏樹一個人走在南區的街道上,沒過多久,就穿到了南山街上。
南山街是南區有名的酒吧一條街,從上世紀90年代下江城市發展建設開始,就一直在朝著最具情懷的商業街方向打造。
曾幾何時,無論春夏秋冬,每逢世界杯、NBA、奧運之類的比賽,南山街整條馬路上座無虛席,每家酒吧都會客滿。
所有的老板不約而同集體裝了衛星電視,能看到許多海外的特別節目。許多人或是三五好友成群,或者全家出動來看節目。
當然也有情侶或獨自一人來酒吧找一個安靜的卡座,點上一兩份小吃,一扎啤酒,和一群有著共同愛好的陌生人一起看著大屏幕,一起度過一個精彩的夜晚。
後來時代發展之下,家家戶戶都有了數字電視、南山街的酒吧就失去了原有的熱鬧,漸漸沒落。
但因為這條街的建築風格獨特又極富歷史文化氣息,南山街仍是下江不可忽視的一道風景。
它隻屬於夜晚,白天就像睡著了一樣,古老的聯排建築安靜而神秘矗立,所有的店鋪統一掛著[Closed]的牌子。
打破這種寂靜的,
是一家叫作五月的酒吧。 這家酒吧開在剪刀口上,也就是開在十字路口的交叉處。
下江的老一輩觀念裡,總說這樣的格局風水不好,是不聚財的,五月酒吧開業時有不少人說過,這家店不會選址,一定不賺錢。
沒想到它自開店伊始,每天都是賓客盈門,絡繹不絕的除了來消費的客人,還有進入收音機裡的鈔票,連帶著周圍的酒吧生意都好了起來,這叫當時住在周圍見證南山街歷史變遷的老街坊們大跌眼鏡。
有一度,所有人都以為五月酒吧能帶著其他幾家店,再度成為南山街的神話。
可是因為獨品事件——巧克力,現在五月酒吧褪去了光環,被貼上封條,拆除了招牌。
但這個地段的商鋪,永遠不缺新的業主。
這會兒,裡面傳來了施工的聲音,敲敲打打,衝擊鑽進進出出,電光火石間,好不熱鬧。
幾個老街坊們在中午買小菜的空檔聚在一起閑聊,最近他們說的最多的就是五月酒吧短暫的耀眼傳說。
“我老早就講,這爿店開不長。”一個大爺信誓旦旦, 趾高氣揚指著門口的封條,“矮油,剪刀口呀,哪能好做生意?”
另一個把頭髮燙成三角飯團型的婦女應和兩聲,“就是就是,他們年輕人做生意,一點也不講究的。”
對於發生的事情,其實他們並不知情,只是單純為這家酒吧歇業感到高興。
他們滿口挑剔,看了一會兒戲,說了說風涼話,最後七拐八拐,扭到了巷子角落裡那些老弄堂住房裡。
或許他們並不是真的不滿意這座酒吧的經營理念,他們不滿的,一直都是那些“沒什麽經營頭腦的年輕人,居然有錢能夠在他們抬頭就能仰望卻又永遠遙不可及的馬路對面,把金碧輝煌的建築變成被實現的夢想。”
陳白看著被拆下的五月酒吧的招牌,若有所思。
當初文青和他分頭查案的時候,好像提過,來的就是這家酒吧?
正在他思索的時候,一個似曾相識的女聲從店裡傳來。
“這裡給我做個隔斷,隔出來這塊再開個窗,我要賣臭豆腐。”女人的聲音乾脆直接,充滿了活力。
裝修工人一聽笑了,“小姑娘你真會開玩笑,這麽高格調的酒吧,你隔壁要賣臭豆腐?除了我們這種人,來這條街上消費的都是有錢人,哪有吃臭豆腐的?”
“你也挺會開玩笑的,我不管是年紀還是身材,好像都跟小不太沾邊吧?再說哪條法律規定不能在酒吧裡賣臭豆腐的?我就愛喝著羅曼尼康帝來兩口我們常沙的乾子,我是老板,誰敢不同意?!”
眾人都笑起來: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