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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闕》第30章 動糧者必死
  黃昏,一座兩層客棧。

  此地裝修華貴,本是蘭香沁人,但一個金釜內燒著青色如秸稈一樣的東西,不多時便浸得滿屋氤氳,夾雜著古怪的酸嗆。

  此地只有伏九煌、伏炆、伏燁父子三人。

  晚暉爬上伏九煌的面龐,加之煙氣彌漫,使得他胡須、頭髮、眉毛仿佛都連到了一起,遮住了密集的老年斑。

  此刻的伏九煌看上去分外威重,透著一種蒼老厚積的“勃發之力”。

  “不僅懂得洛王,他還懂牧野,方能促成這大開大合之局,竟連柴珠都不是他的對手。”

  “父親,柴珠未必輸,他為誰效力一直是個迷,如果是楔國,此舉先滅棠國再弱桓樾二國,實乃曠世奇謀。”伏炆道。

  伏九煌緩緩搖頭,“如果柴珠能預知到這一步,他是不會讓馭獸族退走的,把這支大軍困在桓樾,才能徹底的弱國之策。更何況,現在馭獸族把持雍古三關,是東方任何勢力都不願看到的局面。”

  伏炆微思一瞬,“父親所言甚是。”

  言畢,伏炆緩緩端起牧青主那日的筆錄,“父親,此中言辭頗為冷厲,國主儼然是想將我伏氏與古揚對立起來。”

  伏九煌沉聲道:“相比其父,牧青主胸懷不及但狠絕過之,也更適合亂世風雲。此舉訴求並非誰強誰弱,而是這勝敗之後,這位國主能得到什麽。我伏氏若敗,‘南莊十二倉’的糧必入軍餉,古揚若敗,也該到了修剪的時候。”

  伏燁臉上的刀疤跳了跳,“父親,此間勝敗怎會牽扯南莊十二倉?”

  “古揚深懂牧青主,他知道我們這位國主真正想要的是什麽,打開十二倉所需要的借口,古揚會為牧青主提供充足。”

  “父親可有應對之策?”

  “你二人應已商議,且先道來。”

  “我與二弟以為,打擊古揚可從兩處著手,其一是他的身份,二弟曾審過蕭笙竹多日,有些案底連國主都不知道,而且古木坊也可入手,那些人應都是古揚的舊識。”

  “另一處呢?”

  “翎王。”伏炆冷道,“探清古揚與白馬齋、西煞宮的真正關系,如果翎王令真的在他身上,國主會有什麽驚人之舉,恐怕我等都難以想象。”

  伏燁附和道:“翎王是洛王永遠到達不了的高度,也曾是所有列國之王最嫉妒的人,相比之下,此事更是古揚的命門。”

  伏九煌微微凝眉,“西煞宮壁壘森嚴,白馬齋飄忽不定,短期之內恐難落定一些事。”

  伏炆兄弟相視一眼,“父親莫怪,我已於前日飛書三妹,尋常手法遲緩,但從殺器上……”

  “不要她管!”不等伏炆說完,伏九煌忽生怒意。

  伏炆卻不避諱,“父親年事漸高,三妹也已非當年任性,經年所歷雖不能抹除,但血濃骨脈乃是更深的牽就。三妹一走便是七年,醒時夢裡,父親多有念及吧。”

  伏九煌的眼睛不覺跳動了一下,伏炆短短幾語、字字戳心。

  屋內,青煙更濃了,像黏雪一般惱人,再烈的風都拂之不開。

  良久之後,伏九煌終於開口,“翎王之路可走,但不應我伏氏獨行,此局大有我們的盟友。”

  然而就在這時,屋中煙氣蕩動,一襲黑衣緩緩走來。

  作為青骨堂之主的伏燁居然沒能提前察覺,頓時讓人驚悚。

  這個人——

  竟然是柴珠!

  漆黑的羽扇緩緩扇動,將那煙氣緩緩掠開,

似是蘊著無上的神機妙法。  對於崇煙閣,天下從來只有景仰,而崇煙柱石,無不透著深邃高深。天下超凡之輩,偶有不屑崇煙閣,但當真正見到崇煙名士,又屬八柱石之列,不覺之間讓人心神難定。

  “未得通報私行至此,還望伏莊主見諒。”

  “難得柴閣士撥冗,實乃我伏氏之幸事。”

  “客套之辭,你我二人便無需多言了,柴某此來,實是覺得莊主太低估了南莊十二倉,這般被動恐有不妥。”

  伏九煌微微正色,“糧是我伏氏的根基,若有低估,恐也不會讓柴閣士今日有興前來。”

  柴珠不疾不徐,“此冬風驟雪稀,今年收成必然狼藉,南莊十二倉之儲糧,足以養活洛國軍隊兩年。而這些糧早晚會被洛王納入軍餉,與其如此,莊主何必利用此機大獲所需?”

  “不知閣士言之所需,究竟為何?”

  “恕柴某直言,洛國可以沒有伏氏,但不能沒有糧,青火山莊所在為洛國最肥沃土壤,興糧之法天下亦無人可仿。隻此一點,便可讓徹底夯定伏氏在洛國的地位,但可惜,洛王對這一點尚缺乏領會。”

  伏九煌凝眉道:“還請閣士不要低估了洛王。”

  柴珠微微一笑,“一國之主,柴某怎敢低估,這位洛國主君最看重能拿在手裡的東西,也最知道軍伍的重要,他能接受百謀齊綻,但不能兵中無糧。”

  “不知閣士是何謀算?”

  “若有一夜,一場無名大火焚盡南莊十二倉,洛王該是何種心情?”

  鏘!

  立時間,便聽到金屬創擊之響,鞘飛劍震,伏燁幾欲上前。

  柴珠滿目平靜,“堂主大人莫急,柴某只是燒了一倉,消息傳得慢了些,午夜應是到了。”

  伏九煌看了伏燁一眼,隨後冷然盯向柴珠,“燒我一倉,意欲何為?”

  “柴某隻想讓洛王知道,糧才是命脈。這裡有一份說辭,莊主可呈於洛王,以洛王的心智定然明曉此非青火山莊自身而為,他也會明白這天下糧倉若是盡毀,千百個古揚也救不了洛國。”

  伏九煌雙目微眯,“閣士終於說到了古揚,在伏某眼中,他與崇煙柱石的差距,就像伏某與閣士的差距。”

  柴珠面不改色,“論及財力,我天珠門的差距,就像青火山莊與飄渺商盟的差距。”

  飄渺商盟四字一出,伏九煌立時怔了一瞬,他的試探卻釀就了可怕的反擊,也許這就是崇煙閣的洞察。

  “也恕伏某之言,閣士並非昌隆洛國之人,既深知糧之重要,何須以此換一個區區謀士的性命?”

  “莊主此言差矣,巍巍王權乃無數沙石瓦礫撐持而起,這沙石瓦礫是軍隊,是民心,是讓人看到一統的曙光。而無論軍民,最為基本的是生存,要腹中有物才能延續信念、保持戰力。糧食,是永恆的命脈。在我們這位國主眼中,謗君者可活,戰敗者可活,但動糧者,必死!”

  “閣士似乎答非所問。”

  柴珠微微搖頭,“不要覺得洛王何等的愛才惜才,這位國主本身便是世上的強謀者,他早已不止一次想殺古揚,動糧只是給他一個更好的借口,一個最後下決心的籌碼。”

  “閣士以為,此計可以徹底滅殺古揚?”

  “當然不足,但我們還有翎王啊。況且,莊主也不想看到南莊十二倉再有所閃失吧?”

  柴珠走後,屋內陷入良久的沉默。

  “父親,柴珠竟敢以南莊之糧威脅我伏氏!”

  伏九煌深目如炬,“威脅固然有,但我從柴珠的眼中看到更多的是慌亂,這樣級別的謀者,越活躍便代表越沒有底。古揚不動如山,柴珠想用糧食想用翎王作為敲山錘,他迫切想找到一處斷崖。”

  伏炆點頭道:“此番博弈,柴珠失了東土大局,古揚風頭正勁,以古揚之深謀,此時定然諸事偃息。”

  “你二人謹記,接下來萬事柴珠為主謀,我伏氏只是應洛王心意與古揚一搏,而與柴珠殊途同歸。無論結局如何,我等只要讓洛王覺到深厚的自保之力,便算功成。”

  ……

  溫酒入畫已經過半,天下亂局對多數人來說並無影響。

  此間賞,始而終;此間醉,晨到暮。這亂蕩的大雍,起初讓人心顫,久之便木然了。

  於這歷史長河,再長久的昌隆也不過驚鴻一瞥,加上酒的催動,人們看的更開了。

  不過對於一些身在其中或勢在其中的人,此種劇變已然坐不住了。

  鳳簫園。

  東方九萬海、東方溪、東方沐風祖孫三代,神色有些沉暗。

  “小沐風啊,修改與飄渺商盟的協議早已提上日程……”

  “太公,在沐風記事的時候你便是此語,難道在飄渺商盟的眼中,日程是以年計的嗎?”

  東方九萬海咂了咂嘴,“這份協議乃家族先祖所簽訂,已合作三百余年,期間並非沒有想過修改,但家族與飄渺商盟聯系千絲萬縷,稍有阻力便耽擱下來。”

  “一品仙醐、九月楓丹、漁火聽濤,曾經是何等的稀世之釀!”東方沐風面露厲色, “這些年家族的金字招牌變成了世俗酒品,飄渺商盟為了利益,以量為先,早把家族的酒毀了一大半!”

  東方九萬海沉吟一瞬,此番芥蒂由來已久,但東方沐風如此憤慨著實首見,以他對這位孫兒的了解,定是有了充足的籌劃,“你想如何改變現狀?”

  “桓國是飄渺商盟總盟所在,樾國佔據飄渺商盟最大的份額,眼下兩國動蕩,馭獸族日夜窺伺,正是諸事無暇之時。趁此機會,家族擴豐西土,定可甩掉飄渺商盟。”

  東方溪皺眉道:“除非有明確王令,不然飄渺商盟隨時可在西土通貿,家族想在此穩住根基絕非易事啊。”

  東方沐風面龐冷峻,“本是被動之局,但雍古三關一開,一切都在向著家族最理想的方向了。”

  二人正欲追問,但見侍從匆匆跑來,“家主,園外有人求見!”

  “何人!”

  “那人不報家門,只是呈上……”

  “要事在議,讓他……”

  東方沐風話到一半,陡然目如銅鈴,但見侍從雙手托著一支金色的簪子。

  不多時,兩個戴著鬥笠的人,一坐一立,出現在三人面前。

  坐著的是一位少年,而那站著的人穿得五顏六色,連鬥笠都遮不住蓬亂的頭髮,他不時咧著嘴撓著頭,仿佛這鬥笠是個箍子一般。

  此間最為驚駭的莫過於東方溪了。

  他早知此人的身份,也曾做足了戲以“泥孩”處之,但此刻情態,一種隱晦的威嚴不可遏製。

  只是數月,卻仿佛隔了千百丈的雲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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