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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闕》第29章 覆匾之恥
  雍古三關,歷代大雍皇帝把持最嚴的秘密,終於被撬開了。

  與之一同揭開的,是一個“死匠”隊伍。

  死匠是匠人中的死士,歲月更迭,隻維持三十余人,自從走進煙雲山脈,便注定埋骨於此。

  雍古三關千年之前便已成形,這三十余人並非做著開山破石之事,他們最主要的工作是掩飾。或布迷惑石陣,或修草木疊翠,或驅凶悍猛獸,必要時連誤入的山民都要殺掉。所以,開此三關並非勞軍傷財的舉國工事,而是撥開雲霧得見洞天。

  但當東方四國即將把雍古三關全線疏通之時,他們的頭頂卻出現——

  濃烈的漆黑煙障。

  雍古三關並非直道,起伏蜿蜒處頗多,這黑障一懸、遮天蔽日,晝夜無甚區別,開路將士隻好原地待工。

  消息傳到四國王庭,很快,四路博聞善材者便抵達黑障。並未花去多少時間,四路人馬也無爭議,一致認為此為伏淵地障,其主要材料為伏籠草、天南根。

  四國自然明白這是西方的阻隔之術,雖有延誤但還不至於亂了陣腳,各國太醫、民間能人異士潛心研製驅散這伏淵地障的配方。

  開關拖延已難避免,所有計劃隻好滯後,四國軍隊依然駐扎各地,只派出一支萬人隊伍分別駐守三關。未通之地約有百裡,加之盡處黑暗,絕非軍馬可行。

  雍天關,這日豔陽高照,近千開路軍士匠工已在此滯了十日,整日百無聊賴,或在石上曬著太陽,或在叢中閉眼小憩,時有好奇者走入黑障的濃鬱之地,不多時便退了回來。

  忽然,有些強勁的風刮了起來,這勁頭像秋風如寒風,讓人不由幾分凜然。

  風起之後,竟還伴著悉悉索索的雜亂細聲。那聲音越來越大,仿佛是從黑障的另一側傳來。

  漸漸地,有如千軍萬馬行馳在黑暗之中,彰著駭人的速度。軍士們立時警戒起來,同時也驚奇得無以複加。

  眼前澄明世界,正午驕陽似火,但那黑障之內伸手不見五指,又是障礙連連,怎會有軍馬風行?

  轟——轟——轟——

  噠——噠——噠——

  驟烈的聲音讓人不覺後退,但軍士們剛撤開百余丈,平生從未見過的景象暴現而出。可怕的視覺衝擊,足以成為一生的噩夢,只是所有人都沒有了做夢的機會。

  呼呼呼!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面腥紅大旗,旗上鑲著虎豹顱骨,空洞的眼眶好似兩個腥烈的漩渦,望之一眼便好似被吸附其中!

  這赫然是一位——

  千獸師!

  “馭獸族!天啊!是馭獸族!”

  “快快通報!放風哨!”

  “戰角!快鳴戰角!”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黑暗阻的了兵馬,但阻不了虎狼!

  太快了!

  千獸師馭下的虎狼戰隊透著駭人的勃發,四國軍士連丟盔棄甲的時間都沒有。

  幾萬、十幾萬獸軍,已沒人知道,它們一路踏過,便沒有一個活口。

  更駭的是,前路不但光明,而且通暢。

  雍天關、雍地關、雍人關的景象頗為相似,九成的關道已被開辟,馭獸族展現出更為狂暴的行進速度!

  四國各地駐軍豈止百萬,但都尚在靜待三關開啟,秣馬厲兵準備突進西土。

  若說防備,更多的是瀟國阻礙開關的一些手腳,四國根本不相信對面的瀟國有實力主動出擊。至於馭獸族,甚至不在很多謀士的考量中,

雍平道一開,整個瀟國都在擔憂馭獸族突襲。除非牧野發瘋,不然怎麽可能讓馭獸大軍橫穿瀟國抵達雍古三關?  但一些看得更遠的謀士,並非徹底排除了這種可能,只是對面瀟國如何找得到準確貫通三關的通道?

  而此局的帷幄者,那些有如柴珠一般的絕頂謀士,恰恰忽略了這種可能。

  雍古三關的開啟,非計中之計,而是“計外之計”,自始至終未有絲毫指向三關開啟,帷幄者可行可不行、可此時行可他時行。沒有雍古三關,此計依舊完整。

  雍天關通樾國,雍地關、雍人關通桓國,虎狼之師長驅直入,如一片漆黑的海浪翻滾而來!

  直至此時,兩國的駐軍方才得到軍報,不同於北炎,樾、桓兩國沒有絲毫與馭獸族戰鬥的經驗,更不知道一旦破開口子馭獸族無與倫比的衝擊。

  駐軍從四面八方合圍而來,虎狼雖快,但耐力不足,長途奔襲必將被戰馬追上,但這支獸師的強悍遠遠超出兩國將帥的認知,它們一直奇快,似是被賦予了強大的精神力量。

  循著獸師,兩國駐軍漸漸駭然無極,將帥無不狂汗如漿,這般下去,恐是誅十族都不能彌補的天大過失。

  因為這支獸師一路向西,目的赫然是王都!

  兩國王都皆處一國偏西之地,各自只有五萬禁軍。

  兩日後,悚然天下的消息四處傳開。

  總計十五萬獸師侵入兩國王都,兩國之主狼狽東逃,宮中財寶被大肆掠奪,兩塊懸在朝議大殿上的金匾也被掠走。獸師將金匾拴在隊伍之後,一路在煙塵中翻覆跌宕,拉出兩條極長極長的恥辱軌跡。

  此事發生在定襄三十年,時人稱為“覆匾之恥”。

  整個大雍陷入一片沉暗,這是千年不曾有的奇恥,東原西渚、南嶼北炎,從來都是大雍眼中的外夷,是前來朝拜的臣屬。而今,他們竟能深入大雍腹地,掠奪重寶、挑戰威嚴。

  直至此時,更多人才真正清醒過來,大雍早已千瘡百孔,眼前的七國或者說六國的強壯兵馬都只是表象,他們可以贏得彼此,但再也挽不回大雍的尊嚴。

  牧火城中,那位金鑾之上的大雍皇帝,一邊看著仙師驅妖除魔,一邊咀嚼著此間利弊。桓樾的災禍,四國局勢變得更為複雜,甚至孕育著新一輪的吞並,無疑會減輕牧火城的壓力。

  可片刻之後,大雍皇帝突然揮倒了所有酒器,更把桌子掀飛而起!

  一草一木、一寸一尺,都是大雍的山河呀!這是十八位先帝的基業啊!

  外夷入侵、天下動蕩已然足以讓人扼腕愧天。

  但比這更可怕的是,大雍皇帝怎會生出輕松之情、怎會如釋重負?!

  他的雙目忽地茫然,走起路來踉踉蹌蹌,他打翻了那仙家祭壇,揪住一位仙家的長發,一隻腳踩住那人的頭顱。

  他像瘋了一樣,開始數著那發絲,數出一縷便狠狠拽起,蓄著彎弓舉錘一般的力量,帶起一塊塊血淋淋的頭皮……

  一座高有百余丈的山,山頂像被刀割一樣,呈現出一大塊平整之地,地上建著一排排屋舍,看上去像一個規模較大的私塾。

  一老一青站在山邊俯望。

  “老六,你覺得老八輸在何處?”

  “老師,弟子覺得老八並未輸,此局至此,不排除這是某些東土之人想看到的局面。”

  “謀者,不應以未料之料而衍生計謀,不應將勢就勢而覺盡在掌握,此局至此定然有人欣然,但非出自己謀,已然先手盡失。”

  “老師教導的是,是老八低估了牧野的魄力。”

  “非也,此為西土強謀之作,這麽多年角逐東土,可能我們都忽略了西方也是一個浩大的乾坤。”

  “我此次去西土,您可有什麽話囑托老八?”

  “速回閣,若他覺得天珠門才是歸屬,那就回到天珠門。”

  “老師,十年前排位時將他置於末位,只因棋差一招,他耿懷多年,再者天珠門江湖勢力豐厚,讓他回閣,恐怕……”

  “老六,人之所以心安,並非看透眼前,而是明了今後。盡你之力,莫搖心志,生生死死,莫懷己疚。”

  “生生死死,莫懷己疚”,聽到這八字,青年忽然動容,他剛想追問,老者已轉身決然。

  煙雲山脈的眾多民道從未如此忙碌,一封封信箋、一道道諜柬傳到了洛王宮、傳到了各大東方貴胄。

  此次溫酒入畫,桓樾的王公卿貴不在少數,這等駭天悚地的消息傳來,立時抱作一團,聚於宮前合力上書,請開官道天劍閣速返東土。

  仍是那座富麗堂皇的酒樓,柴珠再一次出現在牧青鳶面前。

  “平宇十九年,東原八部聚首,八萬火車借力東風破東境邊防,高皇帝揮師親征,耗時兩年方有東原千年無患,也正是那次親征,高皇帝傷寒加劇。大雍山川不容外夷之足,大雍湖海不沉外夷之骨,此為高皇帝之訓。”

  “再看當下大雍,馭獸族可橫穿瀟國,千裡之土無一人阻,劫財拖匾踐踏大雍尊嚴。扼守三關,一把利劍置於大雍心臟,從此阻東禦西,於我大雍浩土,威脅億萬子民,褻瀆我十九世先皇之基業!”

  牧青鳶雖知柴珠目的不純粹,但此番言語卻字字戳中她的內心,無論謀者心懷怎樣的鬼胎, 大雍之辱是不爭的事實。而大雍之辱,最恥的便是皇室了。

  她的內心一片冰寒,面龐卻有些發熱,“瀟王先開雍平道,後通雍古三關,大雍之土或許早已分文不值。”

  “殿下,此為崇煙閣秘柬,引獸東土乃瀟洛二國合謀之局。”

  牧青鳶並不接那秘柬,她知道毫無意義,“謀事,本宮不懂,還是說說你此來何事吧。”

  “此柬另有秘事,關乎,翎王殿下。”

  隻那“翎”字一出,牧青鳶便已按捺不住,她強忍著面目搐動,但那雙手已不自覺奪過秘柬。

  瀏覽之後,牧青鳶的臉上現出強烈的驚駭,“古、古揚是持著翎王令之人?”

  “正是!”

  “翎王殿下之願悉數托於古揚,以翎王殿下的眼光,這古揚縱然不能振興大雍,也必是可以護佑牧火城之人。”

  “柴先生以為應當如何?”

  “以洛王性情,此事決不可傳入王宮,溫酒入畫之後,天劍閣必會開啟,殿下或可考慮將此人帶到東土,期間任何難處,在下定竭力相助。”

  “但隻憑這一張秘柬,讓本宮何以斷定?”

  “殿下可還記得年前刺殺一事,若非這古揚力保太子殿下,我大雍天威恐遭未有之殤。他救下太子之後不與王宮,公然與洛王作對,單是此舉足以說明他與大雍皇族的牽連,此為匡扶之人。”

  牧青鳶微凝,她的思緒不由回到與古揚的初次見面,以及那隔幕的心領神會。

  “殿下可將古揚傳喚清角園,定知此間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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