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老鼠有什麽好的，都醜成這副模樣了，你還拿它當寶貝。真是搞不明白你在想什麽。”

　　在功勞幫助下，短短幾天內來過四回的喬榮生，已經換湯不換料的問了十幾次這個問題。

　　他納悶極了，完全不明白張崇高為什麽要養著這個殘疾醜老鼠，還用上安保性極強的籠子，好似生怕老鼠跑掉。

　　湊到籠子前，喬榮生疑惑審視賀音起，試圖從賀音起身上找到與眾鼠不同的地方。

　　沒從賀音起身上找到‘閃光點’，他只找到一堆的缺陷，沒尾巴，沒右腿，斑禿腦袋，肚子鼓的特別畸形，裡面肯定養了不少寄生蟲……

　　揉捏著喉結，喬榮生懷疑張崇高寶貝賀音起，目的就是為了賀音起肚子裡的‘寄生蟲’。

　　“它不喜歡被人看，會掉毛。”

　　換上專門為喬榮生設置的刻板語調，張崇高提醒喬榮生離籠子遠一點，別把賀音起身上的毛都嚇沒了。

　　“這和我看它有什麽關系，這是它皮膚有病。”認為賀音起活不過幾天的喬榮生，趕忙撇清嫌疑。

　　投降似的舉起雙手，喬榮生賠笑遠離籠子。

　　厚著牛皮臉，喬榮生拉椅子坐到張崇高旁邊，一副恨不能黏在張崇高身上的模樣。

　　已經坐起來的賀音起，用腦袋裡最高精尖的細胞思考，也想不明白喬榮生和甄楠楠為什麽會那麽粘張崇高。

　　張崇高好似一塊特殊的吸鐵石，而喬榮生和甄楠楠是配套的磁鐵，在碰到吸鐵石的瞬間，失去理智的朝上貼。

　　確實是失去理智。

　　這時期的探長，比一區之長的權利都要大，黑白通吃，誰都得供著他捧著他。

　　可到了張崇高面前，喬榮生就似世代為張崇高家族服務的老奴才家族。即使有了高高在上的地位，在遇到張崇高這個主人時，會立馬跪到張崇高面前。

　　好好的人不做，做奴才！

　　犯賤！

　　賤骨頭！

　　無法去外面狠狠打殺一場的賀音起，像是隻敢窩裡橫的老窩囊，在心裡鄙夷怒罵喬榮生。

　　乖乖坐在張崇高懷裡吃杏仁蛋餅的張明美，突然窩頭落肩膀從張崇高胳膊下方溜滑而出。她順手撈走張崇高口袋裡的鑰匙，朝賀音起面前急奔。

　　被喬榮生這個綠頭大蒼蠅拖累注意力，張崇高沒能及時抓住逃離他懷抱的張明美。

　　等他起身去抓時，張明美已經將鑰匙插進鎖裡。

　　“哢嚓。”

　　鎖被打開。

　　被不按牌理出牌的張明美嚇炸心臟的賀音起，緊急修補好心臟。

　　牢門打開的一瞬間，賀音起搶來博爾特的爆發力，從自由之門飛射而出，撲抓到鍾表頂邊。

　　顧不上解救被張崇高抓到手裡的張明美，賀音起躲開甄楠楠砸過來的刀子，避開喬榮生揮堵到前方的拖把，從半開窗戶飛出去，秤砣似的重重砸在院中沙土地上。

　　半秒鍾都不敢停頓，賀音起滾爬起來，像是被狐狸追趕的兔子，朝牆角草叢沒命狂奔。

　　“別跑了，回來！你敢離開，我就殺了王江波。”抬高嗓門，張崇高用王江波的性命威脅賀音起。

　　早就把得失計算清楚的賀音起，把感性塞進腳底，任命理性為總指揮，控制大腦和整個軀乾。

　　為避免感性在張崇高的蠱惑下造反，賀音起用內耳毛擋住耳膜，把張崇高聲音隔離在耳廓邊緣。

　　他跑了，才能有救出王江波和張明美的機會。

　　他不跑，只會全軍覆沒。

　　賀音起懷疑王江波已經死了，餓死的。

　　王江波被甄楠楠拖進地下室後，地下室那道暗門再沒打開過，一直到現在。雖然有一身儲備糧，但王江波之前已經不知道被餓了多少頓，這幾天繼續在裡頭挨著餓，活下來的幾率極其低。

　　甭管王江波現在是死是活，賀音起都不會受張崇高威脅。

　　一個三連跳，賀音起翻上院牆頂。

　　“開槍！”

　　在他落腳院牆頂那一瞬，後方傳來張崇高出鞘刀劍般殘酷命令聲。

　　在張崇高示意下拔出槍的喬榮生，接到張崇高命令那一刻，扣動扳機。

　　子彈卷帶著鬼哭狼嚎的夜風殺向賀音起，目標很堅定，正是賀音起的三角小腦袋。

　　隻來得及別開腦袋，受傷右肩成了替罪羊，賀音起被子彈來了個對穿。

　　仿佛土匪進村，子彈狂笑擄走賀音起右肩到胸腹部的血肉，走時順手狠狠搗了他一拳，將他砸落到院牆外。

　　感受不到疼痛的賀音起，不敢看胸口那個大窟窿，左手虛虛捂著，踉蹌著鑽進草叢。他選擇與進入市區相反的路，直奔不遠處那座山。

　　身後傳來車子鳴笛聲，車燈照射在他身後不遠處。

　　賀音起不敢回頭，怕一回頭就泄了勁兒。

　　他現在這個情況，能夠奔跑不停，靠的就是一股勁兒，來自靈魂那股不服輸的求生欲。

　　要是這股勁兒松了，那他不需要張崇高出手，現在就會死在這裡。

　　因為他內髒爛了。

　　胸口破了一個大窟窿，除了心臟和肺這兩個幸運兒，其他內髒都遭受重創。胃部直接缺了一大半，吊掛在破開的胸腔，像是一個大吊墜子，隨著賀音起奔跑晃來晃去，不時丟甩出來與草葉子來一陣刮擦。

　　眼見車子就要拱到賀音起屁股，賀音起腳尖一別，鑽進旁邊溝裡，然後折身朝回跑。

　　在張崇高倒車追過來時，賀音起水平翻轉，繼續朝遠處那座山狂奔。

　　這樣一來一回，等張崇高再次倒車，賀音起已經消失在山腳下。

　　除非張崇高長出獵狗的鼻子，借來狐狸的跟蹤技能，或者直接燒禿了這座山，否則絕不可能找到藏匿到山林中身軀小如土豆的賀音起。

　　停車熄火，張崇高來到車前，遙望著山腳。

　　“小東西，你會回來的。”

　　胸有成竹的低語著，張崇高篤定賀音起肯定會回來。

　　他要好好利用王江波和張明美，以他們做餌，釣回賀音起這條狡猾的老鼠。

　　他不會再放縱賀音起，要打碎賀音起的思想，破碎賀音起的信念，操控重組這一切，讓賀音起再沒有自己的思維，只能聽從他的命令。

　　這是對賀音起逃跑的懲罰。

　　對賀音起不願意做他夥伴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