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們，快！”

　　賀音起費力扭扯凍豬肉一樣的嘴唇，眼神配合著嘴部動作，讓張明美去殺了張崇高和甄楠楠。

　　剛鑽出嘴窟的時候，他還以為張崇高和甄楠楠已經死了。

　　兩人都一動不動躺在地上，眼睛冷瞪著，嘴巴僵張著，身體繃直像是大小兩具棺材板子，給賀音起一種他們已經死透了的錯覺。

　　被張崇高速效折磨成疑心病患的賀音起，不敢像以往那樣粗心大肺。

　　大腦打開記憶小倉庫，從裡面找出電視劇中檢查屍體的片段，賀音起照抄硬搬，檢查著這兩具新鮮出爐的‘屍體’。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頸動脈像是冬眠的蚯蚓，一動不動潛伏在皮膚下。

　　在敲下斷定他們已死的木錘前，賀音起突然扔掉大腦剛剛打印出來的結案陳詞，目光緊鎖張崇高眼珠子，又回頭瞥了眼甄楠楠的眼珠子。

　　不對！

　　他們只是僵住了，還沒死！

　　人要是死了，瞳孔會像是滴進水的墨點子，渾渾噩噩水散開來。

　　張崇高和甄楠楠的瞳孔，不僅沒有水散開，反而夾緊收縮成油筆尖大小，伺機待動。

　　他們正在裝死，在等待機會翻身。

　　不能給他們這個機會。

　　殺了他們！

　　趁他們病要他們命，這是殺他們的最好時機。

　　這次如果不殺死他們，以後說不定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一定要殺了他們，此時，此刻！

　　僵硬到只剩下眼珠子和幾根小爪尖能動的賀音起，竭盡全力將殺死張崇高和甄楠楠的話表演出來，希望張明美能聽明白，也能按照他說的去做。

　　張明美聽明白了，但是不敢做。

　　她如果心懷仇恨，有殺人的膽量，以她之前來無影去無蹤的高超潛伏技能，早就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張崇高，為此間人類除掉一個大禍害。

　　如果真那麽做了，誰也查不到張明美身上，因為張明美早就成了失蹤人口，默認成了死亡狀態。

　　勸不動張明美，賀音起自己又沒法動手，他想到了關在地下室的王江波。

　　張明美聽從賀音起的話，將餓了無數天卻隻瘦半厘米厚度的肥重王江波從地下室拖上來。

　　喂王江波喝了半杯水，張明美在賀音起強烈要求下，用盤子底拍打王江波皮肉松弛的臉頰，硬生生把王江波從垂死狀態拍‘活’了。

　　醒過來的王江波，狼吞虎咽下張明美遞過來的麵包，拍著肚子算是真正活過來一半。明白情況後，王江波整個全活了。

　　能報仇，太好了。

　　王江波力氣雖然只剩下麻雀般大小，但殺幾個僵躺在地上的人完全沒問題。

　　即使他力氣只剩螞蚱般大小，只能爬著行動，他也要殺了地上的兩個人和那隻惡鬼附體的老鼠。

　　自甄楠楠那裡知道王天真被殘虐被慘殺，王江波每分每秒都活在仇恨當中，靠著仇恨做糧食苟活著。

　　他要活著，要為王天真報仇。

　　王江波無法想象，王天真遭遇殘酷折磨時候的樣子，也不敢去想。

　　他恨自己，如果那天晚上不打王天真，如果打了後他能丟掉面子哄哄王天真，如果在王天真朝外跑的時候他能拉住王天真或者及時追出去，王天真就不會死。

　　他恨賀音起這隻鼠皮惡鬼。如果賀音起不出現在王天真面前，不將他們拉進張明美失蹤案裡，王天真和他會一直過著普通日子，不會遭受悲慘折磨，

不會慘死。　　他恨張崇高這個變態殺手，這種人就不該活在人間。

　　他恨甄楠楠。天真對她那麽好，她卻恩將仇報。

　　他們都該死，全都該死！

　　都要為天真陪葬！

　　黃泉路上，他們要為天真做牛做馬，來世他們做豬做狗，永生永世不得好生不得好死。

　　從櫥櫃上拿起菜刀，王江波扶著家具，蹣跚卻堅定的走向張崇高，這個殘虐天真的變態。

　　蹲到張崇高面前，王江波用刀背隨意在張崇高臉上敲打著，“你不是厲害嗎?嗯?怎麽起不來了呢。你是怎麽折磨天真的?甄楠楠說你割了她的臉，還剁掉她四根手指頭，把她舌……”

　　淚水倒灌進喉嚨，堵住了王江波接下來的話。

　　哆嗦著嘴唇，王江波深吸一口氣，將菜刀舉起來，對準張崇高的脖子，“我不能變成像你一樣的變態，天真肯定不喜歡。我……”

　　再次梗住，王江波荒腔走板著語調堅持將話說完整，“送你一個痛快。”

　　眼看刀子要劈到張崇高脖子上，張明美猛然跳竄過來，緊緊抱住王江波胳膊，朝王江波用力搖頭，哀求他不要砍死張崇高。

　　將力氣聚集到另一隻手上， 王江波扯開張明美的瞬間，操刀砍進張崇高脖頸。

　　連砍三刀，王江波將張崇高脖子砍出一道巨大的口子，一道必死無疑的口子。

　　血液像是滴入水滴的熱油，劈頭蓋臉濺射王江波全身。

　　粗魯擦了把臉，王江波拄著地板站起來，無視撲到張崇高屍體前哭叫的張明美，持刀走向甄楠楠。

　　“你連毒蛇都不如，毒蛇也有知恩圖報的。你呢，我救了你，把你帶回家。天真給你買了新衣服，給你洗澡，還給你講故事。我不耐煩養你，想盡快把你送走。天真當時還和我生氣，她覺得你很可憐，想收養你，還想送你去上學呢。呵呵呵……”王江波笑著流淚，也不在意甄楠楠能不能聽到，他只是想說清楚，說明白。

　　他女兒有多麽好，他們對她就有多麽壞。

　　他們該以死贖罪。

　　幾刀砍斷甄楠楠脖子，王江波行駛向最後一位目標，賀音起。

　　正在為王江波鼓掌的賀音起，一直把自己放在王江波一條陣線上，根本想不到，在王江波心裡，他是個反面人物。

　　是必殺對象。

　　王江波一步一步朝賀音起走過來。

　　賀音起靈魂舉起手掌，手掌心準備同王江波來個勝利會師，慶祝終於殺死了這兩個變態。

　　他沒等到巴掌，等到了刀背。

　　身體被狠狠砸了兩刀背，王江波仇恨逼視賀音起，“都是你這個惡鬼，故意接近天真。如果沒有你，天真就不會死。去死吧！”

　　不等賀音起解釋，王江波就揮舞菜刀，將毫無準備的賀音起砍成了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