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雙眼睛，和我女兒的一樣可愛。走，我帶你看看我女兒的眼睛。”張崇高抱著賀音起來到客廳，打開櫥櫃在裡面翻找著。

　　不！

　　我不要看！

　　賀音起靈魂絕望尖叫著，拒絕看保存在防腐劑中的人眼珠子。

　　張崇高從櫥櫃裡拿出一個相冊，打開第一頁，指著相片上面的漂亮小女孩，“看，我女兒的眼睛可愛嗎?”

　　賀音起偷偷松了口氣。

　　幸好，

　　不是存放在玻璃瓶中的人眼珠子。

　　想要伸手拍拍胸脯，賀音起抬手的時候發現自己手已經變成了老鼠爪子。他不著聲色的將爪子藏到身側毛裡，瞪著兩個眼睛，無辜的看著前方。間或，他會不由自主的抖兩下身體，像是蹲在老虎爪子上的兔子似的。

　　張崇高一副拿賀音起沒辦法的模樣，“別看前面，看相片。”

　　他將相片湊到賀音起眼前，“看，是不是和你的眼睛一樣?又天真又可憐。”

　　這漂亮小女孩的眼睛確實有點像老鼠，賀音起在心中評價著。

　　黑漆漆的老鼠綠豆眼，單看不怎麽好看，但和小姑娘的鼻子嘴組合起來，卻讓人覺得挺舒服。

　　“天真又可憐啊。”張崇高重複了一下這句話，語氣太甜膩，讓賀音起覺得很不舒服。

　　一再用天真可憐這個形容詞來形容自己女兒，似乎有些特別不得體，聽著很古怪，帶著一種讓人不愉快的違和感，甚至還讓人覺得有點反胃。

　　張崇高抬頭看了眼牆上的鍾，時間快要夜半十二點，“快要十二點了，我得出去了。”他將賀音起放到桌子上，用指頭揉了下賀音起的鼻頭，“是不是很開心?又能吃到好吃的肉了。我也很喜歡啊，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賀音起僵硬蹲在桌子上，一雙綠豆眼無辜瞪著前方不遠處。

　　在張崇高轉身回屋的一瞬間，賀音起像是突然解除了巫婆魔法的石像，倏然從桌子上跳下來，先張崇高一步竄入房間。

　　等張崇高進入房間時，賀音起已經藏進了老鼠洞裡。

　　張崇高拿出手電筒，蹲到老鼠洞前，用手電照射著老鼠洞內部，側頭朝裡張望著。

　　賀音起溜到老鼠洞拐角處，躲避著手電筒的強光。

　　“狡猾的小東西。”張崇高聲音裡帶著笑意丟下一句話，用手電筒敲了敲洞口，“等我回來。”

　　賀音起捂著像是進了一窩跳蚤的心髒，將耳膜開啟到最靈敏狀態，聽著外面的聲音。

　　……男人似乎穿好衣服了，正準備出去，腳步聲到了搖椅那裡，他搖晃了一下搖椅，用氣音在和搖椅上的屍體說著什麽……

　　為了聽到男人說的什麽，賀音起做賊似的用腳跟輕輕踩在地上，悄悄摸到洞門口，探頭想要朝外張望。

　　在賀音起鼻尖露出洞外的一瞬間，張崇高突然竄到洞口蹲下，將打開的手電筒直直照射在賀音起身上。

　　“抓到你了！”張崇高開心笑著。

　　賀音起身體僵直。

　　“砰”

　　後倒在地。

　　張崇高將手電筒伸進來，捅了下賀音起的臀部，“還好嗎?”

　　賀音起猛然跳起來，掉轉頭沒頭沒腦的朝洞內竄，一邊竄一邊吱吱吱亂叫著。

　　嚇死他了，嚇死他了！

　　這個變態太可怕了，竟然悄無聲息等在外頭，就為了抓他個正著。

　　太可怕了！

　　再次竄到洞底的賀音起，將頭臉用力拱貼在挖出的小淺坑中，

鴕鳥似的撅著屁股。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也許短短十幾分鍾，也許幾個小時。

　　把臉從淺坑拿出來，趴在坑邊的賀音起，沒有任何時間觀念。

　　聽到外面傳來開大門聲，賀音起跳站起來。

　　張崇高帶著他的獵物回來了！

　　賀音起用力敲打了幾下軟趴趴的腿腳，扶著洞壁朝洞口那裡前進。

　　洞外隱隱約約傳來女孩說話的聲音，還有小百靈鳥一樣歡樂輕快的笑聲，夾雜著張崇高溫柔叮囑女孩的話語，以及拖拉桌椅的聲音。

　　警惕的在洞口觀察了一會兒，賀音起鑽出洞外，繞過搖晃椅子的屍體，貼到臥室門口。

　　臥室下方有一道三四毫米寬的縫隙，客廳中暖洋洋的燈光從縫隙中泄露進臥室，也把客廳中的歡聲笑語送了進來。

　　外面女孩明顯處於叛逆期，以為半夜在酒吧喝幾口酒就特別厲害，竟然在用現編出來的生硬笑話暗示勾引張崇高。

　　她肯定把張崇高當成了一個禁欲善良上班族，被她的漂亮可愛吸引，不忍心看她半夜在外面流浪，怕她遇到危險，所以好心收留她一晚。

　　醒醒！

　　別做夢了！

　　天上不會掉精英帥哥到你這個不自愛卻自我感覺極其良好的女人身上的！

　　快跑啊！再不跑你就沒命了！

　　這人是個變態！

　　他會殺了你，用你的肉喂老鼠，用你的零部件做裝飾品。

　　跑啊，你個大傻子！

　　賀音起在心裡呐喊著，希望外面那個蠢女孩能夠與他產生心靈感應，逃出這裡。

　　“這茶真好喝，是紅……”話還沒說完，女孩就沒了聲音。

　　活該！

　　賀音起在心中怒其不爭的罵了一句！

　　讓你沒戒心，讓你隨便跟人回家。

　　等著吧，你今天必死無疑了，比我還要慘呢！

　　“救她。”一聲像是來自地獄的沙啞顫抖低吼，搖搖曳曳鑽進賀音起耳朵，敲響他耳膜。

　　聲音來自搖椅方向。

　　搖椅搖動的聲音比之前大了一些。

　　賀音起抖著身體緩慢轉過頭，看向搖椅方向。

　　搖椅上的屍體，還是原來的模樣，沒有多長出一條舌頭也沒有亂動，但是聲音卻切切實實從臉部位置冒了出來，“救她，救她……”

　　噠噠噠……

　　張崇高的腳步聲來到臥室門前。

　　臥室門被打開。

　　賀音起被夾在了臥室門和牆壁之間。

　　而搖椅，則在臥室門被打開的一瞬間，搖動速度緩慢下來，仿佛剛才那些聲音和加速搖動都是賀音起的幻覺。

　　張崇高環看了一眼臥室，走到屍體前，彎腰細心為屍體整理了一下衣領，然後像是撫摸愛人一樣撫摸了幾下屍體臉頰。

　　安撫性的貼著屍體臉頰抱了抱屍體，張崇高低聲道歉，“別生氣，我愛的隻有你。其他那些，隻是用來消遣的玩物。”

　　賀音起被這詭異景象嚇的大氣不敢喘，挪蹭著身體擠到門框和門之間那丁點的縫隙裡。

　　張崇高自覺安撫好了屍體，別腳朝門這邊走了兩步，突然停了下來……他原地站了幾秒鍾，轉身悄聲走到老鼠洞前，彎腰側臉朝老鼠洞內張望。

　　“我看到你了。”

　　賀音起心髒咯噔朝下跌落，重重砸穿腸子，砸的他血液停流，手腳癱軟，順著縫隙滑落在地上。

　　去他老娘的變態家祖宗十八代都被挖空墳。

　　嚇死他了。

　　伸手朝老鼠洞內扒拉了兩下，張崇高直起身拍拍手，聲音愉悅的召喚著賀音起，“快出來，給你帶了好吃的肉回來。”

　　不！

　　賀音起絕不吃人肉，他現在聽見肉這個字就覺得惡心。

　　從來沒有做人底線的賀音起，從現在起，有了底線，不吃人肉！

　　張崇高一副拿賀音起沒辦法的模樣，一邊朝外走，一邊飄灑著愉快的話，“很香哦，一會兒想吃的話，就跟它們一起出來。”

　　臥室門沒關，張崇高像是故意要讓屍體看見他犯罪過程，將女孩拖到了屍體可見范圍內的客廳地板上。

　　賀音起也從縫隙間將張崇高所作所為看的清清楚楚，為那女孩即將遭受的不幸感到可惜。

　　希望這個女孩下輩子長點記性，不要隨隨便便大半夜跟陌生男人回家。

　　哎。

　　真是太可惜，這女孩長的像小兔子一樣漂亮。

　　二十左右的年紀，水嫩的像是清晨朝陽下玫瑰花上那滴露水，等待著有心人去采集去蹂躪。

　　還沒盛開就要死了。

　　哎！

　　賀音起雖然惋惜女孩年紀輕輕就要丟掉性命，但他不想去救這個女孩，即使剛才連屍體都對他說話了，他也不願意冒這個險。

　　從變態手裡救人， 那相當於從老虎嘴裡搶食物。他就算現在寄居拳王體內，也不敢同變態搶人，更何況他隻是一隻小老鼠。

　　一隻被變態‘關愛’的可憐小老鼠兒。

　　“救她，救她……”屍體又出聲了，像是老和尚念經一樣，一聲又一聲敲打在賀音起耳膜上。

　　這聲音挺欺軟怕硬，盯準他這個軟柿子，針對性的隻敲打他一人的鼓膜。

　　正在外面脫女孩衣服的張崇高虔誠乾著手頭的工作，絲毫不受這個聲音的影響。

　　賀音起很堅決的搖搖頭，將屍體丟給他的‘求救’上捆了大石頭，砸到屍體腦袋上，“不要道德綁架好嗎?你想救就自己來。連你這個屍體都怕張崇高，更何況我這個小老鼠兒。別自個兒躲的好好的，卻一勁兒攛掇我。憑什麽?憑你是屍體還能說話啊?我現在還是老鼠呢！”

　　屍體被賀音起這番無賴的話噎住了，停頓了一會兒，又開始唐僧念經，不停的嘮叨著救她這兩個字。

　　“閉上你的齙牙嘴吧！救你個大腦袋瓜子。你瞧瞧外面那情況，你敢救?”賀音起怒斥祥林嫂一樣的屍體。

　　客廳裡，張崇高已經拔光了女孩衣服，和女孩連接在了一起。這變態用標準傳教士體位，陶醉的和女孩連接-斷開鏈接-鏈接-斷開鏈接……

　　他突然低下頭，用力咬在女孩脖子上，喉嚨裡發出受傷野獸似的低吼聲。

　　鮮血順著女孩脖頸流下來，染紅了地板。

　　張崇高抬起頭，像是吃到了王母娘娘送的仙桃似的，舌頭伸到嘴唇外，流連忘返舔舐著唇邊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