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歸化2

　　雨季過後進入涼季，晚上睡覺還是很舒服的。夜晚，恩雅就睡在自己的艙室裡，她已經喜歡上兩性生活，更喜歡她早晨從船上下來後，潮人和矮人們的敬畏表情。

　　王正的語言已經徹底沒有問題，在大量的對話下，他已經掌握了潮人的語言，甚至學會了一些矮人族的日常對話。

　　多年前在看電影《阿凡達》時，他看了電影介紹，提及語言學家特地為電影裡的土著創造了一種語言。一向有好奇心的王正去研究一番語言學，順便用自己掌握的多種語言結構實踐了一下。他參照夏威夷波利尼西亞人的語言結構創造了一種簡單的語言。

　　於是在和潮人、矮人組大量的交談後，他決定利用兩者的口語創造一種字母文字。這種語言僅有五個元音和八個輔音，用拉丁字母記錄。同時他把阿拉伯數字引入，準備教授簡單的算術。

　　這帶來很多問題，比如筆、墨、紙張。

　　慢慢來吧，首先解決的是統一整合這個島上的居民。

　　新村落的建造多半是用了木材和茅草、樹葉，木材為梁柱，茅草樹葉編織過之後作為屋頂。東南亞直到現在還大量存有此類建築。而神殿，王正決定要求土著人用磚頭堆砌，也就是磚木結構。

　　用磚木結構的原因是王正要造窯。

　　所以在村落快速建立的過程中，神殿的進展停滯了下來，等待王正和矮人族一起捉摸如何建立磚窯。磚窯是一種簡單的木柴窯，用泥土就可以建造。

　　卡伊姆年紀大了，並沒有安排勞作，他在努力學習兩個族群的語言，並參觀王正他們的勞作。

　　到現在為止，王正沒有約束他參觀勞作過程，除了箭毒武器的製作，這是嚴厲禁止外人觀看的。

　　王正沒有想好怎麽利用卡伊姆，對他來說，老人僅僅是自己的一個排遣孤獨的對話者。在一群隔了上千年文明的土著人當中，身邊僅有一個野心勃勃的女床伴，而這個女床伴除了滿嘴神棍內容和少量巫醫技術外，和自己毫無精神層面交流的可能。

　　這個老人則起到了這個作用，甚至對方也感覺到了這點，並且明白這是自己生存的原因。老人也喜歡和王正對話，如果能弄清楚他的來歷，甚至能皈依自己的教派是最好了。

　　這點要非常的謹慎，盡管他還不是很懂土著人的語言，他還是看明白了土著人在拿王正當神參拜。

　　小磚窯的建造讓人不解，卡伊姆認為在這麽炎熱的地區，根本沒必要建造磚製建築。

　　王正沒有解釋這點。

　　小磚窯的成功讓工匠們有了成品磚，不過粘合劑用了泥土和草的混合物。這一帶不缺乏石灰石，臨時需要一點，用大量貝殼也行，很快就建立了一個煆燒石灰的原始窯。

　　石灰是用來粉牆防蟲，也是為了美觀。

　　原始共產社會在宗教的指引下，數百人的土著工人效率還是很高，沒有人偷奸耍滑，因為神和祭司看著呢。

　　數十艘獨木舟帆船建造完畢，就不能再多了，因為沒有足夠的水手駕駛。這些天陸續出海的水手們用拖鉤法釣到了很多魚貨，供應潮人部落和岸上矮人部落的食品。

　　矮人部落在製造長弓和箭毒箭，這讓獵人們的捕獲量也迅速增長。普吉島的動物們遭了殃。第一批海鹽曬出後，大量的動物和魚類可以用鹽來儲存。

　　我需要稻谷，王正對自己說。碳水化合物是必須的。

　　王正邀請卡伊姆和自己出海做一次遠航。

他用自己的帆艇和那艘雙體獨木舟跟隨，裝了大量椰子、醃製的魚和動物、塊莖。帶著十幾個水手和矮人族武士，攜帶弓箭，自然是有毒的那種。　　他決定向馬來半島方向做一個拜訪，尋找一些商品。

　　恩雅跟隨他在帆艇上，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裡，王正掌舵，前往甲米一帶，如果找不到人煙，就繼續往馬六甲海峽方向行駛。

　　經過皮皮島時繞了一圈，除了一些殘骸，沒有看到人家。恩雅說這裡應該是有潮人部落的，可能在海嘯中消失了。

　　就離開前往甲米。

　　在三個人相處時，王正要求恩雅穿上衣服，他不想卡伊姆的眼光掃過恩雅的裸體。雖然老人的眼神盡量收斂，看不出什麽欲望。想到六百多年前穆聖在他這個年齡時還娶幼女為妻，作為一個現代人，王正的佔有欲和羞恥感自然而然的浮現。

　　恩雅雖然不習慣，但她的意志力超過了身體短期的不適應。因為她覺得既然神使和這個未知國度的長者都穿著衣服，這就是一種部落上層的標志。

　　王正的船上不可能有裙子給她穿，找了條T恤和沙灘褲給她。王正的身高與恩雅矮小的身體相差太遠，所以恩雅穿他的衣服褲子就像連體裙一樣，蓬松的褲腳到了小腿肚子這裡，T恤衫下擺也蓋住了大腿，倒是別有風味。

　　恩雅就立即有了現代女孩的味道，王正輕微的迷茫了一會兒。

　　甲米的岸邊有潮人的部落。他們駕駛著簡陋的小船在案板捕魚，小孩子們在水裡嬉戲，他們用一種近似於魚的游泳方法，迅速的遊來遊去。

　　恩雅的穿著非常令當地人震驚，但發出的聲音卻是很熟悉的。盡管有微妙的口音差別，王正是聽不出來，當地人馬上就聽出來了，這是來自島那邊的潮人。

　　當地潮人的女祭司坐了一首獨木舟過來和恩雅交談。恩雅不時指著令她驚訝的大船和王正對說什麽。女祭司神色不定，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王正明白恩雅過於急躁了，想要兼並這個部落進入新的宗教體系和部落聯盟。他此次的航行目的不在於此。

　　他過去和女祭司交談。他的身高和本身在船上居高臨下，讓對方的女祭司有很大的壓力，駕船的小夥子緊張不安，緊握住船槳，似乎想要馬上離開。

　　“這是我們捕獲的魚。”王正讓自己穿上的水手去搬了一條大魚過來。當地潮人也能捕到大魚，但沒有這麽大的。

　　於是獨木舟上的水手結結巴巴的問是怎麽捕捉的。

　　王正的水手們快速的交談，手舞足蹈的比劃，對方不斷插幾句話詢問。

　　交流過後，王正問:“我們尋找一種糧食。”他形容稻米的樣子。對方迅速的理解了，因為女祭司對著岸邊喊了幾嗓子。過了一會兒岸邊又劃來一艘獨木舟。

　　舟上的人拿來一個黑土罐，裡面一些長長的稻米，沒錯，就是稻米，和後世的泰國米樣子差別不大，顆粒小了很多。

　　王正問那裡來的?難道是潮人自己種的?不可能阿。

　　當地潮人女祭司解釋說，前不久有些內陸人，過來換魚，用了一小袋子這個食物。

　　王正問能找到他們嗎?

　　潮人說隻能等，因為潮人不去岸上，那些人偶爾會過來，似乎也是這些年過來的人。

　　王正不知道是馬來人還是泰族人，歷史上此時素可泰王朝剛剛崛起，曾經統治了包括部分馬來半島在內的大片領土，他不記得馬來半島是否全部被納入了統治范圍。

　　王正和恩雅商量了一會兒，決定在此地等待，而不是上岸冒險，按照當地潮人的說法，應該這幾天就有人過來交換了。

　　恩雅和水手們到岸邊水裡去聯絡感情去了，順便送了一條大魚給對方。五個矮人武士們不適合在船上長期的帶著，他們向王正請示後，帶著弓坐獨木舟去岸上打獵去了。

　　王正邀請卡伊姆進下午茶。

　　他帶了一些紅茶，很容易衝泡。燒開了水，倒進一個白瓷大茶壺裡，衝一會兒倒入兩個大的白瓷杯子。琥珀色略為發紅的顏色很賞心悅目。

　　卡伊姆問:“尊敬的大人，您就是為了尋找這種糧食出來的?”

　　“對。兩河文明依靠小麥，這裡還沒開化，但大陸應該是有稻米的。”從卡伊姆的談話方是，王正認為他肯定沒有到過宋朝，否則南方的稻米飲食習慣是很容易知道的。

　　兩人閑談，卡伊姆終於問到那個敏感的問題:您從哪裡來?

　　“我來自神的世界。”王正決定忽悠這個老頭。

　　“我們的神?”卡伊姆問最致命的核心要點。

　　“我並不知道，是或者不是。”王正攤開雙手說，“神是無所不在的力量，卻沒有人看到過。主神殿還在遙遠的宇宙間。我們世界裡的各大派別一致認為是同一個神，但對教義的理解完全不同。因為一點點教義理解的不同，同一個祖先的兄弟子孫間相互殘殺。”

　　“就像亞伯拉罕的子孫們一樣?”

　　“對。”王正沒有告訴卡伊姆，他說的就是這點。

　　“哦。”老人低頭想了很久，問:“那您怎麽會來到凡間?”

　　王正啜飲了一口茶，平淡的說:“神沒有過告訴我，k突然施展了一下力量，把我扔到了這個世界。k的力量跟隨著我來到這裡，帶來一場毀滅性的海嘯。我相信你在船上經歷了。”

　　“是的，神啊，那是可怕的力量。”卡伊姆的船隊當時正渡過阿拉伯海。

　　“我不知道神要我做什麽，所以我不想妄加猜測，就按照自己的意願去生活下去。或許他看中了這些部落，重新定為神的眷顧者。你知道神已經拋棄了以色列。”

　　卡伊姆臉上流露出厭惡的表情，說:“那些奴隸。”但他深深地感到不安，因為為何沒有眷顧阿拉伯人?

　　這就不是我們的真神！

　　卡伊姆頑固的想，眼神中流露出了殺機，一閃而過。

　　王正看到了，笑了笑:“我隻是說或許，而我遇到了你，或許是天神讓我遇到你呢?”

　　卡伊姆一愣，這種心理是每一個信仰者都有的，他們深信自己才是被眷顧的。是啊，那天神要對我傳達什麽?

　　王正手指敲著桌子說:“蒙古人會摧毀阿拉伯半島，一路打到西羅馬帝國邊緣，會統治基普羅斯，也會佔領中國。這是所有人的劫難。基督徒會有一半躲過蒙古人的鐵蹄，阿拉伯人也會在埃及重建帝國。這是我想告訴你的。你如果是命中注定的人，應該能做些什麽。但我不知道。”他指了指腦袋說:“這是天神的啟示。”

　　卡伊姆陷入了沉思。

　　王正沒有打擾他，他相信因果，今天他給卡伊姆的心理種下一粒種子，至於發生什麽，他並不管。

　　在古代中國的歷史上，戰爭的勝者一致是北方蠻族，北伐從未成功過。實際上，歐洲文明也時常被北方蠻族入侵融合，南方城邦或帝國很難攻擊到北方蠻族的地帶。

　　這固然是氣候的原因，還有農業文明、商業文明和遊牧文明的不同之處。

　　阿拉伯人是遊牧民族，就天生具有四處攻擊性的擴張特征;古羅馬帝國是奴隸製社會，擴張抓捕奴隸來做農耕是它的特色。當蠻族入侵，導致東羅馬人無法獲取奴隸後，生產力下降，很快東羅馬就滅亡了。西羅馬又持續了上千年，到現在還存在。但隨著阿拉伯人、突厥人、蒙古人的崛起後，破壞了商道，西羅馬帝國就衰落了。

　　東南亞人在中南半島間或有些統一擴張，但很快就消失，無法統一成一個帝國。更不要說海洋擴張和向北擴張到古代中國。

　　王正觀察了很多原因，其中商業文明無法形成是最重要的原因。古代中國人很早就冶煉金屬，使用煤炭、原油，製造火藥、造紙、印刷術等等。黃河和長江流域提供了谷物食品，能夠儲存。

　　古羅馬和阿拉伯地區也很早就發現了石油，化工產業早就有了雛形。

　　從國際貿易的角度來說，中東地區處於東西方的商道上，古代絲綢之路的海上和陸地都要途徑阿拉伯人和波斯人的地盤。

　　東南亞也處在這條商道上，卻無法從中獲益，被阿拉伯商人和古代中國商人壟斷了整個貿易。

　　東南亞人僅僅能夠供應印尼島嶼上的香料， 此時還沒有啟動，和越南等地的棉紡織品。

　　盡管東南亞是礦產資源非常豐富的地方，直到現代社會，印尼的銅礦、石油等都是西方企業在經營，因為他們本身缺乏勘探和開采技術。

　　所以，哪怕從王正的角度來說，作為一個在大宗商品金融市場投機的人，他知道東南亞所有的礦產資源產地，卻也無能為力。整個中南半島和南洋諸島海域都有原油，緬甸有銅礦，越南有鐵礦，馬來西亞、泰國、印尼有錫礦，印尼有煤炭、鎳礦，還有金雞納霜這種後來極其重要的藥用植物。

　　王正現在都無能為力。

　　作為一個穿越者，他也想要製作火藥，這個無數大神級寫手提及的無敵武器，橫掃穿越的整個古代。

　　不行，為何?因為硝石在北方各地，硫磺也大多產於北方，南方是有火山口能夠提供，現在也沒有成熟的供應基地。對於穿越者來說，能夠迅速的製造火藥，是因為有古代中國已經有了成熟的供應渠道。無論是道家煉丹，還是初級工業都提供了成品原材料。

　　王正如果要製造黑火藥，意味著他要跑去孟加拉或日本進口硝石，然後跑去中國進口硫磺，或者自己在東南亞各島勘測開采運輸自己需要的各種礦產原材料。

　　而要做到這點，要麽他是富商，要麽是國家力量的掌控者，更何況他了解科技樹的理論，還知道一些工業上的比如化工物理工藝，但要一個人去建立科技樹和工業體系，理論上來說，需要他窮其一生。

　　蒙古人此時一定已經滅了南宋了，崖山海裡已經充滿了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