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廣州城風光
街道上走來一群奇怪的人,幾個大個子帶著一群矮小的人。王正和幾個原來的奴隸走在前面,矮人武士們在後面跟隨。由於是閑逛,王正走的很慢。他肩膀上趴著一隻猴子,不斷地引來旁人矚目。
矮人們從來沒見過這麽大的城市,或者說他們沒見過城市。高大的城牆他們並不在乎,普吉島也有城牆。廣州的繁華令人目不暇接,眼睛不夠用了。如果不是王正時常停下來買點東西,回頭望一望,也許就丟失了一兩個矮人。
哈桑和賽義德熟悉的圈子在外國人的商業區,王正想找一個宋人居住的地方,找那裡的牙行。
王正的官話引來了宋人的困惑,他又更換了廣東話和客家話,才找到一點共同語言。原來廣東話和客家話才是古漢語。普通話實際上是北方蠻族的話,到了滿族人南下後,才慢慢形成。
東京汴梁話原來是客家話,並不是現在河南老鄉的開封話,王正也是大開眼界,算是沒白來一次。
廣東人不排外,自古十裡洋場就有了,成堆的外國人。這不,大個子外國人居然也會講官話,雖然很多詞咬字吐音不準,詞匯也說錯了,沒關系阿,外國人都這樣的。
王正苦笑著,聽著當地人的議論和安慰。他找到了牙行,詢問房屋。牙人耐心的聽完他奇怪生澀的大宋官話,就委婉的拒絕,認為外國人習俗不同,最好去住“洋人街”。大意如此。
王正說我也是漢人,華僑,下南洋的宋人,想住宋人的地方。他把頭巾摘下來,露出一張中國人的臉。
皮膚黑了點。
牙人撓了撓頭皮,沒想明白,問牙行的老人。老人說是有很多人下南洋阿,可以,去找房吧。
宋朝就有人下南洋了?早就有了,越南李朝的陳家族上就是漢人。
住在宋人的居民區其實也是有麻煩的,似乎和現在的所謂鄰避主義有相同之處,如果鄰居反對外國人入住,牙行也不敢強行介紹進去。好在王正的要求是商業街,在離開洋人街,也就是外國人貿易的地方不遠,幫他找了一個前店後住家院落的房子。
鋪面三開間。東家和牙人都問,你是要做什麽買賣阿?為什麽關心這個呢?怕行會不同意,萬一買賣有衝突,過兩天關了,東家不是倒霉嗎?
王正說我賣南洋雜貨。
嗯,這個聽名字倒沒有衝突。是有南北貨行,但沒有南洋貨行會。雙方定了約,付了一年的租金。其實不用那個長時間,王正說不想麻煩,就這麽付吧。
當天就想住是不行的,裡面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晚上還是回船上住,王正是一個能不冒險就不冒險的人,也是個有幾率大賺就下重注的人。在船上住,比在客棧要安全很多。
安娜在船舷出神的看著燈火通明的廣州城,她今天算是被震撼了。
王正給孫大聖去掉了項圈,走過來,孫大聖跟在後面慢慢的四肢著地爬著,頭昂著,終於重新感受到了自由。
“在想什麽?”
王正問安娜。
安娜輕聲說:“你是天神的兒子,你來的地方也是這樣嗎?我聽你在用他們的語言說話。”
王正發了一會兒呆,搖搖頭說:“我來的地方有像山一樣高的房子,有不用馬拉的車子,有在天上飛的巨大鐵鳥,有能裝下整個港口船的鋼鐵巨船,有在海底跑的船,有飛到月亮上去的可以飛的船。有一個就能毀滅你眼前這座城的炸彈。
” 安娜癡迷的想象,這是多麽可怕的力量啊。
她把身子移過來,臉埋在王正的下巴下面。過了一會兒抬頭繼續看那座城。
王正他們買了一些家具。他帶了宋銅錢,也帶了金銀,還有些阿拉伯和古羅馬波斯等地通用的不同金幣。去花市買了些花鳥,花市裡的匠人攬下布置院子的活兒。
店鋪裡讓人打造了一些特製的家具,這家人家的奢侈讓木匠驚呆了。他們居然用琉璃裝飾家具,一個四面透光的櫃子,四周是琉璃板,上面也是玻璃板,下面用絲綢鋪著。
店鋪裡擺的並不是很滿,一些陳列櫃,後來木匠聽這家店鋪的掌櫃說了幾次。一些字畫,一些瓷器,一些鮮花,居然是用來插在瓷瓶裡的。
活兒比較多,夜晚木工的大匠帶著幾個徒弟布置店面的時候,這家人家掛起來幾個黑色鐵絲圍繞著玻璃罩子的燈,然後用一種小木棒在鞋底擦了一下,冒出了火焰,托起玻璃罩子,伸進去,點著了了燈芯,一下子四周大亮,如同白晝一樣。
其實煤油燈並沒有那麽亮,這隻是木匠的誇張描述。王正並沒有做出那種白熾燈那麽亮的煤氣燈來。
但對於木匠晚上布置店面就清爽多了。
這幾件店鋪賣什麽呢?實際上是洗化產品從香皂、精油到香水,丹老的金珍珠,還有東南亞的香料。
你見過後世的化妝品店和名表店,商品數量稀少,但布置富麗堂皇,用來作襯托得家具和陳列櫃則非同凡響。
其實這就是同樣的道理了。
下午成衣鋪的老板帶著夥計已經來過,王正定了很多衣服,需要他們過來量尺寸。宋人的衣服非常繁瑣,王正用後世所謂的漢服和道服改良了一下,給店主,讓他們定製。滿族人的對襟開衫和長衫比較簡單,也就是民國之後所謂的唐裝,其實是滿族人的服飾風格。王正並不在乎,以後世人的眼光,這就是所謂中華民族了。他也定製了幾樣,和幾雙藍布布鞋。鞋底卻用牛皮做成後世皮鞋的樣子。
店鋪老板大為驚訝,他婉轉的問能不能免費給王正製作,把手藝留給他。王正一擺手同意了。老板五體投地給王正拜師傅的大禮。
第二天要穿,成衣鋪先趕了一套出來。下身一條帶腰帶的松松垮垮的棉布褲子,上面一間白色小衣,腰間也是系帶子,外面罩一件青色道袍,深藍色鑲邊,腰間一根寬布帶子。
安娜也是這樣的打扮,隻不過衣服是綠色的。
矮人武士則一身短打,是成衣鋪成品,等他們做完後再換。因為給矮人武士做的是對開襟衣服,未來準備發展成軍服。
王正的頭髮和胡子都兩年未修建,長得象野人一樣,平時用一根帶子扎成馬尾巴。通過牙人買了幾個仆人,簽合同那種。王正知道南宋的小妾也是簽合同,要是買幾個也行。不過就笑了笑,覺得沒想法。
早晨買來的丫鬟幫他結成發髻,王正在帶來的玻璃鏡前看了看,挺精神。往鏡子裡一看,後面的小丫頭髮愣,她從沒見過這麽清晰的鏡子。
安娜的侍女是安達曼島帶來的矮人,不會像宋人那樣打理。另一個丫鬟在幫她梳頭。安娜的頭髮帶自然卷,丫鬟梳了半天,要理成宋人女性的發髻就麻煩了很多。安娜不耐煩,就系成馬尾算了。
不過她穿著小號的道袍,胸前洶湧澎湃,還是很有趣的。整個像異國風情的誘惑女道士。
孫大聖沒有吃早飯,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不耐煩的看兩人折騰。好不容易等他們弄好了,一家人出門吃早點,就在轉交巷子的中間。這條街專門做小吃,供商人也供遊客買家。這條商業街是比較熱鬧的。
王正點了米粉、饅頭、豆漿和幾碟子小菜。幾張桌子一拚,十幾個高高矮矮的人坐在一起,然後居然還有隻猴子。
店老板隻驚訝了一會兒,就忙著上菜。旁邊吃早點的人卻嗡的一下圍觀不止,經過的人們戳戳點點:“那些人真黑……昆侖奴?……那個昆侖奴女的好奇怪,穿的是道袍阿……胸好大。”
後面是一個遊俠兒說的,人們看看他,自動離他遠點。
“啊,那隻猴子在吃饅頭阿。”
孫大聖把饅頭撕開來,一下一下吃的很快。它喜歡吃裡面的肉。
矮人們和幾個奴隸出身的人沉默寡言,迅速的吃東西。王正飯量大,吃飯慢悠悠的,最後就剩下他一個人吃。其他人都站了起來,矮人武士分散到街邊站立,警惕的看著人群。
這下人們就明白王正才是主人家。主人和下人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很稀奇阿,更不要說猴子。
王正吃飽了,伸了個懶腰,很滿足,很久沒有吃中餐了。他對飲食百無禁忌,但還是要隔三差五吃中餐的。中餐裡帶著鄉愁,中國人跑不掉的。
他站起身來,高大的身材幾乎頂到鋪子的門框。濃密的胡子有點像短髯的關公,眼神卻相去甚遠。他的臉部線條硬朗,眼神掃到周邊人像觸電一樣,人們紛紛躲避他的眼神。剛才說輕佻話的遊俠兒與他的眼神一碰,如同撞見了地獄裡來的冰焰刀,背脊深處一陣發麻。這人的眼光怎麽這麽厲害?趕緊一縮脖子,躲到人群裡低頭走了。他邁步往門外一站,街邊瞬間靜悄悄的,如同帝王降臨。
潮人和矮人族沒有一個人知道貨幣的意義,目前他們還沒使用金錢。奴隸裡有個被解放的猶太人跟隨著王正,這會兒他正在示意問老板多少錢,然後排出幾十文錢放到桌上。把一個動物皮的袋子裝回身上,跟著王正離去。
店老板和人們長出了一口氣,街道又開始嘈雜起來。
回到店鋪,他留下猶太人和幾個前奴隸,他們都是有經商經驗的人,準備開業的一些事項。矮人武士們留下來守衛店鋪和院子,昨天船上已經在運貨時夾雜了弩弓和其他武器進來。潮人水手有些厭了街道,習慣性的要回船上,問了問王正。王正打發他們回去,讓人雇了個馬車,送他們去碼頭。
王正帶著安娜和一個丫鬟去逛街,先從自家門口這條商業街逛起吧。這裡主要是一些首飾行、高檔商品的地方,這也是王正當初選這裡的原因。
每一家店不管他買不買,夥計和掌櫃的都非常客氣,哪怕看到王正肩膀上趴著一隻猴子。
孫大聖有些不省心,看到一些亮晶晶的東西,就迅速的從王正腦袋邊上伸過爪子抓走一兩隻。掌櫃的起初都會嚇一跳,然後看王正手裡丟出碎銀子,或者金幣,就笑的越加客氣。
玩一會兒,孫大聖就隨手一扔,丫鬟和侍女就低頭忙著找尋,然後裝到袋子裡,結果很快就買了一堆無用的東西。
王正不在意的走著,出了這條街,在街邊招呼了一個幫閑,讓他帶著去看日常雜貨家具建材鐵匠鋪木匠作坊之類的地方。
安娜憂鬱了很久,看著孫大聖的遊戲,熱情洋溢的生意人,和熱鬧的街道,和從容走在街道上的佔有了自己的男人,如同偉岸的山,她的臉慢慢輕松,微笑開始堆在嘴角。
不過當孫大聖的爪子要去抓鐵匠燒紅的鐵器時,王正把它的爪子挪開。出門後買了一把花生,攤開在手心,猴子抓了一把去咬開殼吃。王正也慢慢在手裡剝著花生,放在手心裡一兩顆在安娜嘴邊。安娜嘴巴張開咬住,嘴唇和舌頭觸碰到了手心,癢癢的。
他收回手,剝一顆扔到自己嘴裡,再剝一顆,又伸手過去,安娜再張嘴吮了進去。
猴子不滿意的看兩個人調情,突然伸出爪子在半途劫道,把王正手心裡的花生米抓走了。王正拍了一下猴子的腦袋,和安娜對了對眼神,看她眼裡春情蕩漾,喜悅滿心,也很高興。明白她從丹老群島被自己的族人驅逐的陰影裡走出來了。
走到中午,幾個人又累又餓,身邊幫閑的還是那個,因為沒買什麽東西,除了猴子拿走的又輕又小的物件。但幫閑還是很高興,因為小物件貴重,掌櫃的都悄悄在他袖子這裡迅速拋一串錢進去,這一天頂半個月做的了。幫閑剛盤算著晚上找個地方喝酒,聽王正問哪裡可以吃飯。
幫閑一通介紹,王正挑耳朵裡聽得順的去,叫做大酒缸。難道意思是酒好?
到門口才知道是真的有口大酒缸,兩人高的大酒缸豎在門外。門口夥計看著這高矮不等樣子不同的四個人,並沒有奇怪的眼神,一路招呼上了二樓。
幫閑的說:“這位爺和三位姑娘,我到樓下侯著了。”
王正想聽他白話一下廣州風俗民情,說了一句:“一起上去坐吧,聊聊天。”
“好嘞。”幫閑往後看了一眼,夥計作了個手勢,意思是少不了你的,跟著幾個人上了二樓靠窗,要了個敞亮的位置,單為看飲食習慣。
夥計過來唱菜名,王正聽了一嗓子。安娜和侍女聽不懂什麽意思,看夥計嘴巴快速動著發出一連串聲音還是很有意思的。小丫鬟很少到這種地方來,睜大了眼睛,覺得這店小二好牛。崇拜的眼神讓店小二心裡美滋滋的,比拿了賞錢還爽。
剛想起賞錢二個字,王正丟了五個銅錢過來,說:“唱的不錯,挑八個乾碟,八個冷菜,八個熱菜,一個湯上來。你看著辦。”
夥計一伸手,五個銅錢就進了袖子,丫鬟拍手叫好,拱手說:謝爺賞,謝姑娘捧場。”
心裡知道遇到好客人了,往掌櫃那裡一走,掌櫃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早就把這事情看在眼裡。高個子很威嚴,帶著三個女孩,兩個肯定是侍女,一個有可能是胡人侍妾,應該是大戶人家。吩咐廚房挑精致的菜上。
然後親自過來招呼,夥計跟在後面,問:“大爺您要不要來壺好酒?本店最出名的凍頂春。”
王正說:“把你們各種類最好的酒拿三種過來好了。”
掌櫃的大喜,吩咐夥計去拿白酒、紅酒、葡萄釀過來。
王正看到酒就一愣,這是什麽白酒紅酒,敢情都是米酒。白酒是白色的米酒,紅酒是加了紅曲的米酒,葡萄釀也不是後世的葡萄酒,而是甜蜜蜜的原汁葡萄酒。
他吩咐夥計把白酒和紅酒都燙熱了送過來,卻要求他把葡萄酒放冰塊裡冰了過來。
掌櫃的就大拇指一挑,講究。這他娘的才是講究人家,一個大男人,噢,還有個幫閑不算人,帶三姑娘,弄九瓶酒,還要分開來熱了和冰了喝。不過確實是冰葡萄釀,燒米酒,道理的確是這樣的。但冬天還要冰葡萄釀,說明人家家裡講究阿。
菜多人少,端的是盤子摞盤子,搞了個花頭出來。王正一看架勢,還要往冷菜上摞熱菜,就擺手製止,讓夥計多拚一張桌子出來。他有潔癖,不想吃盤子底站過的菜。
菜和酒迅速上齊,速度端的是快。
這一看,南宋的酒雖然不怎麽樣,菜肴樣式卻已經很豐富了,從牛羊肉到海鮮,甚至內髒都有了。涼拌炸煮都有了。王正看了一眼魚生,就知道是淡水魚,還有生拌螃蟹,料很全,吃起來一定很下口。不過他不想得肝吸蟲,吩咐夥計把魚生和生拌螃蟹都撤了,錢照給。
夥計和特地過來準備親自介紹菜肴特色的掌櫃都愣了。掌櫃小心的說:“爺,可是這兩道菜做的不好?”
王正搖頭說:“我家有忌諱,這類魚生不能吃。”
掌櫃的連連道歉,說:“是小店不周,我讓下面給換了。”
幫閑口水內流,這可惜了,大酒缸雖然名字是酒,魚生確是廣州城有名的阿。做事講規矩,他不能說什麽。王正看出來了,一指幫閑說:“沒事,給他吃吧,不用換菜了,錢照算。”
掌櫃的愣了,背過身狠狠的瞪了幫閑一眼,想你什麽身份。讓你坐著介紹風情,是爺有這個閑情,你在那裡亂流什麽口水,太沒樣子了。
幫閑的臉皮厚一記,裝沒看到,大不了不來了,奶奶的,後年馬月也沒機會吃這麽貴的菜,回去可以吹三年。
裝酒的都是白瓷杯子。米酒這樣盛是沒問題的,葡萄酒最好有玻璃杯。王正就問夥計,夥計一咧嘴,掉頭去看掌櫃的。掌櫃的已經回櫃台了,看見了趕緊過來問。心想,這真是講究,一般人就用白瓷杯了。葡萄美酒夜光杯,不用說,這肯定是文人阿。
於是去拿玻璃杯過來。
王正到此時就挑出刺來了。玻璃在此時已經不是貴的嚇人的東西,無非是歐洲和宋朝的技術細節有差別,玻璃杯卻不是特別貴的東西了。既然是名為大酒缸,做酒文化,那酒的器皿就不能不做文章。
冰葡萄釀甜蜜蜜的,王正喝了一口覺得太甜,就倒給三個女孩子去喝了。讓夥計給了幫閑一個杯子,開始喝米酒。
王正一邊給安娜她們介紹菜和酒水,一邊問廣州的風俗情況官場民間傳說等等,一邊喝酒吃菜。
不過食不語是正確的。王正跟安娜說話時,都是嘴巴裡沒東西的時候才說。幫閑不管口裡有沒有東西在嚼就說,在第一口菜末子要飛出來前,王正一揮手打住。
吃完再說吧。幫閑莫名其妙,但看王正嚴肅的臉就住嘴不說,大口喝酒吃菜,把魚生吃的乾淨。
孫大聖在桌子的那頭,直接蹲在桌面上。王正讓夥計把乾果冷盤都推到它面前。它興高采烈的吃著,不斷抬起頭看看四周。這是猴子遺傳的習慣,以便在野外遇到敵人時,快速逃跑。
這一桌一吃,半個大廳的人都停在那裡看熱鬧。從沒看到過貴人、胡女、侍女、幫閑和猴子在一桌上吃飯的。後來連廚房間的大廚都抽空出來張望一眼。
吃完飯,九瓶酒都被喝完了。三個女人臉紅撲撲的,連小丫鬟也喝多了這種甜蜜蜜的葡萄釀。臉上明顯紅撲撲的就是小丫鬟,安娜和侍女則臉色黝黑,黑裡透紅,呈現紫紅色。王正則沒事,臉上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瞄了一眼小丫鬟,就知道這孩子上當了,葡萄釀是甜,卻不是沒有酒精的,像她這樣沒經驗的,下午肯定趴這裡了。
於是叫夥計泡一壺好茶過來,他準備和幫閑好好吹吹牛。
幫閑臉也紅撲撲的,居然還有些酒糟鼻。這會兒很興奮,剛才憋住的話終於可以講了。
大多數情況是幫閑在說,少數情況是王正在問。小丫鬟過了一刻鍾就趴桌子上迷迷糊糊。讓夥計倒了三大杯水,又放了一壺白開水在那裡涼著,等她們口乾的時候喝。矮人侍女已經睡著了。安娜卻似乎沒什麽事,眼睛睜得大大的,仿佛在聽幫閑說話。王正卻是知道她的,她在安達曼島上喝多了朗姆酒也是這樣,瞳孔放大,眼神又黑又亮,其實並沒有在看那裡。
孫大聖吃飽了沒事乾,跳下桌子,繞著桌子走來走去,然後跳到凳子上,王正用手托了它一下,上了自己的肩膀。它趴在那裡,準備眯一會兒。
於是一桌就剩下一個半清醒的了。
天南海北的聽幫閑吹了一下午,王正對廣州城也就基本上了解了。三個女人也醒了,喝了一大壺白開水。孫大聖早就醒了,跳到窗台上,蹲著看著街道。
王正結了帳,扔了五個當拾大錢給幫閑,又給了夥計五個。掌櫃和夥計見客官出手豪闊,齊聲謝賞。
王正下了樓梯,錢包往懷裡一揣,橫刀往腰前一拽,刀把握在手裡,冷冷的往街上掃了一圈。為何?這種大酒樓裡面是沒人騷擾的,街面上卻是賊盜大本營,一桌男女幫閑猴子吃飯的熱鬧已經傳到街面上了。
他冰冷的眼色掃蕩幾個人,街口幾個花胳膊,人群裡幾個賊偷就往後悄悄一扇。
對安娜說了兩句,安娜和侍女就從裙底往外各自抽了一把細刀出來。王正在按照橫刀製作時,還按照阿拉伯彎刀作了些適合矮人使用的細彎刀。
旁邊正在找機會的賊盜就心裡咯噔一下,知道這男女都不好惹。散開不追了。
王正讓幫閑到市口雇了一輛馬車,四人一猴上了車,回去店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