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趙忌正在食用糕點,就此時一位宮人急趨上前,出現在其面前。
放眼望去,此宮人梳仙髻,頭戴芙蓉冠,身著五色花羅裙,足穿泥金絲鞋,面容姣好,明眸皓齒,身材高挑,將近七尺,光彩照人。
看到此宮人到來,趙忌故作威嚴,正襟危坐。實際上數日以來,除了發呆之外,他就在觀察這些宮人的相貌,他發現跟自己想象中差別不大,盡皆是美人,完全沒有書上記載那般如花一樣的身段、相貌。
當然趙忌也知曉,這些女子大多來自豪富貴族之家,甚至是六國王宮之內的宮人,她們原來的地位不低,從小養尊處優,自然面容姣好。
唯一讓他感到有所缺憾的就是這些女子普遍不高,遍觀諸人,隻有眼前這個宮人身高將近七尺,超過了一米六。
此宮人名輕,姓姬,家排行老大,按照這個時代外人對女子的叫法趙忌應該稱她為伯姬,如此稱呼,這個時代之人或許覺得理所應當,但趙忌覺得這個稱呼太大眾化。
至於伯輕,排行加上名字的稱呼,沉吟幾遍之後,趙忌覺得這兩個字加一起讓他想起了不好的過去,是以最終趙忌對其稱呼變成了一個字,輕。
雖然如此稱呼在外面可能會被女子家人打死,但誰讓他是公子,而輕是一個宮人,而且極有可能是韓魏燕三國戰敗之後搶來的,所以他就算為所欲為,恐怕也無人去管,無人敢管。
當然,此處隻是一種假設,並非真得如此去做。
說到此處,趙忌很懷疑前身十幾年時間都花在長身體上去了,這座宮殿之中諸多宮人、侍從,在其記憶中竟然隻有一個經常陪他練習技擊之術之人,而此時那個侍從也不知道去了何處,是否還活著。
不去想前身的失敗,見到輕快步來到殿中,看其神色,趙忌就知道有事發生,連忙問其緣由。
“稟公子,胡亥公子來訪!”
輕俯首,聲音清脆而利落地答道。
“胡亥!”
聽到輕的話,趙忌雖然外表沒有任何情緒表露,但心中卻是一驚。
胡亥,大秦二世,雖然大秦分崩離析不全是他的錯,但他絕對有著不可推卸的罪責。
此子來此作甚?
難道其知道這副身體換人了?這應該不可能。
提到胡亥,趙忌腦海中第一時間出現的就是那個歷史上昏庸無道的敗家子,但是隨即理智想到現在的胡亥年紀比自己還小,還是一個孩子,不知其是何種風范?
一時間趙忌很想見見這位史書上臭名昭著的家夥,畢竟書上記載的再多也沒有親眼所見來的真實。
胡亥,這算是趙忌在這個時代第一個接觸的風雲人物,雖然此子在史書上的風評並不好,但趙忌依舊想親眼見見此子是否那般不堪。
了解這個時代歷史的人,不管史書上記載是否屬實,但是對胡亥此人恐怕沒人會有好印象,雖然趙忌很理智,但其主觀意識中依舊存在一個判斷,偏向負面的。
“快請!”
心中所想不過瞬息之間,聽到輕的話之後,趙忌立即說道,但其隨即起身,絲毫沒有身為兄長的矜持,錦履都顧不上穿就跑出了殿門,而輕則緊隨其後,亦步亦趨。
之所以如此,乃是因為在這一刻,趙忌從前身的記憶中得到其與胡亥之間有所交集的畫面,似乎交情不淺的樣子,而且諸多兄弟姐妹,除了已經辟府的兄長和婚配的阿姊,好像就隻有胡亥這小子自己沒欺負過。
當然,那些嗷嗷待哺阿弟、女弟們們自然不算在內。雖然史書上說胡亥乃是始皇帝幼子,但是趙忌得到的記憶中卻並非如此,僅是胡亥之下,其他幼兒年齡差別有些大,再加上當初項藉將始皇帝子嗣宗族屠戮殆盡,是以史書上將其忽略了。
要知道胡亥出生之際,始皇帝年齡剛滿三十歲,其去世之際五十歲,此間二十年,擁有無數后宮女子,其間一個孩子都沒有出生,可能嗎?明顯不可能。
而趙忌得到的記憶也證明了這一點,胡亥並非始皇帝幼子,隻不過其他人年齡尚幼,後人沒有記載。
此地值得一說的是,古代都是以虛歲來計算年齡,因為古人認為人在母親身體之中就已經成長,是以出生之年就是一歲。
而今趙忌十五歲, 胡亥十四歲,皆是按照如此計算。
不說這些題外話,趙忌前身的記憶中對胡亥印象很好,其每次前來都會出門相迎,完全不像一位兄長。
是以聽到胡亥拜訪,趙忌本能地做出了反應,但走到一半頓時想起自己已經不是前身,不過隨即想到既然已經起身,那就做得更徹底一些,是以才會出現連鞋子都沒穿就衝出了宮殿的一幕。
走出殿門之後,入眼所見乃是刻著壁畫的走廊和宮牆,這個時期的始皇帝還沒有大規模修建複道、閣道、甬道,是以趙忌所在宮殿之中的走廊並非封閉。
如此,放眼眺望,正好看到走廊之中三四個宮人簇擁著一個華服少年走來,隻是當趙忌走出宮殿,出現在走廊之際,那少年明顯發現了趙忌的身影,其面上頓時露出欣喜,隨後一路小跑起來,急得其身后宮人連忙追趕。
見到如此一幕,趙忌心中卻是生出十分忌憚,僅僅是遠遠第一眼,尚未真切看清面貌,但就是如此一個動作,趙忌就意識到胡亥恐怕遠不是史書描述中的那般不堪。
眼見胡亥如此舉動,連鞋子都沒穿的趙忌自然更要表現出兄友弟恭,彼此親情堪比日月的樣子。
雖然隻是個便宜弟弟,但暫且沒有敵對的情況下,彼此就是再親不過的兄弟。
是以,在胡亥小跑之際,趙忌亦是快速邁著步子來到了胡亥面前,隨後親熱地拉起其袖子,兩人向宮殿之中行去。
直至宮殿之內,兩人相對而坐之後,交談之際,趙忌才真正暗地打量起胡亥的相貌,直面這個名人。